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变形课成绩也得了‘O’。”菲恩像只狩猎成功的狼一般优雅而骄傲地昂起头。
“我们每天都有好好学习——”
“——并且天天向上。”
“这就意味着,”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开口道:“我们可以重新和你说话了,莱雅。”
艾斯特莱雅浅浅地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的南瓜汁,玛瑙黑的眼睛从餐桌上的布丁转向埃尔维拉的成绩单,又滑过菲恩的头顶,最后飘向了礼堂大厅的魔法天空,只留下一声淡而轻的:“哦。”
“噢,你太无情了,就像那隆冬时节黑湖冰冷的水,伤透我心。”
“噢,你太冷漠了,仿佛梅林那高腰开衩的冷艳红旗袍,令我痴迷又心碎。”
菲恩神情悲伤地捂住了胸口,五官犹如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羊皮纸。假如不是菲恩朝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这幅表情差点让埃尔维拉以为他将要被麦劳尔斯教授关一整个学期的紧闭。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用圣诞颂歌般的音调高声唱道:“噢——艾斯特莱雅——我们最耀眼的——星,噢——艾斯特莱雅——照亮我们前进的方向,噢——艾斯特莱雅——请赋予我们你尊贵的——魔法史论文——魔——法——史——论——文——”
“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是为了能够重新和我说话。”艾斯特莱雅环抱双手,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你们只是馋我的魔法史论文。”
有着三个科目的“O”作为自己强大的后盾,埃尔维拉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而感到尴尬。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艾斯特莱雅的刀子嘴豆腐心,也很清楚对方真正生气的时候绝对不会还有心思和他们说赌气的话——毕竟在拿到“O”之前莱雅整整两周没有和他们两个说过一个字。
“宾斯教授显然打算用他的语速把他的活人学生变成同类,我保证上课时我们只是稍微眯了那么一小会儿的眼睛。”埃尔维拉一边向对方投以诚恳的目光,一边不动声色地戳了戳菲恩的腰:“你说对吧,菲恩?”
“是真的,因为不到半分钟我就把维拉叫醒了。”菲恩面不改色地接过话。
埃尔维拉感觉自己的眉毛已经扬过了发际线,她难以置信地瞪了菲恩一眼,企图找个理由圆回去。然而菲恩卖队友卖得理直气壮,对埃尔维拉质问的目光视而不见。
艾斯特莱雅紧绷着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虽然她的声音依旧严肃,但唇角却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宛如一抹在初春来临时从霜雪中发芽的绿苗。“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魔法史论文面前,埃尔维拉选择性忽略了菲恩刚刚的背叛。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脸上心照不宣的笑容,在艾斯特莱雅看不见的角度交换了一个无声的击掌。
艾斯特莱雅的重新加入仿佛一道精妙绝伦的魔咒,埃尔维拉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被注入了灵魂的木偶。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空气中弥漫着无法言述的喜悦,每一次呼吸都是一道无声的欢呼;壁炉中温暖的火苗披着燃烧的舞裙轻盈跳跃,清脆的“噼啪”声宛如一支优雅的伴奏曲,邀请埃尔维拉的心随着火焰一同起舞。这可以说是半个月以来她最愉快的一个晚上,就连桌子上堆起来比菲恩的米布米宝还高的家庭作业此刻在她眼里都化为了知识的力量,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你可以不要再对着魔咒课作业露出这种笑容了吗?”菲恩终于忍不住开口:“否则我会觉得你对麦劳尔斯教授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
埃尔维拉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的论文点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那总比你对着一棵米布米宝傻笑半个小时要好。”
艾斯特莱雅轻飘飘的声音不紧不慢地穿透了两个人的拌嘴:“你们两个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吗?我觉得我对面坐着两个蒙娜丽莎。”
“蒙娜丽莎?”从小在魔法界长大的菲恩显然不知道那震撼了整个麻瓜界的微笑,他伸手挠了挠略显凌乱的黑发:“是某个特别英俊的人吗?”
