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嘛,听我的,回狐族界,将他冻在雪顶,以延缓赢勾三魂聚合的速度,然后再去找回……哎,你去哪里?!我说了,回狐族界!”
两只巨狐在空中错开了方向,距离越拉越远。
离九清冷的声音在云间荡开:“北境。”
解遂体内的禁制是解母为压制那东西而设,也即是说,解母一定知道解遂体内的东西是什么。
如今离九也不知去哪里能找到时云,但他实在做不到在狐族界坐着干等,只得先去北境碰碰运气,若能寻到解母,说不定亦能解决解遂现在的问题。
“你跟来做什么?”离九斜睨了一眼身侧跟上来的巨狐,不悦道。
御白漫不经心地说道:“就你这样,又被坑了怎么办?哥哥我自然得护着你呀。”
离九沉默半晌,才道:“要跟来可以,但不可妄动,你得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北境,星空下,无垠黄沙如浪,两头巨型黑狐立于夜空云端,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海。
月夜下、天边尽头,一列驼队在沙脊上迎着风沙缓缓前行。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啊,”四足雪白的黑狐前爪临空刨了刨,就要向地面俯冲,“这就去抓个人来问问。”
离九的声音喝道:“再妄动就滚回去。”
御白只得投降:“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行了吧?”
两只巨狐在夜空中隐去身形,缓缓靠近那列驼队。
驼队自沙脊上缓缓东行,又在沙脊一侧往北一转,只一眨眼工夫,就在沙脊另一侧的凹地消失了行踪。
两只巨狐在那处沙脊上立定,恢复了人身,离九唤醒解遂,随手幻出一块厚实的披风将他裹了起来。
幸得解遂仍是那副痴呆模样,除了时不时冲御白龇牙外倒是格外乖巧。
“那座石山,像不像一只兽?”御白朝那凹地中的一块巨大的凸起努了努下巴。
自高地俯瞰下去,那石山似头巨大的石雕巨犬合目蜷卧在大漠中,兽首偏在一侧,身形已被黄沙掩埋了一大半。
离九一手牵着解遂,顶着风沙,快步行至石山脚下。
眼前的石山仿若人力雕琢而成,鳞鬣刻纹清晰,毛发根根分明,栩栩如生。
离九拉着解遂退开了些,看着凑到石兽颌下细细观摩的御白蹙了蹙眉:“是活物,当心惊动了它。”
“哦,它就是那只沉睡的犼?”御白后退两步,打量了那石犼一阵,撇了撇嘴,“睡了千万年的玩意儿,要惊动早惊动了,瞎操心。”
离九懒得理他。
有书记载,犼乃是上古凶兽之首,形似犬,好战,食人,可与龙战,世间独此一只。上古时期更是与三龙有过一战,三龙战败身死,犼却不过重伤,其后便一直沉睡于此。
与琅华一般,都是活了上万年的兽类。
但琅华乃是良善一派的神兽,虽居于世间,多数时候却与人类隔绝,偶尔入世也只是谈谈情说说爱,抑或是做些帮着吃吃被魔气浸染的噬骨鸟之类的事。
可如今此处沉睡的乃是真正喜欢吃人的凶兽,更是凶兽之首。
虽这凶兽目前陷入了沉睡,但难保不会哪一日突然醒来为祸世间,离九自然不愿惊动了它。
三人又绕着那沉睡的巨兽行了一圈,果然在巨兽高耸的背脊下方,发现了一处沙石垒砌的宽阔洞口。
洞内甬道幽深,蜿蜒而下,内里漆黑。
御白打头步入洞中,离九打了个响指,唤出了他那用以照明的蓝焰小人儿,与解遂紧随其后。
在洞内前行不久,离九的蓝焰小人儿砰然散开、灭了,方才离九与御白以妖力筑起的隐形屏障也骤然失效,三人在幽暗的洞中显出了身形。
“哦豁。”御白道,“这地方不太对劲啊。”
离九脚步顿了顿,随即打了个响指,蓝焰小人儿却并未出现。
他们二人的妖力竟是都被压制了。
甬道七弯八拐,越是深入,便越是开阔。时不时便有一道向下的石阶,更有不少岔道纵横交错,但每行至一处岔道,御白就跟能分辨出方位似的,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条前行。
就这么行了约莫个把时辰,甬道尽头终于能见橙红火光,并有人声隐约可闻。
御白顿时加快了脚步,行至甬道尽头,立于岩壁、高处的一处洞穴口。
那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地底空间,方圆足有近十里,岩壁上丈许宽的石道蜿蜒盘旋,更在那岩壁上凿出了不少石屋。
而在最下方,是一座恢弘城池,木石建筑自西侧高地铺陈而下,城池上方交错牵扯出密密麻麻的管状细线,几乎在天顶织成了一张大网,隐没于灯火阑珊的尽处。
城内灯火璀璨,岩壁上橙光零落,将这地底世界映照得明光一片。
御白不禁感叹道:“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城池建在地底也能如此明亮,不会日日这么亮着吧?那得烧去多少灯油?”
