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来,胡敏低声道,“你认识王家娘子?”
上回崔凝被左凛的人追着跑,不慎跑到王家,后来是王映雪接待的她。崔凝头一眼见到王映雪的时候还挺有好感,聊了一会儿发现俩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之后凌氏亲自带礼去王家致谢,而崔凝没有再与王映雪深交。
崔凝压低声音简略的同胡敏说了认识王映雪的经过。
“听说王家与谢家议亲。”胡敏说着转头看向谢子玉,“是不是真的?”
谢子玉疑道,“王谢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又不是第一次议亲,有什么好奇怪?”
“是你那堂哥和那位。”胡敏看了王映雪一眼。
谢子玉倒是知道谢家曾私底下与崔家有联姻的意思,却没有听说过要堂兄娶王家娘子。谢子玉毕竟是立志做女相的人,平时常关注时势朝政,想了一下便道,“我虽不曾听说过此事,但堂哥不可能娶王娘子为妇。”
王家亦是高贵有余,实力不足,王家有的,谢家全都有,谢家又凭什么要拿最优秀的郎君去联姻?
谢子玉认为,谢飏的婚事最终还是会在崔氏,崔家又不是只有崔凝一个小娘子,当初谢家首先考虑她,主要还是因为她有血脉中有一部分属于谢家,还有个做尚书的祖父。
“崔二娘子。”一个清脆的声音隔着吵杂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崔凝循声看去,见一个二八芳华的娘子亭亭而立,一袭海天霞色衣裙衬得白皙面容似发出淡淡珍珠似的光泽,鹅蛋脸,五官并不算精致耐看,但凑在一起就让人瞧着十分顺眼,笑起来甜美的样子为她增色不少。
“方才一时没能脱身,未及时接待还请崔二娘子见谅。”少女施礼赔罪。
崔凝避开,笑道,“姐姐就是俞家八娘子吧。”
“正是,妹妹真真是做监察使的,我这还未自报家门呢,妹妹就猜出来了。”俞八娘顺势便喊妹妹,又与其他人寒暄几句,便领着一群未婚娘子一块去了不远处的暖阁。
暖阁中温暖如春,空气中香气清雅,似荷非荷,似兰非兰,崔凝不由问,“八娘这儿焚的可是幽庭香?”
还不待俞八娘出声,屋里一个小娘子笑盈盈的答道,“此香正是《幽亭香谱》中的幽庭香,娘子真不愧是谢大家的亲孙女。”
崔凝于香道谈不上造诣,但好歹是专门学过,自是能够轻易辨别自家祖母常备的香味,倒是这个小娘子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崔凝看了一眼,见那小娘子上身一件主腰,外加银红绢袄,布料上面用细如发丝的银线绣了藤蔓葡萄,那下身乍一看是一般的白绣绫裙,可待她脚步微动时却隐隐泛着浅红水光,这么一身衣裳衬得小姑娘明艳极了。
“这位是?”崔凝还是问的俞八娘。
俞八娘微微笑道,“舍妹不懂事,我在这里代她给崔二娘子赔罪。”
本就只是插句嘴而已,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俞八娘如此说话,多少有点不给自家妹妹留脸。
自家姐妹还这般,崔凝语气就有些淡了,“你言重了,一点小事而已,何须如此。”
俞八娘心头微凛,忙叫了那娘子过来,“这是舍妹,闺名织如,行九。”
俞家庶女名字里都带了个织字,八娘是嫡女,闺名只一个瑢字。
俞织如冲崔凝行礼,嘴甜道,“见过崔大人。”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微妙,崔凝是官身,按道理来说她们都应该行礼的,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忽略这件事情,把崔凝当做普通娘子对待,此时被提起来,都不知道应如何反应。
俞八娘笑着把话头接了过去,“瞧我们都还不如九娘呢,想着姐姐妹妹的在一处亲近,竟是忘记给大人见礼了。”
说着便欠身行礼,其余娘子便纷纷跟着施礼。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不兴这个。”崔凝伸手就近扶起俞八娘,笑道,“你们若都这样,下次要是有什么热闹,我可怎么敢巴巴的凑过来?”
