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因为对象是她,他却觉得还挺得心应手的。

  他一口接一口地喂她,而她则毫无知觉一口一口地享用着,两人看似配合默契,实则郑曲尺脑子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图纸上,根本不知道她正被“活阎罗”细心照顾着。

  等她肚子感到撑得慌时,那一碗饭已经被宇文晟饶有兴致地喂空了。

  可以说,桑大哥交待的任务,宇文晟是圆满完成了。

  他喜欢看郑曲尺吃饭,大口大口,圆鼓鼓的腮帮子,像小松鼠似地咀嚼着,看起来胃口很好,还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

  他支颐在案,摘下了眼纱,一双长漆的睫毛如一尾灵活的黑鱼,他看着她,眸光濛蒙着一层霞光,于幽池涟漪泛滥开来,看似温情蛊惑,实则他内心却漠然揣疑。

  为何她要造车?

  难道她知道了“木樨信”的事了?

  也或者是,她与公输即若其实私下仍有来往,他们早约定好要去巨鹿国参加霁春匠工会?

  各种刀滚的疑问让他本就薄弱、敏感的信任再度千疮百孔,但他却不想再问她,假如她再骗他,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没关系的,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可以容忍跟忽略,只要她别意图逃离他身边……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

  夜已深,房中的松油灯摆放在了郑曲尺的案几上,光线淡黄而温柔,催人昏昏欲睡。

  她眼皮已经打了三四层褶了,连打了几个哈欠,终于将车子的雏形给设计出来了。

  困死了,熬不下去了,剩下的细节部分,以后再慢慢打磨吧。

  这辆马车长度在8米,宽3米,六窗两门,中车的车厢不仅敞亮,并且大气,可套三马为豪华版本,两马为标配版本。

  富绅权贵,皆可适配使用。

  她想,北渊的技术、南陈的奢华,她心贪,都想要。

  因此车子不仅在性能上超越,外表装饰上,她也用足了心机,设计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

  表面雕刻与手绘图腾交融,形成交错叠增变化,层次分明,仿佛在向七国宣告,坐上她的马车便可行遍广阔天地,足以征服全世界。

  在车门上她还要绘上他们邺国的国徽,标识adey.z。

  邺国、郑曲尺制造。

  这一辆车一问世,她相信绝对能卖断货。

  怀揣着这个美好愿望的郑曲尺,搁下炭笔,盯着她精心绘制的图纸,便那在那里“咯咯咯”地乐个不停。

  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她这才发现天不仅黑了,还月入中天,她这是忙了多少个时辰啊。

  “这么晚了?”

  她一惊,转过头时,不经意扫到旁边放着的空碗,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表情先是迷茫,然后是吃惊,最后人却傻了。

  她、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她眼神发虚地瞥向床侧已经阖眼入睡的宇文晟,他们俩睡觉,一个习惯睡里面,一个则为了将就对方,睡在外侧。

  一张床,躺下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别扭、尴尬,到现在他每一次入睡,都会习惯性给她留出一半的位置。

  她怔仲片刻,眼神也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到底要做什么?

  堂堂一国上将军,竟然给她这么一个小工匠投喂,这么亲密又自然的事情,是他们俩现阶段该发生的事情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糖衣炮弹?

  可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说不准只是暂时想麻痹住她,叫她能够安份地给他当夫人?

  假如,他们宇文家真有那个坑死子孙不偿命的祖上规矩,他们俩想离,还真不容易,要么她死,他当鳏夫,要么他死,她当寡妇。

  但也不是绝对的,假如哪一天,宇文晟实在受不了她了呢?

  以他宇文晟这种离经叛道的性子,哪怕是打算遵守族规,那也应该是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一旦她作,搅得他内心厌恶不已,他就算废了族规,也要跟她和离的。

  她可不相信,他非她不可。

  对,她得作。

  但不能作死,犯忌讳的事,就不能干了,要不一个用力过猛,人不离了,直接来个丧偶也行。

  这两天忙得她都忘了买胭脂水粉,那玩意儿也不知道贵不贵,如果贵的话……就算了吧,现在她造一辆车的钱都不知道够不够呢。

  还是找别的叫他厌恶的方式,比如,这世上的男人都有一种通病,最烦女人唠叨、管着他、缠着他、烦着他。

  这事零成本,等她伤好了,可以试一试。另外,他不喜欢别人对他笑,那她就先对他多笑笑,反正笑不要钱。

  她洗刷好,就蹑手蹑脚缩进床里,拉开被子刚躺了进去,便冷不丁地听到宇文晟的声音:“明日,便不要忙得这么晚了。”

  郑曲尺一惊,朝他看过去,却见他侧着身子,没朝她这方向,她吹熄了灯,也瞧不清楚他黑夜当中的侧脸是何神情。

  “不会了,打扰到你休息了吗?那我明晚歇在幺妹房中……”

  话没说话,就被宇文晟幽怨地打断了:“你就这么不想与我待在一处?”

