月亮渐渐升高,她身着银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
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露出温和的笑容,带给人间一丝暖意。
叶云与李青鱼这一主一仆谨行漫步,绕了几个圈,终于来到了千万楼间中最贵的一幢别墅庭院门前,管家早已经站在那儿恭候了,看到叶云后,行了个礼,微笑道:“不好意思,叶先生,过了这么久才通知您。”
“没关系,只要他肯见我就行了。”叶云语气平淡道。
“我家老爷前些天刚回来,今晚等你好长时间了,请吧。”管家微笑道。
三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这是楼前的一个小庭院,庭院布置得相当美观,中间还横着一条清清水渠。李青鱼好奇地东瞧西看,心里感慨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骄奢淫逸。而叶云则没有他那样的闲情逸致,黑眸始终没有完全睁开,让人觉得充满玄机,脑子里想得都是接下来要见的人。这人他从没有见过,母亲也没有提及过多少他的具体情况,无法想象,也没办法揣测,心里很是没底。
经过一座矮矮的拱月木桥后,三人进入了屋里。
“这位先生,请您在一楼喝茶等候。”管家微笑地对李青鱼说道,他身上那套锦服价值不菲。
李青鱼没有动,只是冷冷看着这个热情得让人有点受不了的管家,充满了不信任。
管家也没多理他,吩咐下人去沏了杯茶,然后转向叶云,平静道:“叶先生,这边来。”
李青鱼有些担心,小声地喊了一声道:“云少,我跟着你去吧。”
“不用,出不了事,你就在这坐着,看看有钱人家的房子,饱饱眼福。”叶云微笑道。
然后,他就跟着管家走向了二楼。
不知道这幢别墅是谁设计的,但这别墅在千万楼间恐怕是最独特的房子了。
它通体洁白、轻盈、美丽又不对称,不局限于某种特定的建筑风格,在外面看来是以简洁为主。但当你进到里面才会发现,房子装修得金碧辉煌,带有浓浓的欧洲风格。举目望去,高高的圆形穹顶空旷而华丽,一串长长的唯美吊灯从穹顶垂直而下,璀璨绚丽。一楼大厅的墙上还挂着几幅拉斐尔和米开朗琪罗的名画,画工细腻,让人分不清是真品还是赝品。
叶云看着随处可见的青瓷古玩,叹声道:“你家老爷很喜欢古董吧。”
管家微笑不语,只是恭敬地在前面领路,深深知道他一个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话间,他就将叶云领到了一间偌大无比的书房内。
管家停步,恭敬道:“叶先生,请您在这稍候,老爷马上就来。”
“好。”叶云点点头。
管家双手置于腹部,鞠了一躬道:“我给您沏杯好茶,是您最喜欢的君山银针。”
叶云一震,有点始料未及的讶异,眯着眼道:“看来你家老爷对我很了解啊。”
管家依旧不语,转身出去了。
书房内很静谧,叶云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间书房来。
书房确实很大,而书柜更大,是用红杉木订做的,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足足排满了三面墙,各种版本的书籍应有尽有,还不乏存世孤本的线装书。一个书柜前摆放着一张可以移动的楼梯,供人拿上层的书用。
德国的歌德曾说过:“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说话。”
临窗的那边墙摆着一套古木书桌,年代久远,偶有成片厚积红漆,看不出制作材料。桌面上文房四宝样样俱全,窗边的墙上挂着一帖狂草,上书“银狐”二字,笔法精妙,如暴风骤雨,起初疑似轻烟动摇古松,随后又像山开现出万仞峰。蜀南文学
房内还摆满了各种绿色植物,雅致舒适,很适合阅读,看得出来这书房的主人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叶云对于这个读书环境相当满意,抽出一本有些泛黄的书,苏轼的《黄州寒食帖》细细翻阅。不多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赫然出现在门口,把玩着手中的“冰心道人”紫砂壶,壶嘴有个木塞,表情安然,神态自若,一种超脱自然的淡定。
叶云侧目看去,端详着这位老人,皱了皱如刀双眉,觉得老人的双眼很明亮,一点也没有年老色衰时的浑浊,就像狐狸的眼睛一样深沉睿智,以致整个人都像一只暗藏机关的银狐,哪怕是轻描淡写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被瞧出圆滑或者世故这类气质,看不清虚实,叶云优雅如钢琴家的手禁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老人摆摆手,微笑道:“先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房间安静了下来,没有风,空气仿佛静止不动了,很压抑,使得书房多了几分孤僻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哈然一笑,感慨道:“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孩子,坐。”
老人说着,就率先坐到了临近窗边那张千年不变的古木摇椅上,叶云有点窒息的心情也渐渐放松,将苏轼的小本放回书柜原处,坐到了老人旁边的太师椅上,把背上的黑包搁在了身旁。两人就隔着一张木桌子坐着,谁也不言语,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此时,管家适时出现,捧着一杯茶进来,真是一个适合缓和气氛的路人甲角色。
叶云微笑接过小花青瓷杯,凑到鼻子处闻了闻,果然是熟悉的君山银针。
“怎么样,这茶还行吧?”管家走后,老人慈祥地看着他,问道。
“很好。”叶云由于是第一次见到这老人,有些拘谨,或者更多的是谨慎。
“喜欢就好。”老人整个身体倚在摇椅上,拔开紫砂壶嘴的木塞,嗅着淡淡的酒香味。
“这茶是茶中极品,想必花了您好大的心思,才弄来的吧。”叶云浅浅抿了一口。
“只要你开心,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付。”老人嗅酒适可而止,盖上了木塞。
“诚惶诚恐。”叶云回答的语气中规中矩,既不生分,也不熟络,又抿了口茶,茶香盈口。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老人忽然微笑问道,欣赏着眼前这张飘然出尘的脸庞。
叶云将握着茶杯的手平放在大腿上,凝眉想了想,轻声道:“大概几个小时吧。”
今晚为了向有些生气的许丫头赔罪,就陪她吃晚饭,然后洗好碗,确实比预计迟了很多。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斑纹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缓缓道:“我等了你,二十四年。”
叶云内心一颤,险些将杯中的茶洒了出来,平静的水面荡漾起圈圈涟漪,层层同心圆。
“刚才在翻阅什么书?”老人看出了这个年轻人与他之间的隔阂,便开了个轻松的话题。
