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着仁帝,他才知晓,长公主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勤政殿。
殿外积雪未化,殿内炭火正旺。
龙涎香中,混合着淡淡的檀香。
仁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寡淡地注视着穿着厚厚锦袍、怀抱手炉的燕止危:“朕昨日召见了你在国子学的几个夫子。
他们说,你自幼不爱读书。
你在国子学这些年,一到上课就睡觉。
从前朕念着你年纪小,又是你父王独子,便一直放纵着你。
如今你订了亲,要娶的又是朕的亲外甥女,朕便不得不管你了。”
燕止危:“……”
完了!
仁帝道:“即日起,你开始重新念书,明年春闱时,与其他学子一同参加科考。”
“什么?!”燕止危惊诧。
仁帝摩挲着手边茶盏:“怎么,你有疑虑?”
“有。”燕止危搜肠刮肚,才想出说辞:“皇上,我从未参加过科考,直接去参加春闱,实在不妥。”
仁帝掀起眼皮,眼神冰凉:“你不必担心,朕会安排官员举荐你参考,并为你安排参考资格。”
燕止危:“……”
仁帝眸子冷沉:“止危,朕很看好你。朕叫太子给你安排夫子,你好好学一学,争取考个进士。”
考进士?
燕止危想,还不如要了他命算了。
他问:“皇上,真的不可以再商量了么?我前阵子刚落了水,身子骨好柔弱的……”
仁帝似笑非笑:“你想与朕做交易?若你肯与阿虞退亲,朕便不要求你参加科考,直接给你安排个闲职,如何?”
燕止危正色:“不劳烦皇上了,我今日就开始念书!”
……
出宫时,荣安王府的马车已经走了。
宫门口的长街上,只停了一辆长公主府的马车,车旁站着长公主的侍女。
车帘掀起,露出温知虞玉一般的面容。
马车内再无旁人。
垂头丧气了一路的燕止危,登时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地朝着马车走去。
没走几步,就见宫门口又有人出来。
一个穿着深灰色锦袍的中年男人,在小太监的引路下,领着个太医匆匆地往外走。
长街上,车轮滚滚,一辆青灰色马车驶过来。
见到燕止危,小太监率先开口:“见过荣安王世子。”
中年男人和太医也低头行礼。
燕止危好奇:“太医这是要去何处?谁生病了么?”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家长公子昨夜受了风寒,迟迟未见好转,特地进宫请太医前去诊治。”
在这京中,被称为长公子的人,只有一个。
“沈迢安病了?”燕止危问。
中年男子朝他拱了拱手,带着太医离开。
燕止危咂舌,走到长公主府的马车旁:“阿虞,我进来了。”
也不等说话,他手脚麻利地钻入马车。
马车内,果然只有温知虞。
温知虞合上太后方才给她的一大摞经书,温声道:“天寒地冻,两位母亲先回去了。”
母亲?
燕止危笑得格外灿烂:“所以,你是特地留下来等我,送我回家的么?”
“是啊。”温知虞眸光莹润。
马车行驶在雪后潮湿的青石上,车内光线时明时暗,而她的脸,好似渡上了一层温柔白光
燕止危看得心动。
温知虞从炉子上拎起温热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燕止危:“喝了去去寒气。”
燕止危道:“侍女都不在。”
温知虞拎着茶壶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世子若要人伺候,我唤映桃上来。”
“不必!”燕止危赶紧道。
没有旁人在,才称他心意呢!
燕止危侧头喝茶,趁温知虞没注意,还用茶水漱了漱口。
漱完,满口茶香。
他清了嗓子,开始卖惨:“我落水的次日,你说过几日就去看我,为何后来一直没去?
那几日,我伤口结痂,又疼又痒。”
见他眸子又湿又亮地盯着自己,温知虞张了张嘴:“抱歉,我食言了……”
燕止危心下一喜:“那你就不考虑弥补我么?”
弥补?
温知虞怔了一瞬,马上明白了燕止危的意思。
少年的目光,过于的坦荡灼热,让人难以招架。
温知虞脸上发烫:“……好。”
她放下茶杯,单手撑着马车上的坐垫,朝燕止危的脸凑过去,在靠近时闭上眼睛。
忽然,唇上一热。
带着茶香的柔软,在她唇边反复厮磨。
见她没有抵触,燕止危大着胆子朝她靠近,将滚烫的手掌放上她的后脑勺。
安静的马车内,两人彼此交换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颠簸了一下,映桃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道路结冰,车轮滑了一下,惊扰郡主和世子了。”
燕止危终于松开温知虞。
车帘摇曳,雪光里,两人皆像涂了一层薄薄胭脂,面若桃花……
燕止危忽然开怀笑起来。
温知虞眸光微动,别开发热的脸,转移注意力:“今日,皇上可有责备世子?”
“有!”燕止危正了神色:“皇上嫌我念书少,说要让太子为我安排夫子,还说,让我参加明年的春闱。”
“春闱?”温知虞惊疑:“距离明年春闱,已经不足两个月时间了,皇上确定让你参加?”
“是啊。”燕止危垂头丧气:“皇上说,让我考个进士。”
温知虞:“……”
她安慰道:“世子尽力了便好,不必非争个名头。”
燕止危抿唇:“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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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雪格外多。
自那日入宫后,又下了三日大雪。hΤTpS://WWω.sndswx.com/
天寒地冻的,温知虞便待在屋中抄写太后交给她的经书。
期间,温庭柏出了一趟门。
他这趟出门不太顺遂。
为了准备科考,温庭柏到处搜罗一本水利相关的古籍孤本。
那日,得了消息后,他匆匆骑马去京中的一处书馆寻书。
却不料,雪大风急,马匹撞上了一辆马车,惊扰到了人家的马,害得马车主人从车内跌落。
文静秀美的贵女,直接摔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
温庭柏又是道歉,又是给那位贵女寻大夫,接连几日,书也不读了,每日都取了不少好药材和补品给人送去。
回家后,从此魂不守舍……
同时,燕止危那边又闹起来了。
起因是,太子给燕止危安排了位夫子。
夫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子伴读——沈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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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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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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