离九没有搭话,只心中亦是有些震撼。
“哐”的一声,距离三人最近的一间石屋门砰然关闭,二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屋内的人紧接着将窗户也关上了,完全阻绝了室内泄出的灯光。
接着,三人附近、岩壁上零星的石屋相继闭了户。
离九道:“这些城民似乎不太愿意与外人接触。”
御白撇了撇嘴,表示看出来了。
三人沿着岩壁上的窄道下行,本想先找个人问问外来逐妖士的事,然而他们所过之处,所有人一见他们便关门闭户,完全看不出半点愿意与人交谈的意思。
无奈他们只得沿着窄道,来到了下方的城中。
离九本以为,地下城池既然能这般灯火辉煌,居于此处的城民至少也该是生活无虞,但他们一路过来所见的、那些恍然一眼瞥到的住民均是瘦骨嶙峋,苍白孱弱,身上裹着的衣物也是些看不出制式的破布片,不禁有些疑惑。
“与传闻中的有些出入。”离九道。
“哈?”
“据传千万年来,犼的血液化作地下河流滋养着地底的土地,而这片土地亦是犼的骨肉所化,不说草木茵茵,怎么也不该这般尽是土石。地底族人所食所饮皆是犼的血肉孕育而出的,是以力大无穷,身体十分高大强健,一切病症皆能自愈,寿命也较之常人更长。可我们一路过来所见,似乎并非如此。”
御白踢踏着脚,漫不经心地走着:“哦,有什么问题吗?你看看这奢侈的灯火,八成烧着犼的血液来照明了。想那么多,赶紧找人吧。”
地下城灯火通明,街道狭窄,前方不远处隐约传来嘈杂人声,下一刻,只见一道瘦小身影自街道另一头的拐角处冲出,拐了个弯奔行而来。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少年,在那少年擦过三人身边时,御白随手一捞,便攥住那少年的手腕将他扯了过来。
“小孩,我问你,这城中哪里有逐妖士?”御白问。
“放开我!”少年十分瘦弱,怀中紧紧搂着一物,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蛋,腮帮子咬得鼓起,眼神凶狠地盯着御白,不住扭动着手腕想要挣脱。
远处叫骂的人声渐近,足有七八个瘦高的成年人自那拐角处冲出,远远地瞧见他们,便朝他们疾步跑来。
嘈杂叫骂声中,隐约可听出“敢偷你爷爷的药”“小毛贼你给老子站住”之类的粗鄙之言。
“唷,偷东西?偷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御白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睨着那小孩,“不过,你若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替你打跑他们,怎么样?或者,其实问他们也是一样……”
“那你先打跑他们,我再告诉你!”少年看了一眼那愈来愈近的人群,忙道。
御白唇角一勾,趁离九不备,一把攥过解遂,将他头上罩着的兜帽一掀,再往前一推:“给我上!”
解遂被他那一推,跌跌撞撞地冲出几步,险些和一人撞了个脸对脸。
那人看着眼前突然撞来一张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孔,顿时惊叫一声,拔腿就往回跑:“尸尸尸、鬼鬼鬼……鬼啊啊啊!”
