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来自全国的一百位少女,就在司礼监参加了文化考试。
这个消息轰动京城,南京百姓议论纷纷,都觉得太子妃需要考试很稀奇。事情传来传去,最直接的成果,居然是降低了金陵府的女童辍学率。
稍微学会读写,便让女儿辍学的底层百姓,渐渐觉得应该让女儿小学毕业了。
江沅来自山东,顺利通过笔试。
第一轮面试,速度非常快。就是量身高和称体重,过高过矮、过胖过瘦的全部淘汰。
第二轮面试,明显要严得多。司礼监的女官们,仔细查验太子妃候选者的五官、皮肤、头发、音色、仪态。
这两轮复试,都沿用明代的规矩。
若是放在明代,这些环节下来,淘汰得只剩2000人(候选者总数5000)。
下一步,更加私密,需要脱光衣服检查。
最终剩下50人,带去太后或皇后那里,选出3人交给皇帝钦定。
大同新朝其实已经省了许多流程,皇后费如兰亲自挑选时,已经只剩下25位候选者。
江沅站在人堆里,心情颇为忐忑。
她见皇后朝自己走来,尽量挤出微笑,其实脸部肌肉已经发僵了。皇后仔细观察了她,继而又从她身边走过,不知何时走回到座位上。
一个又一个候选者,依次上前跟皇后说话。
“民女杜若薇,拜见皇后娘娘。民女是四川西充人,毕业于西充县中学。家父为县中商贾……”一位少女上前去,行礼之后自我介绍。
费如兰问道:“平日里有何喜好?”
少女回答:“读书,作画,写诗。”
费如兰再问:“读什么书,作哪种画,写怎样诗?”
少女变得紧张起来,说话也没那么利索:“回皇后娘娘,民女……民女读的是《女四书》,作的是花鸟画,写的是山水诗。”
“再无旁的喜好?”费如兰又问。
少女回答:“也随母亲学过女红,有些刺绣手艺。”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江沅:“民女江沅,拜见皇后娘娘。民女是山东安丘人,父亲原籍浙江,母亲原籍江苏,皆为新朝移民……”
费如兰问道:“她们不是看书作画,就是女红纺织,你也如此吗?”
江沅答道:“回娘娘的话,家母不会女红,也从未教过民女这种本事。民女除了读书,还会……还会养猪、骟猪和酿酒。”
此言一出,其余候选者,全部抿嘴憋笑。
费如兰却来了兴趣:“哦,你怎生养猪的?”
江沅说道:“民女的父母,移民山东分得了田产。除了麦子之外,还种一些高粱。高粱是好东西,高粱杆可以喂驴,高粱能够酿酒,酒糟拿去喂猪。”
“你一个女子,又怎去学骟猪?”费如兰问。
江沅说道:“家里原本请人骟猪,父亲觉得不划算,便自己学了骟猪的本事。有一回家父害病,卧床两月有余,母亲欲请骟猪匠人,民女自告奋勇,便拿刀把猪骟了。其实简单得很,将猪仔的那地方摁住,会凸起一个小包,然后用刀子轻轻划开,再将那东西挤出来割掉。”
“噗嗤!”
在场的太子妃候选者,突然有人憋不住,直接就笑出声来。
还有一些人,则听得面红耳赤,似乎骟猪是非常羞人的事情。
费如兰也有些忍不住笑,问道:“你怎敢说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情?就不怕因此落选吗?”
江沅回答:“娘娘问起,不敢隐瞒。”
费如兰说道:“听你这般说来,想必家中极为贫苦。”
江沅回答:“仰陛下大恩,民女家中并不苦。父母辛勤操持,家有十余亩地,养了六十多头猪、三头驴、二十多只鸡,还在镇上开了一家酿酒作坊。酿酒作坊忙不过来,前后聘了四个伙计。镇上多为移民,民女家里算是富户。”
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少女,愈发觉得滑稽,种地、养猪、酿酒的农民,居然也敢在皇后面前称富户。
却没想到,费如兰居然点头赞许:“你父母迁徙异地,两手空空,竟能闯出如此家业,此事殊为难得。想必令尊令堂,皆踏实勤劳之人。”
江沅说道:“家父常常教诲,做人就该踏实肯干。家母也常说,不论男子女子,皆当力争向上。民女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全都在读书,父母也鼓励我们读书。”
“勤奋朴实之家啊,今后必定家业兴旺。”费如兰感叹。
忙活了大半天,25位候选者,皇后全部面试完毕,当场宣布道:“乔婺华,祝君莫,江沅,你们三人留下。其余女子,发给金银,返回原籍。”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意料。
乔婺华和祝君莫两人,都曾读过皇城学校,而且岁数已经偏大了。
而且,祝君莫身材高挑,量身高的时候,跟合格数值一模一样。很明显,身高合格数值,就是为她而改动过的。
许多候选者都猜测,这两人能一路过关斩将,肯定是太子自己心里喜欢的。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去争抢最后一个名额。
哪成想,被操刀骟猪的农家女给抢去!