“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叶云轻声答道,觉得这个老人颇像一位老奸巨猾的山阴慧人。
“噢?那可是苏大学士书法中的灿灿精品呀。”老人轻轻摇起了摇椅,缓缓道,“他的书法造诣很深,大气捭阖,可称得上是宋朝的书法领袖之一了。他认为,‘凡物之可喜,足以悦人而不足以移人者,其若书与画。’这寒食帖的字,不知让多少后人为之倾慕啊。”
“嗯,‘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这寒食帖最后四句的字写得尤为精彩,尤其是‘哭途穷’三字,字体陡然增大,显得异常突兀,也是体现了当时苏子被谪贬黄州后,那孤独惨淡的生活和凄凉苦闷的心境。”叶云平静道,舒舒服服靠着这把檀木太师椅。
老人听着他侃侃而谈,欣慰地点着头,感叹道:“薇儿真幸运,生了个好儿子。”
叶云悠悠转着小巧玲珑的茶杯,纠正道:“是我很幸运,有一个好母亲。”
老人一愣,旋即长笑几声,像青山两岸的猿声,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吧?”
“知道。”叶云直言不讳。
“那你意思如何?”老人稍微扬起身子,含有深意地望了眼神情平静的叶云。
“你女儿,我是肯定会娶的,毕竟这是妈妈吩咐下来的,如同圣旨,我肯定会听。至于你女儿肯不肯嫁我,这就得看她听不听你的话了。”叶云云淡风轻道,修长手指轻轻敲着古椅扶手,不傲不慢,不骄不躁,像是和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在对话。
老人闭上双目,语气不轻不重道:“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叶云笑了笑,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看看她的‘下弦月’白玉。”
老人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无奈道:“她不肯见你。”
“不肯见我?为什么?看不上我?”叶云有些讶异。
老人睁开双目,摇摇头,拔开木塞喝了口酒,苦笑道:“不关你的事,只是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叶云更觉惊奇,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有些期待,最好叛逆到底。
木石前盟也好,金玉良缘也罢,这种媒约之缘大都是爱情的野坟,埋了还要被荒草覆盖。
“这孩子是外表冷漠内心温暖,从小就不听我的话,我说东,她就做西,我叫她往南,她必定往北。”老人表情多少有些落寞,提到自己女儿,他那双如狐狸般精明的眼睛闪现少见的慈祥一面,“这也不能怪她,她四岁的时候,她母亲因为我的原因去世了,她就一直不肯原谅我,什么事都要和我作对。”
“那我们俩订的娃娃亲……”
“这不同,没得商量,那是你们俩刚满月的时候就订下来的,由不得她擅作主张。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如何,只要你没问题,那这婚约就没问题。她那边,我会做思想工作的,你放心。”老人决然道,自然而然流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叶云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和你女儿定亲那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影子在云浮山时,不小心有头无尾地泄露给他的,说母亲就是在那天晚上,抱着刚刚满月的他慌慌张张逃出宁州,在无数人的明挡暗掩下,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辽西平原的杏花村。对于这事,叶云一直郁郁于胸耿耿于怀,早就想弄个水落石出了。
果不其然,老人脸色微变,沉默了下来,眼神透着慌乱之意,许久,才轻声道:“那天晚上是在有凤来仪给你们订的亲,席间,有人发现……”说到此,老人顿了顿,望着叶云,似乎有点不忍,深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有人发现在有凤来仪的客房里,你母亲躺在你小叔的身边,一丝不挂……”
呯呤!
一声尖锐的响声。
叶云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茶水四溅,眼神瞬间冰冷无物,细眯起眼睛,望向老人的眼神杀气无边,这是他破天荒地头一次愤怒,整个人阴冷得像阎罗王大帝,让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句道:“你若再敢乱说我妈妈半个字,我就要你死。”
老人僵了下,并没有因为叶云的出言不逊而悲恸,只是生出一丝怜悯,叹息摇头,苦笑道:“孩子,我知道你很生气,甚至愤怒,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当时我们赶到房间时,亲眼所见,这不是我生安白造的,你……”
“够了!”叶云愤怒一掌,将身旁的木桌拍了个稀巴烂,强压着那股杀气,眼神迷离得如同夜色般难以揣摩,冷冷道,“眼见未必为实,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知晓其中的猫腻,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有人设局害我妈妈。谁是我叔,谁是我爸,整件事情的详细脉络,今天你最好给我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风声鹤唳。
这时,书房门被猛然推开,大江滚滚东去一般,四个虎背熊腰的保镖长驱直入,有两个手里还端着销声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叶云,粗壮的食指一刻不离地搭在扳机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四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异常瘦削的男子,一身黑色唐装打扮,死死地盯着叶云的一举一动,只要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异举,马上就下令射杀他。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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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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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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