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向陌生人说这些吗?莫惟明稍作思考,觉得或许可以。毕竟他本就打算报警,在这里为别人留下他所希望的印象,不是坏事。
“我……上周末与一位朋友走散了。但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我和她的同事都很担心她的安危,我希望她能平安。”
莫惟明已经开始为对方追问“报警了吗”做准备了。可没想到,那位僧人这样说了:
“一位朋友?是怎样的朋友。莫非是一位女性吗。”
“是、是的。”莫惟明一愣,接着说,“她头发大概到这儿……失踪那天穿着白色的衣裳,还有一个紫黑色的格子坎肩。她……”
“我明白了。请您跟我来。”
僧人招呼着他,转身走了。莫惟明不明所以,但跟了过去。他们一起来到僧人们生活的区域。在这里,所有见到那人的僧人都会行礼。莫惟明想,莫非他其实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吗。
那人带着他,来到一座陋居前,与一位看门的小沙弥交谈了什么。小孩看了一眼他,便放两人进去了。刚打开门,莫惟明立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熟悉的人。
这庙……可真灵啊。
“梧惠!”
他冲到床边,看着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她还穿着当天的衣服,身上盖了一床薄被。他伸手试着摇晃她,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我和师兄在后山砍柴,发现了这个姐姐。刚见到她就是晕着的,幸好还有呼吸。但她就这样一直睡着,直到今天也没睁眼。”
“怎、怎么能不送医呢?”
也就是说,这四五天,她滴水未进。寺庙的条件显然不可能输液。再这样耗几天,她便离死不远了。莫惟明伸手去掰她的眼睛,又去掐她的指尖与虎口。
“大、大哥你可不敢这么折腾啊!”
小沙弥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拉他。莫惟明站在那儿,也不再有别的动作。
“没有疼痛反应……”
青年僧人沉吟一阵,对他说:“您且安心。你看这位女施主面色宁静,呼吸平稳,身体也不曾消瘦。是因为这几日,有人对她精心养护,才令这具丢了魂的躯壳暂且维持健康。”
“丢了……魂?养护?您在说什么?”
“字面意思。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一缕。”
他不知说话的人是何时出现的,与此同时,还有高跟鞋挪动两步的声音。在高山庙宇这等清静之地,这样的异响实在充满了违和感。一个女人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就好像一直站在那里般自然。除了高跟鞋,她还穿着一身精致的紫旗袍,带着银色的纹路。这样阔太太的扮相,实在是很少不带侍从、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麻烦您先离开一下了。”
一旁,青年僧人轻声将小沙弥请离。小孩用狐疑的眼神把莫惟明看了又看,不放心地走了。这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在这里更值得注意的,分明是那位夫人才是吧?
“少了一缕?”莫惟明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丢了魂’吗?”
“自然是了。不靠灵力维持,凭她的身板,在第三天就不能自主醒来了。”
青年僧侣冲莫惟明礼貌地笑了一下,再度行了一个合十礼。
“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青阳初空·睦月君。”他和善地说,“想必,您已经与我不少同僚见过面了。”
“您也是六道无常。”
莫惟明萌生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恍然大悟”。睦月君笑着点头,又介绍说:
“这位是瑶光卿。”
这便有些超过莫惟明的预设了。
他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以为对方也是某位自己不曾见过的六道无常。但现在,他凭空生出一丝警觉。六道无常再怎么说,都在为人类谋福祉,星徒就不一定了。即便听睦月君说这段时间似乎是瑶光卿在照顾梧惠,他也仍无法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信任。
不过,从瑶光卿那带着倦意的脸看,她并不在意这个。
她忽然转过身,毫无征兆地靠近莫惟明的脸。她与莫惟明同高,在女性之中算是十分出挑的。如此一来,倒是给了莫惟明不小的惊吓。她以一种露骨的直白去审视,那毫无边界感的侵占性过于强烈,像是要用目光将他的皮肤也从血肉上剥离。
莫惟明感到同等强烈的不适。
“你……”
“你——把她丢的灵魂,带来了吗?”