埃尔维拉正打算回答,落地钟却敲响了今晚的第九下报鸣声。这意味着还有五分钟便要达到霍格沃茨的宵禁时间,休息室里本来还在埋头苦干的学生都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往寝室的方向离开。
“莱雅,你先回寝室吧,我和菲恩还要整理一下天文课的笔记。”埃尔维拉习惯性地转过头开口道。这半个月以来她和菲恩都是靠着每天晚上挑灯夜读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才终于把自己一塌糊涂的成绩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拉了回来。
壁炉中的火焰仿佛一位疲惫的舞者,长久的舞蹈燃尽了它的生命力,那道温暖的光芒也逐渐随着时针的脚步黯淡下去。艾斯特莱雅随着疲倦的人群涌向通往寝室的阶梯,埃尔维拉正打算继续完成自己的天文课行星图,却感觉到菲恩突然戳了戳自己的胳膊。
“嘿,看那边。”
埃尔维拉一头雾水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往寝室移去的人群中有一个匆忙的身影格外突兀,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朝着休息室出口的方向走去,就像一颗放反了方向的棋子。但她还是不太明白菲恩的意思:“怎么了……你是想说那个人打算违反宵禁吗?”
“那是雷欧·克莱迪恩。”菲恩压低了声音,目光紧紧地黏在了对方身上,仿佛要把对方的校服长袍盯出一个洞来。“你觉得……他这么晚出去是打算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打算去——”
“干什么”这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埃尔维拉却猛然醒悟过来菲恩的意思。她把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咽回肚子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细碎的记忆片段。她虽然不知道克莱迪恩具体打算去干什么,但是她曾经意外地听到过他的计划——就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走廊昏暗而寒冷的拐角处*①。
菲恩看着雷欧·克莱迪恩钻进休息室出口的背影,扬起了眉毛:“我敢打赌在午夜之前他绝对不会回来。你那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别的信息吗?比如他有没有提到过……他打算去哪里,或者做过什么?”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学习差点让埃尔维拉忘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令她心有余悸。但是这也无法阻止好奇的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她疯狂地思索着大脑中每一缕零碎的记忆——有什么事情需要克莱迪恩违反宵禁去做呢?她和菲恩也违反过宵禁,但克莱迪恩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半夜溜出去找自己失踪的朋友的人。
埃尔维拉一边从大脑中挖出每一个细节,一边迟疑着开口:“克莱迪恩没有直接透露他要去完成的事情是什么,我只知道他以前用复方汤剂混进斯莱特林休息室……”她突然截住了话头,这句话里面有一双无形的手理清了她原本混乱如麻的思绪。
“复方汤剂。”这个词语仿佛一束璀璨耀目的阳光,点亮了菲恩巧克力色的眼睛。“无论他想要去做什么,他都需要复方汤剂。”
“你觉得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哪里熬制复方汤剂的呢?”
埃尔维拉和菲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想起那个和乔纳森一起违反宵禁去找艾斯特莱雅的夜晚。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问题的最有可能的答案:那间闹鬼的房间。
菲恩合上了手中的天文课本:“假如克莱迪恩和那间房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和莱雅受伤的事有关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他在干什么。”
埃尔维拉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菲恩的话。虽然她一直坚信艾斯特莱雅受伤的事件并不是一起意外,但是她怀疑的对象是埃文·柯蒂斯:“假如不是他呢?你打算跟着克莱迪恩溜出去吗?”
