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净川寨发生了什么事?”,仡轲阿黑显然是认识对方,一见面就问道。
“见过两位巫神使!”,蓝小山先是给安靖和小黑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对仡轲阿黑说道:“我们被攻击了,净书还还受了点伤。”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仡轲阿黑怒目圆睁,厉声喝问。
“阿黑你先不要着急,净书没有什么大碍,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还是先进寨子再说吧!”,蓝小山说完也不等仡轲阿黑回话,立即转身去了前方引路,仡轲阿黑也只能带队跟上。
蓝小山的表现让安靖暗暗点头,果断沉稳,干净利落,安靖默默记住了他。
在蓝小山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净川瑶寨,净川瑶寨的寨墙高大坚固,安靖他们进入后,寨门便缓缓关闭,寨墙上也有战兵在不断巡逻,这让寨子中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凝重。
简单安顿好使团战兵后,蓝小山将安靖等人带到了山寨的主楼中。刚刚进入主楼,浓烈的中药味熏得安靖眉头直皱,进入主楼偏房,安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净川瑶寨首领,蓝瑶王的第二子,仡轲阿黑的好兄弟,蓝净书。
蓝净书人如其名,十八九岁年纪,长相非常清秀俊朗,脸上挂着与年纪极不匹配的成熟,奇怪的是他的衣着打扮看不出太多瑶家特色,反而更像一位华族学子,只有袖口和腰带上的瑶家配饰才能隐隐显示出他的百越身份。
蓝净书的情况有些糟糕,双目紧闭、面色微红躺在床上,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在发烧,大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向外渗着血水。
“小山,你不是说阿书只是受了点伤?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仡轲阿黑的情绪有点激动。hτTΡδ://WωW.sndswx.com/
“这个…净书伤得是不重啊,这伤口虽长,但不深,我们已经很小心的处理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烧了…”,蓝小山挠了挠头,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安靖和小黑。
巫族有巫医,巫师,都是神秘而强大的职业,巫医可以治疗疾病,巫师则能借用巫神之力作战。身为巫神使,二者的功能必须兼具,这也是为什么小黑既通医理,又能驭鹰飞行的原因。安靖也是如此,治病就不用说了,小黑是亲眼见过的,至于借用巫神之力,安靖也在巫月峰展示过了。登顶巫月峰,伞降巫使台,这些行为在百越人的眼中就是借用了巫神之力。蓝小山之所以会看他们,明显是想请他们二位出手治疗。
安靖与小黑对视了一眼,小黑轻轻点了点头,安靖上前摸了摸蓝净书的额头,确实很烫。安靖也没犹豫,立即给蓝净书喂了一片布洛芬,并且将安三招来,让他为蓝净书清洗并缝合伤口。安三身为武人,又接受过这种治疗,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便处理好了伤口。
安靖吩咐安三照顾蓝净书,将其他人都带到了主楼大堂。
“你叫小山?”
“对,我是蓝小山,是净书的堂兄,也是净川寨战兵统领。”
“好,出事的时候你都在净书兄弟身边对不对?你能不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我们讲一遍。”
“好的巫神使大人”,蓝小山深吸一口气,整理了思路后讲述道:
“一个多月前,我们接到蓝瑶王之令,令我们前去武昌接洽互市事宜,主要就是商讨双方高层使者见面商榷的时间和地点。我与净书带了百人出发,三天后抵达了荆州府,在那里,我们顺利的见到了武昌陶氏的外府大总管。净书与陶府大总管相谈甚欢,并且约定了双方使者正式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可是当我们离开荆州府时却发生了意外,荆州发生了大规模流民暴乱。
我们刚刚到达荆州府时,荆州刺史王澄下令淹死了八千名造反的流民,结果导致荆州之地的流民全部扯起了反旗,聚集起来的流民将荆州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度还攻入了城内,幸得守城军士拼死抵抗,这才保住了荆州府不至于陷落。
我们一直被困在了荆州府内二十多天,流民军粮草耗尽,他们见荆州难破,于是便撤了荆州府之围开始四散劫掠,我们这才得以脱困。