  “没有。”她当即否认。

  说什么也不能承认她想躲避他,从回来后的每一夜,她都活像只受到惊吓的虾子似的,蜷缩成一团,一闭上眼,全是他各种血腥恐怖的画面。

  这种情况就跟与杀人魔睡一张床,虽然知道对方目前不会杀她,还待她颇为“和善友好”,但基于对其喜怒无常本性的了解,她很难说服自己待他一如既往。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宇文晟忽然道:“我很冷。”

  “嗯?”

  “我想离你近一些。”

  说着,他拱起被子,身着单薄亵衣的身躯便贴过了郑曲尺,对方身上的凉寒之气传递过来,叫一身气血充足暖呼呼的郑曲尺,一下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没有贸然触碰到她,仅仅只是将之前两人中间的位置拉近,双肩相靠,不再有距离。

  “可以吗?”

  郑曲尺浑身僵硬,险些没忍不住张嘴就喷,你都挨过来了,还问可不可以,我说不可以,难道你还会退回去不成?

  “你如果嫌我冷着你了,我便退回去,反正我也早习惯手脚冰冷一夜地睡了。”

  夜里听,他低柔轻嘲的磁性嗓音,给人一种莫名撩人的脆弱。

  听他这么一说,郑曲尺就没辙了,她这人,一向遇硬则弱,但反弹性极大,但遇软是真软,都怪她祖上没出个奸臣,给他们家遗传下来的全是真善美因子。

  “……那倒也不用,我近来补药吃多了,火气大,中和中和一下,刚好可以消消火。”

  “当真~”他冰凉的身躯贴过来,像滑腻的蛇,还是一条斑斓艳丽的毒蛇:“那我可以握着你手睡吗?我体寒,这样更容易替你消火。”

  郑曲尺想缩回壳里了:“这样睡,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咱们还是就这样平躺着,各睡各的吧。”

  然而,得寸进尺是男人的本性,她允许了他靠近一步,他便想与她更亲近一些,不想再与她分界而眠。

  “好啊。”

  他这一次倒是应允得十分干脆。

  然而,天还没亮,郑曲尺吭哧吭哧地扛起斧头,赶紧跑山里去了。

  家有妖夫,她是真怕会被他吞入腹中给嚼巴嚼巴了。

  说好的各睡各的,她那么规矩一人,怎么可能会睡沉越界,滚进他怀里紧扒着不放消火?

  分明就是他妖言惑众。

  她打定主意,今晚绝不再跟他睡一屋了。

  先进山去挑选合适的木头。

  午后,回家吃过饭,她就又跑了一趟县里的工坊。

  她专门跑到铁匠铺,拿出手绘图纸,让他们按照她的设计图跟大小规格,订做了大车的铁环、铁钩等。

  木头其实在坊间也有现成的在卖的,像杨木、槐木这些硬木料都有,可她问过价后,决定为了节约成本,还是自己伤好了再上山伐木,扛回家中。

  要说这车子,难的是做车轱辘。

  她设计的每个车轱辘直径都达到了4.5尺左右,由十八根辐条和一百多个铆钉支撑,这四个车轱辘弄下来,就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虽然她能自己做,但她还是打算外包给木匠。

  因为光是打磨这一套工序下来,她就得耗时几个月,她只有一双手,自己做太费功夫了,还不如给些工钱,叫上十个八个木匠同时开工替她弄。

  得缘于她之前在营寨的打工经历,认识的木匠不少,所以可以物美价廉地包工包料完成。

  因为车体大部份都是榫卯结构,所以这必须精确计算出每根辐条的角度,稍微差一点,就不能和车辕吻合,圆就变形了。

  但这些恰好也就是郑曲尺的强项了,她在数学这一块儿可不是吹牛的,学不好数理化,她就干不好土木结构这一块儿。

  所以她将计算好的具体数字,都在每个部件上面标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来个木工小白,只要按照她绘制的图纸来做,都不会出差错。

  当然,为了不让同行抄袭她的设计,她将部件弄得很零散,就跟现代手工珠花似的,珠子是珠子,叶片是叶片,梗是梗,套是套,乍一眼看全是零部件,只要不汇总,就不一定能猜到她想做什么。ΗtτPS://Www.sndswx.com/

  关于一些别人实在弄不来的东西,她就得自己亲自己动手了。

  感冒了,静正噗嗤噗嗤地打着喷嚏,赶紧买了些药回来吃上,希望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了,静这边的天气变化无常,防不甚防TT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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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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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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