她说着俏皮话,俞八娘很容易便接住了,同她开起玩笑来,气氛很快恢复如常。
俞织如见崔凝挺好说话的样子,并不像王映雪那般一直端着,便大着胆子凑在崔凝跟前,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话,大多时候都是微笑着听其他人说,显得很识趣。
簪花宴主要是为了相看,到场的小娘子大都是待嫁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俞瑢自己需要相看,于是便委婉的告知众人,“今日父亲也在宴请宾客,就在对面宴厅之中,诸位娘子若是遇到男客,不必惊慌。”
她话音一落,便有几个性子活泼的娘子打开窗子向外张望。
崔凝也觉得颇为有趣,跟着凑过去看看。
宛卿见状冷笑道,“头上簪了花还不安分。”
她说的小声,但崔凝听觉敏锐,回头瞧了她一眼,笑的很是温和,“想说什么就大声说出来,跟一两个人嘀咕多没意思。”
宛卿自从被崔凝打伤过一回就有点怵她,但想到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怎样,真就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头上簪了花还不安分,说错了吗?咱们这么多未议亲的娘子都不曾往上凑,你倒是迫不及待了。”
崔凝一勾嘴角,笑的意味深长,“我不过是看看自己未婚夫婿来了没有,瞧把宛娘子给操心的。我自家的花开的好好的,赏一赏也没什么关碍吧?倒是宛娘子,还拦着不让我看怎的?”
哎妈呀,维护形象太累了,崔凝真想脱了鞋子往她脸上一扔,怒吼一声,老娘看谁管你鸟事!
不过崔凝一番装模作样倒是没白费,许多人知道宛卿恋慕魏潜,闻言再看宛卿的目光便有所不同了。
宝应县主向来爱凑热闹,她跑得比崔凝还快,看着猴急猴急的,虽然宛卿说崔凝是有主的还不安分,但大家注意力转移到这边,她的作态到底是不好看,这一番交锋,直接把她给得罪了,当下便怒指宛卿道,“你这指桑骂槐么?本县主还在她前头呢!本县主再着急也是看得未婚配的郎君,不像你,惦记别人未婚夫,还找茬!”
“也不知道扭捏个什么劲!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俏郎君?”宝应县主深觉得崔凝是和自己同一战线,拉着她到窗前,“咱们不理她。”
上至公主下至县主,不管看着多仪态万千、端庄大方,大唐皇室的女子就没有几个性子不奔放的,其他娘子先前顾着面子,也有点羞涩,这会儿被挑开了,宝应县主和崔凝带头,也都放开来,跟过去张望,偶然看见一个身影都能兴奋半天,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宛卿气的脸色发白。
王映雪就在她跳出来指责崔凝的时候,就已经不动声色的远离她了,这种脑子,千万不能与之相交,否则不知道哪天就被她无意坑了。
崔凝早就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变化,不由一哂。本来美女之间就不易产生友情,单看长相,宛卿的美貌与王映雪不相上下,俩人均存了暗暗比较的心思,更何况,王映雪是个肚肠曲折迂回爱胡乱想的人,宛卿又没心没肺自私刻薄,她们要真是能玩到一起去,猪都能上树了。
“有了阿凝,魏郎君也开朗了许多呢。”王映雪走过来与她说话,很明显的站了立场。
王映雪恋慕谢飏,但也很清楚,她和谢飏的婚事都关系家族利益,哥哥私下里点拨过她几句,她明白了不管有没有崔凝,自己的心愿都有可能会落空,再看向对面宴厅的时候,眸色不禁黯然。
“他本来就很开朗。”崔凝道。
魏潜开朗?众人不禁侧目。
崔凝不过是找个借口堵宛卿,谁料魏潜是真的来了,而且衣襟上大喇喇的别着一朵绢花,和人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挺胸,时不时的摸一摸绢花,四处收获别人的道喜。
符远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他到角落里,咬牙切齿的道,“不就是定亲,有什么好炫耀?至于到处招摇吗?一把年纪才定亲有什么好骄傲!”
魏潜斜了他一眼,伸手抚了抚衣襟上的绢花,又看看他空空的衣襟,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你好样的!”符远气个倒仰,“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魏潜总算开了尊口,“鉴于阿凝慧眼如炬,选了我而没有选你,为表同情,我会帮你留意一下好的人选。”
“魏长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稳大气的人!”这几天以来,符远一次次刷新对魏潜的认知,痛心疾首道,“原来你这么幼稚!我看错你了。”
魏潜挑挑眉,一副“我有媳妇,我开心”的神情。
符远简直不忍直视,别开脸道,“早知道不叫你过来,你给我收敛点!”
“好。”魏潜很好说话的样子。
最近他确实很好说话,长年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小波小浪的,荡漾的不行,端是铁树开花、枯木逢春的即视感。蜀南文学
两人站的地方距离暖阁很近,崔凝早就看见了魏潜的身影,正盘算着要不要摘了绢花掷魏潜,便听身边有小娘子兴奋道,“快看!那里有两个好俊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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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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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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