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屿白眼眶红的厉害,明明身材高大,却仿佛被潭底的愧疚压弯了脊梁,整个人看着都颓唐了。
她看的心疼,但是一开口,发觉牙齿颤抖的厉害,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
“哗啦啦”一阵水声响彻,池欢的脊背绷的更厉害了,指尖更是深深陷入时屿白的外套布料中。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泛白。
“羊水……破了……”
“时屿白,孩子很危险,必须尽快……”
池欢吃力的说完这句话,全身脱力,面色煞白的晕了过去。
她力气耗尽,脖颈绷的弧度松弛的刹那,与之相反,时屿白紧绷的那根心弦彻底崩断了。
他双眸通红,血丝一道道的从眼球中裂开。
“池欢!”
“不准睡!”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睁开眼看看我!”
他一边慌乱无措的喊着,一边迈开长腿,飞快朝商砚停车的方位疾驰。
一道车灯破开夜色,割裂了昏暗。
时屿白高峻颀长的身形,如一道飓风,瞬间卷到了车前。
他浑身颤抖的厉害,眼尾因为恐惧和激动氤出片片艳红,紧揽着池欢的手臂抖如筛糠,商砚甚至怀疑他某一刻会因为脱力把池欢摔下去。
但是没有。
明明抖成那副德行,时屿白还是倾尽全力的抱着,揽着,仿佛抱着的不是池欢,而是他亟待要失去的整个世界。
“开门!”
这两个字脱口,时屿白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开始震颤,跳动,扭曲。
痛苦弥漫了他整张脸。
哗啦啦的水正沿着他的手臂滑落,森寒的凉意和巨大的恐慌牢牢抓住他,让此时的时屿白看着伟岸高大,却又破碎不堪。
商砚不敢耽搁。
“卡达”。
车门打开。
“要帮忙吗?”
话音还没落下,时屿白已经挟裹着秋风钻入车门。
“开车!”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身体深处怒吼出来的。
商砚身躯一震。
脚踩油门,车子如飓风疾驰。
可能是被时屿白的那种急迫感染,商砚根本不敢停留,甚至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接连窗了好几个红灯,在一群司机的怒骂和喇叭声中扬长而去。
“车上有孕妇!”
“我特么不能耽搁!”
“人命关天!兄dei,得罪了!”
小安安从没见过这样的时屿白。
在小家伙的印象中,这个爸爸腹黑寡言,有一肚子的坏水,却是喜怒从不言于色。
他就跟个方外之人一样,对世间的一切都无所谓,不在乎。
可他所有的在意却都留给了妈妈。
“爸爸,妈妈会没事的。”
小安安在这会儿俨然变成了小大人,甚至还开始安慰时屿白。
时屿白双眸通红,目光复杂的看着安安。
他痛悔不堪。
成片的脆弱在这一刻摧折出来。
“安安,爸爸知道错了。”
“嗯?”
小安安不明所以。
“不该让妈妈生二胎。”
……
这样惨烈的痛楚,让池欢经历一次已经够了。
池欢生安安的时候,痛叫了一天一夜。
开始的时候,池母和接生婆把他拦截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入产房。
池欢一边在屋子里生安安,一边在咬牙切齿的痛骂时屿白。
那是时屿白和池欢结婚之后,第一次重复率那么高的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他和池欢结婚之后,第一次有这样亲密的联系。
她在生产他们共同的孩子。
这样的认知敲入心扉,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甜意。
但是这样丝丝的甜没有持续多久,时屿白的心就被重重揪紧。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池欢的骂声逐渐减小,直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哀嚎,一声声,仿佛重锤凿在心上,让他的心脏高悬,一刻不敢松懈。
他深爱的女人,为了生产他们的孩子,痛不欲生。
最后他不顾所有人反对闯入产房,牢牢的攥紧她的手腕,把所有的痛惜,爱,和力量传递给她。
拨开她因为疼痛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亲吻她皱紧的眉心,颤抖着呼吸和嗓子,一声声在她耳畔低语。
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时屿白的脸庞被打湿,说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氤入眼球,眼眶一圈圈红了。
池母抱着孩子看到他,惊讶无比。
“哟,看把屿白高兴的。”
“快看……池欢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时候的时屿白紧攥着池欢的手腕,额头压低,感受着池欢鼻尖溢出的均匀呼吸声,难过的无以复加。
谁都不知道。
池欢生产那一天,他到底有多痛。
……
而今,这样的痛楚竟然还要重来一次。
只要想到之前的场景,时屿白胸腔下的那颗心就开始惊惧的战栗。
细密的战栗攀爬脊背,身躯的每一根骨头和肌肉都失去了控制,抖的如同患了帕金森。
他抿着唇,面色苍白如纸,手指用力箍紧了池欢的手腕。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牢牢的抓住他的全世界。
“……我错了。”
不该因为卑劣的占有欲,妄图用孩子把她拴在身边。
不该因为那些卑劣的嫉妒和不甘,用这样的手段逼迫她。
他伏低了脸庞,亲昵的贴在池欢的脸颊。
她皮肤上的温热,像是定心丸,让他在巨大的惶恐和悲凉中,找到了立锥之地,他细碎的贴着她的耳廓喃喃。
整个人失了方寸。
“只要你平安,我把所有秘密都说给你听。”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甘愿。”
“答应我,别走。”
……
安安无语的瞪着时屿白。
这是个戏精吗?
平时披着高冷禁欲的面具,结果遇到这么点事,就乱成这幅丢脸的德行?
安安想捂住眼睛,更想捂住耳朵。
免得被连坐,害他的脸和时屿白一起丢尽。
就连在驾驶座上的商砚也在最初的慌乱后冷静下来。
“时屿白,别担心。”
“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发达,我有个在国外进修的同学就在这间医院,如果顺产不顺利,可以随时转为剖腹产。”
“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落下。
时屿白猩红的眼眸就抬起来。
“她已经昏迷了!”
“你还在废什么话,速度快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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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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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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