莫惟明愣住了。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已经撤回身子,将视线落到梧惠安静的脸上。睦月君在一旁说:
“这孩子的魂魄有些……松散。这种情况,可能是有人在背后下咒,可能是遭到强灵场干扰。最有可能的,是受到惊吓,扰了魂魄。魂魄被冲散,便可能变得无神、疯癫、痴傻,或是如现在这般昏迷不醒。”
“这孩子倒是选了个让人省心的法子。当然,有时也与失了哪缕魂魄,失了多少有关。说这些你听不懂,也不必要。将丢的魂魄还给她,便能正常醒来了。耽误得更久,也没什么,我可以净化骨肉溃烂的秽物,保她不会腐败。不过,当我走了,就要听天由命。”
莫惟明怎么可能知道她丢了的灵魂在哪儿?但,他能感到兜里有什么在发烫。他将那枚水晶取出来。水晶躺在手里,像水滴,像蝌蚪,像天上的流星。说是烫,也不至于会将人灼伤,甚至可以说那感觉有点冰凉。就好像它只是单纯地散发一种温度,让人觉察其存在。
“你带了便好。”
莫惟明不知道瑶光卿为什么这么说。而且她的语气,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
睦月君将水晶看了半晌,说:“倒是真替她挡下一劫。幸好她带在身上。”
“是的。否则不知还有多少魂魄受到冲击。能拦下来,是好事。”
他们说着莫惟明听不懂的话。这时,瑶光卿伸出手,捏住了水晶蜿蜒的尾巴,移动到了梧惠的身前。接着,她的手指忽然微微发力,整个水晶“砰”得一声,碎成齑粉,洒在梧惠的身上。莫惟明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困惑。
但,他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微微的幽光从水晶悬停的地方出现,缓慢如羽绒般降落。即使在白天,这微光也十分明显,但并不刺眼。光落渗透被子,渗透衣物,渗透梧惠的皮肤,消融在她的身体上。
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梧惠并未睁开眼,她仍静静地躺在那儿。莫惟明看向两人,眼里充满疑惑。
“别太着急。这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让魂魄充分融合。”
莫惟明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什么灵魂的事……”
灵魂的事。
莫惟明已经从唐鸩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灵魂的议题。过去的他可能会全然不信,但现已经历了这么多,知晓了这么多,他无法再将它们当作怪力乱神。今年发生太多怪事,他已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推动着,被迫走向自己不曾设想的道路。
“再然后……将它,暂时还给这个孩子吧。”
瑶光卿低声言语。她一转手,掌心向下,那些随风飘散的白色粉末突然收到某种号令,被吸附到瑶光卿的手上,如融雪般消失。她的手又泛出了深紫色的光芒,像被一层单薄的火焰笼罩。她对莫惟明说:
“伸手。”
“为什么?”
虽然还在疑惑,但莫惟明照做了。瑶光卿自然下垂的指尖,凝聚出一滴有着高温白光的液体——或者固体,他很难判断。他有点想缩回手,因为那东西看起来会将人灼伤。
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渗入莫惟明的手心。
“什么东西?!”
这次他当真抽回手去,用另一手攥着手腕。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十分不安。毕竟,那疑似重铸的水晶完全消失了,还消失在自己的手上。他看着自己的皮肤,仍是熟悉的掌纹,没有留下任何事发生的痕迹。んτΤΡS://Www.sndswx.com/
瑶光卿露出困惑的神色,与睦月君相顾无言。而后,睦月君微微点头。
“看来是了。”
“竟然是你吗?唔,原来如此。我就说这姑娘,怎么……嗯。”
“怎么回事?”莫惟明有些愠怒,甚至是笑着说出来,“我希望得到解释。”
瑶光卿轻声叹了口气,像是觉得麻烦。
“很难解释。总之,先帮你取出来。”
未等莫惟明回应,她不由分说地伸出手,点向他的眉心。她向后扬手,有一缕柔软的光丝被带了出来,抛出一段优雅的弧度。光线仍呈淡淡的紫。等它稍显黯淡时,瑶光卿伸出了手。一枚与原先相似、但是完好的水晶出现在她的手上。
“还给你们,暂时。”
莫惟明看了看她,迟疑地将它捡过来。它的形状与之前不太一样,但主体依然呈现水滴的样子,带着长长的尾迹。
而且它十分光滑,没有任何裂纹。它是一枚全新的水晶。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惟明将水晶攥紧,不客气地盯着瑶光卿,还有一旁的睦月君。
“我有权得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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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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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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