“我只是打算去确认一下,只需要确认他有没有去闹鬼的房间就可以了。”菲恩压低了声音,竖起右手的食指:“不惊动任何人,只看一眼就回来。”
“你确定吗?艾斯特莱雅这才刚刚愿意重新和我们说话,我觉得她绝对不会乐意看到我们这样做的!”虽然埃尔维拉觉得菲恩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但是她发现自己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有一部分在赞同对方的话。假如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也许她会错过艾斯特莱雅受伤的真相。
“假如我们的成绩能够保持‘O’,我相信她不会介意的。再说她可是能够记下每天晚上教授巡逻的路线,半夜跑出去为你熬药的艾斯特莱雅。”
好奇的火苗一旦被重新点燃,就会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蔓延;假如不用真相去浇灭,便会一点一点把人的耐心燃烧殆尽。埃尔维拉本来就是因为艾斯特莱雅才停止了对这些事情的调查,把注意力挪到学习上面;莱雅也并不是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她只是更担心他们的成绩。此刻她的理智和好奇心进行了一场并不势均力敌的对决,最终天平倒向了名为好奇的一方。
“可是你打算怎么溜出去呢?别忘了我们已经被处罚过一次了。”
“我可以用变形咒吸引费尔奇的注意力,把壁灯变成老鼠之类的,再弄出一些声响就好——毕竟他是个哑炮;至于洛丽丝夫人,我想你给汤姆买的猫薄荷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在菲恩说话的时候,埃尔维拉的宠物白猫汤姆跳上了桌子,不满地朝他叫了一声。
“等等,我好像有个办法……也许我们只需要避开费尔奇就足够了。”埃尔维拉转身在书包中开始翻找,最终取出了一卷厚厚的羊皮纸,虽然羊皮纸的表面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和陈旧的剥落,但仍旧能够从上面整洁的字迹中看出它做工的细腻。“这是我的教父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上面记载了他当年和我父亲探索过的密道,还有教授们习惯的巡逻路线。*②”
“全/裸/着旋转的梅林啊——”菲恩的眼珠几乎要跳出他的眼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有这个?”
“我的教父说如果我用这份礼物来违反校规,他就要把它收回去!”
埃尔维拉展开了羊皮纸,上面用深蓝色的墨水绘制出了一副简易但清晰的霍格沃茨平面图,有几条他们从未见过的密道被红色的墨水标注出来。平面图上还有几个不同颜色的小墨点,他们串联出好几条彩色的路线,埃尔维拉仔细看才发现那原来是教授们的巡逻路线,特定的颜色代表特定的教授,在羊皮纸的下方还贴心地标注出了日期与时间。从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上能够看出来它是由两位作者合作完成的,埃尔维拉甚至能够想象自己的父亲和教父埋头把每一个细节标注出来的模样。这张地图非常简易,甚至没有附带任何魔法,很轻易便能看出只是两个调皮的男生为了违反校规的产物,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实用。
“再说了,我可不舍得随便用这张地图,这可是我的父亲和教父亲手做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这份地图的存在。”
“我明白。”菲恩满脸崇敬地看着那张泛黄的地图,甚至不敢伸手去触摸。“你的教父愿意多收留一名教子吗?”
“二楼左侧走廊的第三座赫尔墨斯雕塑后面有一条密道——据说是从霍格沃茨保卫战中幸存下来的,同时向右扭转手杖上的两个蛇头就能够打开。”埃尔维拉的指尖顺着地图上的红线向前滑动:“它能够通往女生盥洗室,然后是一个没有标注的房间,最后可以从另一条走廊的雕塑后面出去。”
“我看到了,那座雕塑刚好就在闹鬼房间的对面。”
虽然埃尔维拉对自己教父送的礼物绝对信任,但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霍格沃茨的密道。“我们先说好,这一次我们只去看闹鬼的房间,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做别的事情。不管克莱迪恩在不在那里,我们看一眼就必须马上回来。”
“好。”菲恩深吸了一口气:“我记住了。不需要拐弯,一直走到密道尽头,出去看一眼克莱迪恩在不在,然后马上回来。”
在羊皮纸地图的帮助下,违反宵禁就变得轻松了许多,埃尔维拉和菲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二楼那座赫尔墨斯的雕塑面前。有了上一次被洛丽丝夫人发现的惨痛教训,他们还谨慎地在另一条道路上放了不少猫薄荷,以防万一它经过这片区域。
埃尔维拉同时向右转动了赫尔墨斯神杖上的两个蛇头,随后是极轻微的“咔哒”一声,雕塑悄无声息地向前滑动了几寸,露出后面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她狡黠地朝菲恩眨了眨眼:“你出的主意,你先请。”
“我还想说女士优先呢。”菲恩小心翼翼地爬进了洞口,埃尔维拉跟上了他的步伐。雕塑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来自外界的最后一丝光源也被夺走。