可是,就在我们去找陶氏大总管话别时,发现陶氏使团居然被战火波及,大部分人都被杀了,据说只有极少部分人得以幸免,我和净书几乎找遍了整个荆州府都没有找到幸存者的踪迹,无奈之下只能从水路返回。
我们出了荆州府后没敢走陆路,而是走水路经洞庭湖入澧水,顺澧水逆流而上再入危水,一路之上我们发现整个荆州地界几乎完全糜烂,反民四起,盗匪横行,处处烽烟,抬眼可见烧杀抢掠,白骨暴露于野。
幸而我们人数不少,又身着百越战兵服饰,各方势力不敢轻易招惹我们,我们这才得以顺利返回危水,但即便如此,一路上我们还是损失了十几个兄弟。
进入危水后,我们日月兼程一路逆行,终于接近了大山,就在此时,最大的意外发生了。就在我们弃舟登岸时,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一股流民军,这股流民军异常凶悍,人数大约五百上下,武器铠甲也颇为精良。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一个照面,我们就被他们冲散,净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
我们拼死抵抗,护着净书边打边退,还好在万分危急时,壮家兄弟发现了我们,他们在大山中吹响了号角,制造出声势,那股流民军以为我们有大军来援,这才慌忙退却,我们也因此捡了一条命。
我和净书带着残余的兄弟退入大山与壮家兄弟会合,这才回到了净川寨,为了防止那些凶悍的流民军袭扰山寨,我们已经调集了周边几座山寨的战兵屯驻于此,也正因为如此,你们到的时候我们才会发出警讯。
净书的伤伤原本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谁能想到两天后他居然开始发烧了。
情况就是这样。”
蓝小山说完后看了安靖和小黑一眼,垂手站到了一旁。
安靖点了点头,这蓝小山讲话层次分明、条理清晰,是个人才。可是,这下子轮到安靖头痛了。如果荆州的形势真如蓝小山所说,那还做个毛线生意?做不了生意其实也没有太多所谓,关键是换不回粮食白部的人怎么办?
小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关切的看向了安靖。
“荆州刺史王澄,王澄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安靖回忆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这个王澄应该是琅琊王氏的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王敦、王导的族兄弟。安靖没有太留意过这个人,总的印象就是这人喜好清谈又胆小如鼠,因为畏惧杜弢直接弃官东逃,最后好像还死在了王敦手里。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他的大兄王衍和儿子王徽名声要响亮得多。
“小山,那个荆州刺史王澄是个什么情况?”
“别提了,这家伙处死八千流民后就发现情况不对,于是抢先一步扔下所有人跑掉了,没种的东西!”
“那荆州府现在的守将你知不知道是谁?”
“这个我没有太关注过,好像也是王家的人。”
“王徽?”
“不是,好像是叫王闵还是王真什么的,我们当时也没太在意这些…”
王闵…没听说过啊,冉闵倒是如雷贯耳!
“不过这个守将听说很有种,在荆州府内的威信也高,许多豪门大家都非常支持他,要不然荆州府必定会失守。”
安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安靖身上,安靖要接收白部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现在荆州一片大乱,安靖的交易大计估计已经行不通了,这该如何是好?气氛变得沉重了许多。
“不对呀!”,安靖突然灵光一闪:“小山,你刚才说那荆州守将很厉害,而且他还得到了荆州府豪门大族的支持对不对?也就是说,除了荆州刺史王澄逃了以外,荆州府内的豪门大族基本都还在是不是?”
“应该是的吧…”,小山挠了挠头:“我不能确定,但我看到了许多大族私兵参加了守城战,物资粮草也供应不绝,想来他们人是没有跑光的。”
“太好了!我明白了!”,安靖突然有点兴奋,如果情况真像小山说的这样,那就还有转圜余地。
“小山,你在荆州府内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听到了不少消息对不对?”
“是啊…”,蓝小山有些茫然的点头,不知道安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很好,你能不能再给我详细讲一讲荆州周边的情势?”
“可以是可以,但我怕我讲不好,而且那段时间听到的消息复杂而纷乱,我也没办法辨别真伪,所以…”
“你不用管那么多,尽管讲给我听就行。”
“好的,任何消息都要讲吗?”
“对,越详细越好!”