解遂被御白猛然一推,顿时躁狂起来,猛地扑向人群——
离九匆忙上前拉住了他,回头怒道:“你做什么?”
“咱俩现在妖力都被压制了,唯一的战力可就是他了,你看他们那么多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我怎么打得过?”
有理有据无法辩驳,离九懒得理他,安抚好解遂,给他重新戴好兜帽。
那少年方才也见了解遂的模样,此时吓得浑身发抖,但他被御白攥着手腕也跑不掉,只一个劲往后瑟缩着身子。
“偷什么东西了?来来来,我看看——”御白说着就去扒拉少年怀里搂着的东西,少年却护得死死的,但他最终没能争夺过御白,被御白抢了去。
御白将那东西拿在手里,顿时蹙了蹙眉,将之凑到鼻尖闻了闻。
那是个黄纸包,隔着薄薄一层黄纸,能嗅到浓烈的药材味儿,而除此之外,他能感觉到药材中弥散而出的些微法力。
“这东西哪儿来的?逐妖士给你的?”御白问。
少年不答,蹦跳着要去抢他手中的药包:“你还给我!”
离九被御白闹得实在有些烦躁,一把夺过药包,顿时也顿了顿——他也察觉到了那药包的异常。
少年从他手中一把夺过药包紧紧搂着,扭头就跑。
御白提步就追。
十二三岁的小孩哪里跑得过身高腿长的成年人?才跑出没几步,就被紧随而上的御白提着后领揪到身前箍着。
离九牵着解遂快步走来,问道:“传言这地下一族体质特殊,一切病症皆能自愈,为何还要用药?”
“行吧行吧,告诉你们也无妨。”小孩在御白双手的桎梏下挣扎了片刻,终于明白自己是跑不掉了,于是认命地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我不跑。”
御白于是松开了他。
“很多人都病了。”少年揉了揉被御白捏痛的肩膀,道,“是因城主惹怒了兽神,兽神惩罚我们,让大地再生不出草木,河水变黑,凡是沾了那黑水的人都患了病。病人发了疯,无药可医,死也死不掉,各家只能将那些疯子关在家里,一些家里没人的,跑出来害人,都被城主一把火烧没了。”
少年说到此处,眼中添了几分憎恶,眼眶却是红了。
“我爹娘就那么被烧掉了!”
少年抹了抹眼泪,又道:“前几日,城里来了个仙人,那仙人一味药下去,总算是将那病症控制住了,只可惜我爹娘没等到这一天。”
御白问:“那你为何还要偷药?”
“谁让他这药只给人?!我家坨坨也病了!城主总说药材有限,只能救人,呵,谁不知道,仙人要救治兽神,自是管不了这配发药材的事,她就将仙人给的药全给她那丈夫吃了!你们来评评理,若非他们十几年来不敬兽神,兽神怎么会发怒?怎么会有这怪病?!”
“没心肝的!杀千刀的!”少年越说越气愤,“千万年来,我们一族饮食着兽神的血肉,只因兽神不送光,他们就断了兽神的供养!还想将整个族群迁至地面,老弱妇孺那么多,怎么可能走得出顶上这片荒漠?”
御白看了看明光一片的四周,道:“不送光?这下面不是挺亮堂的么?”
少年说:“十几年前,据说黑了好几年吧,那时还没有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后来突然有一日,光又回来了。但他们仍是不敬兽神,不信兽神,所以兽神才发了怒!”
“那这地下河水是何时变黑的?”离九问。
“三四年前,一夜之间草木尽数枯萎,化作了飞灰,河水也自上游开始渐渐变黑。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还继续饮着各家井里的水,然后不少人就患了病,后来得知水不能喝了,只能去上面找水。”
离九问:“你说的那位仙人在哪里?”
“那里,”少年临空指了指远处,“那里是兽神之心所在的地方,地下河流的源头。仙人多数时间都在那里。他说,要治愈兽神的心脏,河水才能涤清,万物才会复苏。”蜀南文学
离九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灯火辉煌的尽处,山壁高处垂下密密麻麻的细线,呈扇形散开,在城池上方织成一张大网,延伸至城内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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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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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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