密道干燥且狭窄,即使是一名一年级的学生也无法完全直起身子。埃尔维拉顿时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溢满了黑暗的罐头当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细碎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
“荧光闪烁。”
魔杖的微光在逼仄的通道中荡漾开来,仿佛一面无形的盾牌,给身处于黑暗中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然而两个人的魔咒对于通道的黑暗微不足道,前方的道路仿佛一张无穷无尽的血盆大口,把所有光明吞噬殆尽。埃尔维拉再一次产生了那种诡异的感觉——霍格沃茨宛如一头沉睡的巨龙,而他们此刻就在巨龙的食道中前行,一直走向某个能够吞噬一切的地方。
埃尔维拉的手滑过密道冰冷的石壁,试图把自己走过的每一步都刻在记忆中,偶尔有细碎的蛛网扫过两人的脸颊。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霍格沃茨的密道,虽然眼前所见的仅仅是一条寂静而狭窄的通道,但是半点都没有让自己感动失望。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也许是菲恩的——也许甚至是他们两个人的,但她很清楚这更多是因为激动而不是恐惧。
菲恩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他高举起手中的魔杖,照亮了右侧的一个洞口:“这是通往女生盥洗室的路,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这个会是当年哈利·波特发现密室的那个盥洗室吗?”埃尔维拉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
“呃,二楼好像只有一个女生盥洗室,所以我想是的。”
“怪不得我听说女生都不愿意去这个盥洗室,宁愿去三楼的。”
“那可能是因为有爱哭鬼桃金娘,不过我觉得有些男生会很乐意去参观一下……啊——别敲我的头,当然不包括我了!”
“回去我一定要给莱雅介绍一下这条密道,我敢打赌她绝对不会拒绝亲自体验一下。”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期间菲恩毫不客气地把两只正在织网的蜘蛛用魔杖戳了下来,还讨论了一下自己此刻会不会就在费尔奇的头顶穿过。密道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短,面前的黑暗越来越浅,最后魔杖的光芒照亮了一扇刻着赫尔墨斯神杖图案的小门。
埃尔维拉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些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可我明明记得地图上说密道还经过一个什么也没有标注的房间,而且刚好就在这里附近……”
“也许是我们没有留意到,直接经过了,毕竟这里太黑了。”菲恩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道缝,接着熄灭了手中的魔杖。“没有听见脚步声,费尔奇和他的猫应该不在……这里太黑了,我先出去看一眼。”
“好,你小心一点。”
埃尔维拉屏住了呼吸,看着菲恩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门缝中,仿佛被巨龙吞入腹中的猎物。她往密道的左侧挪了一下身子,正打算换个角度看一下门外的情况,左脚却突然踏了个空,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开始快速地往斜下方滑去,没入前方无尽的黑暗当中。
完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张开四肢,企图阻止自己的身体继续下坠,然而四周的墙壁干燥而光滑,没有任何可以供她抓住的地方。埃尔维拉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下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唇以防自己尖叫出声,舌尖几乎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右手紧抓着自己的魔杖以寻求最后一丝安全感和希望。
完了,愿菲恩能够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然而意想当中的疼痛和怪物都没有出现,通道远远比埃尔维拉认为的要短。几乎不到十秒中她便撞在了某个柔软的物体上,大大减缓了下坠所带来的惯性。随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翻滚了一下,落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除了手脚有些酸痛以外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埃尔维拉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一杯被上下颠倒剧烈晃动过的水,她需要不断地深呼吸才能平息那四处飞溅的水花。她逐渐理清了混乱的思绪,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不小心掉进了地图上那条通往没有标注的房间的密道里面。