“好的,但我需要先整理一下…”,蓝小山皱着眉头整理了许久后,才再次开口:
“我关注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关于荆州刺史为什么要淹死那八千流民的,当时整个荆州府都在传,荆州刺史王澄之所以会这么干,是为了祭典去年惨死于石勒手下的东海王。”
“东海王司马越?”
“对,就是他。据说东海王与王澄交情匪浅,王澄还曾经当过东海王的司空长史,东海王故去后,王澄谈起他时每每还会垂泪。这次荆州府附近民变,王澄派兵平定后抓获了八千乱人,王澄原本是想将这些人都赶去做苦力,后来是有人进言说可以将这些人沉入江底祭奠东海王,王澄才会做正这么件恶心的事儿来。”
“居然有人会进这样的言,猪狗不如!这人是谁?”,一直没有说话的仡轲阿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问道。
“不知道,这个倒是没听人说起。”
“好了小山,你接着说!”,安靖生怕被仡轲阿黑带乱了节奏,连忙让蓝小山接着说。
蓝小山会意,接着说道:“第二个消息是关于反民的,据说荆南之地的反民已经推举醴陵县令杜弢为首脑,各地反民和流民军纷纷响应,都在向醴陵县汇聚,如今可能已经汇聚了数万之众。杜弢也自称梁、益二州牧、平难将军、湘州刺史,恐怕很快就会挥军北上,进取荆州。”
“好,好!”,安靖听得连连点头,这一点倒是与后世的记忆完全对上了。
安靖的反应引得其他人面面相觑,荆州的形式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安靖居然还说好……
“还有吗?”
“还有,我们离开荆州府时听说,武昌太守陶侃大人好像已经在调动大军,随时可能西来支援荆州,还有就是晋廷听说王澄弃城而逃,已经委派了新的荆州刺史,好像是叫什么第五……”
“第五猗?”
“对,就是这个名字,这名字挺奇怪的,此人虽接受了任命,可惜长安那边被北方汉廷围困,第五猗恐怕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南下。”
“好,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蓝小山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其他消息就很零碎了,也没有什么太大价值。”
“嗯,已经很不错了,小山,现在净川寨一共聚集了多少战兵?”
“一共超过六千人了。”
“这么多?!”
“我净川寨原本就是瑶部第二大寨,再加上地处大山边缘,自然需要加强防卫,因此战兵数量常年都维持在三千上下;这次咱们又要与鄱阳陶氏商议互市联姻之事,土部、壮部和彝部又来了不少兄弟,再加上你们带来的人,确实已经超过六千了,具体有多少还需要详细统计。”
“好,干得好!”,安靖连连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之前传讯给我们,说商议地点定在了夷道城,这是你们跟陶氏大总管定好的?”
“不是,原本我们是定在荆州府的,谈好后我们就分开了,可是到了晚上陶氏大总管又遣人来通知我们,将地点改在了夷道城,时间则定在了一个月后,算起来…距离今天还有十天。”
“这个消息你们后来跟陶氏大总管确定过没有?”
“没有”,蓝小山摇了摇头:“后来陶氏使团就遭到了流民军袭击,不过这消息应该没有错,来通知我们的人是大总管的心腹,之前我们与大总管商议时他就一直都在旁。”
“好,我明白了…”,安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不说话,整个人陷入了深入思考的状态。
其他人见安靖如此,对视一眼后纷纷转身离开,有的退出大厅,有的进入侧厅看望蓝净书,小黑本来也想离开,却被安靖叫住了。
“小黑,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情况似乎非常糟糕,我担心……”,小黑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安靖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调皮意味。很明显,安靖似乎并不是很担心眼下的局势,还有一点逗弄自己的味道。
小黑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躲开安靖的注视,而是微嗔的回瞪了一眼。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哈哈,不逗你了!”
“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眼下的情况虽然十分糟糕,但我们的事说不定还能顺利进行。”
“这是何故?”
“因为混水好摸鱼,乱世才好发财!”
“你就不怕出意外?”
“意外是永远都会存在的,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尽量避免,我们这次想要尽量避免意外,就得看看楚地的百姓还信不信巫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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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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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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