“娘娘,我要检举!”一个少女突然站出来,跪在地上似乎要举报某人。
费如兰脸色不善,问道:“你要检举哪个?”
少女指着江沅:“她的外祖母,是扬州瘦马。她的母亲,曾给人做妾,还做过尼姑和名妓!这等出身,不可为太子妃。”
听闻此言,江沅表情茫然,明显不知道长辈的过往。
费如兰问道:“你怎知这些?”
少女解释说:“家父原是杭州望族,朝廷拆分大族,家父便迁去山东,与这江沅同在安丘县,就住在她家隔壁的镇子。江沅的母亲,本名冯玄玄,花名小青。她的外祖父,是前朝的扬州府广陵知县。她的外祖母,是富商赠予的扬州瘦马。她祖父家道中落,便将她母亲卖给杭州富商做妾。富商家中的大妇善妒,将她母亲赶出家门做尼姑!说是做尼姑,其实就是做娼妓!”
“民女不敢妄言,此时杭州人皆知。她母亲还写过很多诗词,其中一首顾影自怜的最有名:新妆竟与画图争,知在昭阳第几名。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这位少女,明显早有准备,估计是家中父母交代的。
江沅如果落选,那么啥都不提。江沅如果获选,那就当场检举,甚至把江沅母亲的旧诗都背下来了。
费如兰听完那首诗,已经基本确定是真的,就算瞎说诬告,也不可能编出这种好诗来。
“她说的可是实情?”费如兰问。
江沅经过最初的茫然,此刻竟然镇定下来,跪下回答说:“此事民女并不知晓。就算是真的,民女也无欺君之罪。陛下发格位论,提倡男女平等,许多妓女也为新朝立过功,有的甚至还做了官。家母遵循朝廷法令,迁徙山东自力更生,勤勤恳恳并无不法之举。怎能以旧朝之法,而罪新朝之民?”
费如兰犹豫不定,她很喜欢这个江沅,但其身世又确实有些膈应。
但不论如何,这个跳出来检举的少女,肯定是没希望做太子妃的,因为她让费如兰心情不爽了。
左思右想,费如兰说:“李若素也留下。”
李若素是一个军将之女,闻言喜出望外。
这等于选出四个太子妃,而江沅肯定是地位最低那个。
落选的二十一个少女,失望透顶离开紫禁城。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几天时间,闹得南京城街知巷闻。
执掌詹事府的张岱,是太子名义上的老师,主动求见皇帝和皇后。
“你知道实情?”赵瀚问道。
张岱回答说:“当初,杭州确有一个冯小青,被大妇软禁在孤山做尼姑。但此女并非娼妓,只是偶尔接待名士,一起吟诗作词而已。且她为了避嫌,从不单独与男子会面。娼妓之名,是那善妒的大妇在散播。”
费如兰问道:“又怎去了山东?”
张岱说道:“新朝收复浙江,令无度牒之僧道还俗。冯小青趁机还俗,并到官府请求离婚,是杭州第一个打官司离婚的妾室,因此在杭州闹得人尽皆知。许多名士去提亲,愿意纳她为妾,但这冯小青,却嫁给孤山一个养猪富户的家奴。夫妻二人,诞下一女,应该便是那位江沅姑娘。由于嚼舌头的太多,还经常有浪荡子登门,大同军收复山东之后,夫妻俩便携女移民到了山东。”
历史上,冯小青被大妇给逼死了,张岱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惋惜。
赵瀚听罢,顿时笑道:“也是一奇女子。”
江沅的身世很明白了,外公是大明知县,外婆是扬州瘦马,母亲嫁给一个富商做妾,被正妻逼得出家为尼。娼妓之事,纯属污蔑。其生父,只是个老实的养猪户家奴,趁着新朝建立而脱去奴籍。
赵瀚当即决定:“这江沅,可为太子正妃。令《大同月报》宣传此事,让天下人都知道,新朝是救助苦命人的!”
太子正妃的母亲,是尼姑小妾改嫁,父亲还是家奴翻身。
这不就是最生动鲜活的例子吗?
大同新朝,让无数女子和家奴再世为人、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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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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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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