怪不得她和菲恩当时没有发现这条密道的入坑,因为它是往下修建的。埃尔维拉忍不住当场骂出了某个以“F”开头的不雅动词。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自己的父亲和教父没有给这个房间标注,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即使她想要原路返回,首先也要找到自己掉下来的那条密道。
埃尔维拉硬着头皮点亮了魔杖,魔咒的微光下出现了一间巨大的房间。四周无数奇形怪状的阴影映入眼帘,把埃尔维拉吓得呼吸一滞,不过很快她便发现那些其实都是废旧的桌椅、破裂的坩埚以及其他各种各样被遗弃的物品。房间中有两面墙上还挂满了陈旧而厚实的挂毯,大部分都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来的颜色。
心脏跳动的旋律逐渐回归正常,埃尔维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里看起来是个杂物间,也就意味着她不需要担心费尔奇或者某个教授会突然从阴影中跳出来。她转头发现密道的入口就在自己身后,只不过被一块绣着赫尔墨斯神像的巨大挂毯挡住了,而她刚才下坠时碰到的柔软物体正是这一块挂毯。
突然发现自己不见了,菲恩估计已经急得开始问候梅林的私人物品了。埃尔维拉正打算想办法从密道中爬回去,魔杖的光芒却突然扫过了房间尽头某个光滑的物体。一开始埃尔维拉以为那面空荡荡的墙壁在反光,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墙壁——那是一面巨大的镜子。hτTΡδ://WωW.sndswx.com/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镜子,也没有听说过霍格沃茨会藏着这样的一面镜子,仅仅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埃尔维拉就再也无法把视线从它的身上移开。她高举起手中的魔杖,让魔咒的光芒点亮更大的范围,这时她才真正看清楚——那面镜子的高度直达天花板;金色边框上雕刻着精致华美的纹路;镜子底下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让它看起来宛如某种双足站立的巨兽。
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镜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如同一层灰色的雾气,使镜中的影像变得朦胧而模糊。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埃尔维拉的脑海中呢喃,告诉她一定要看清楚镜子里的东西,告诉她再靠近一点,看清楚里面那些模糊的影子。她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一步一步朝着那面巨大的镜子走去。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时,指尖处已经传来了镜面冰冷的触感。她的目光顺着镜框金色的纹路一直向上滑,最后停留在镜子顶端一段花体镌刻的字符上: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这上面镌刻的每一个字母埃尔维拉都认识,可是它们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她把目光重新移回镜面,却发现镜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个模糊的身影。埃尔维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用清理一新咒把镜面覆盖的灰尘全部清理干净,却发现那些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只不过那个埃尔维拉并不是和她一样一身狼狈,满脸惊讶,而是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开心的女孩。她的身后坐着一个黑发蓝眼的女人,正低头把女孩及腰的长卷发编成精致的鱼骨辫,女人柔顺的发丝被高高绾起,露出精致得宛如欧洲中世纪画像般的五官。一个高大的褐发男子一手揽住女人的肩膀,一手捧着一本故事书低头给女孩讲故事,他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旁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镜子中的人是那么真实,埃尔维拉甚至能看清楚他们脸上宠溺又温柔的笑容。那是两张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爸爸,妈妈?”埃尔维拉看向自己的身后,可是那里只有层层叠叠冰冷又陈旧的杂物,整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你们怎么会……你们在哪?”
镜子中的女孩依旧在微笑,但她的身后再次走来两个身影。埃尔维拉认出其中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正是她的教父阿尔伯特·威斯克,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看向镜子中的埃尔维拉时眼底却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阿尔伯特教父?”
镜子中的埃尔维拉抬起头,带着温柔的笑意看向镜子外的埃尔维拉。她瞬间产生了一种虚幻又真实的奇异感觉,好像自己就是镜子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她的父母还陪伴在她身边,母亲不会再突然哭泣;父亲会用爽朗的声音给她讲那些奇怪又有趣的童话故事;阿尔伯特教父会经常来串门,一脸严肃地送给她许多小礼物和糖果。
镜子中的人是那么有血有肉,仿佛下一秒就会对她开口说话。他们如同传说里海妖塞壬的歌声,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哪怕只有一个音符滑入了耳中,也会让人再也无法忘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向着歌声的源头前进,渴望着永远沉浸在每一段旋律中。
埃尔维拉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心底涌起一股奇异的餍足,就像在沙漠中迷路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待在这面镜子前,直到她看见了镜子中另一个走到她身边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孩,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种干净利落的优雅。他的发色非常浅,在镜中明媚的阳光下将近银色,可是却不显得半点突兀,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他和镜子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因为埃尔维拉无法看清楚他的脸,就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雾气,无论她怎么擦拭镜子都无济于事。
埃尔维拉不记得自己身边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她很确信自己绝对不会忘记银发男孩身上那种特殊而熟悉的气质,哪怕是只见过一眼。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希望这个男孩陪伴在她身边,他是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可是她的记忆却告诉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有一双手刻意抹去了他的存在,但是却无法彻底抹去埃尔维拉心底对他的情感。
“你是谁?”
银发男孩如同一盘猛然浇在埃尔维拉头顶的冰水,把她从溢满了虚幻的幸福的梦境中强行拉回现实。她开始觉得这面镜子既美好又可怕,她无法辨别出镜子向她展示的到底是什么,她沉浸于镜子中美好的景象,又对那个根本不认识的银发男孩感到不安。
流传在霍格沃茨中的恐怖故事不胜其数,其中与镜子有关的更是不少,也许那个银发男孩是某种幻觉,某个幽灵,又或者是某道诅咒。埃尔维拉迟疑了片刻,谨慎地后退了半步,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晚本来的目的,想起了还不知道情况的菲恩。
镜子中的女孩笑得更开心了,母亲弯腰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埃尔维拉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镜面上挪开,强迫自己转过身回到密道中。那些美好的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景象不断在她的大脑里回荡,那个神秘的银发男孩在她心底种下无数疑问,但她知道自己此刻更需要找到菲恩,回到寝室。
她像梦游一般爬进密道,点亮魔杖,抓着自己掉下来时没发现的铁质扶手往上爬。直到菲恩像看见死而复生的人一样激动地抱住自己,并不断感谢梅林的各种私人物品时,埃尔维拉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埃尔维拉·希特斯!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奇怪?你还记得我吗?你受伤了吗?你遇到摄魂怪被吸走灵魂了吗?”
菲恩一连串的问题几乎把埃尔维拉呛死在漆黑的密道中,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对方换气的一个缝隙:“我没事,我没事。”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决定把那面镜子的事留到温暖的寝室再说:“我遇到了……一面奇怪的镜子,但我们必须赶紧赶回去寝室再说,否则艾斯特莱雅会疯掉的。”
“好好好,感谢梅林的兔女郎黑丝裙,把整个儿的埃尔维拉还给我了。”菲恩几乎要跪在地上,他把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埃尔维拉没有受到伤害,才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我出去看了那个闹鬼房间后正打算回来找你,却突然发现你不见了,我只好再走了一遍密道一边喊你的名字。然后我听到通往女生盥洗室的那个洞口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是一个男人在念叨着什么——我猜是费尔奇听到了声响过去盥洗室查看了,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后来我走回来时就看见你从那个洞口里面爬了出来。”
“梅林的胡子啊……”埃尔维拉这才想起雷欧·克莱迪恩的事:“你看到闹鬼的房间了吗?他在里面吗?”
菲恩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才接上话:“不在,那里什么人也没有。不过我觉得我们没有白来一趟。”
“那至少证明了艾斯特莱雅的事和他无关……也许我们应该多注意埃文·柯蒂斯。”埃尔维拉松了一大口气,菲恩的存在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不过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一面镜子?为什么你爬上来时的脸色那么……奇怪?”
那些美好到真实的场景和那个银发男孩再次浮现在埃尔维拉眼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镜子里……有些特别的东西。我保证回到寝室后会把每个细节都告诉你的。走吧,我们该回去迎接艾斯特莱雅的怒火了。”
/
*①埃尔维拉偷听到雷欧·克莱迪恩对话的剧情见Chapter.21。
*②埃尔维拉教父送的圣诞礼物详细剧情见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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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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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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