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叔说,兵在精不在多。骨利干人这会儿毫无防备且人困马乏。”婆润想都不想,一边伸手把洛古特从地上往起搀,一边骄傲地回应,“你以前没见到过,姜简、胡大叔他们只带着两百多人,照样把陟苾所部三千飞鹰骑杀了个屁滚尿流!”
关于击溃突厥飞鹰骑的那场战斗,洛古特的确没有亲眼见到过,然而却早在去年秋天就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也正是因为那一战,让他所出身的部落,开始怀突厥人的真正实力,一边继续脚踏两只船,一边默许他给姜简提供各种支持,最后,甚至默许了他带领亲信投入姜简麾下。
今天忽然又听婆润以击溃飞鹰骑那一战为例子,洛古特心中顿时涌起了几分期待。右手顺着婆润的拉扯,挣扎着站起身,又捡了一根带血的长矛做拐棍儿,喘息着向矮墙处观望。
只见敌我双方的战线,又重新推回到了矮墙边缘。婆润带回来的生力军已经接替了自己麾下的弟兄,将跳过矮墙的骨利干匪徒尽数清除。而墙外的骨利干匪徒,却根本不清楚山谷之内已经有援军返回,仍旧在不知死活地一波接一波往矮墙上压。
“巴勒,通知弟兄们收着点儿,别打得太狠了。你得让骨利干人以为,咱们只是山谷里的预备队!”婆润扯开嗓子高喊了一句,以免麾下弟兄杀得兴起,主动冲出矮墙外,让骨利干匪首看出端倪。
“明白!”被点到名字瀚海都护府校尉巴勒痛快地答应一声,随即,挥舞着令旗冲到矮墙下,手臂左摇右摆,打出一串儿复杂的信号,同时扯开嗓子,用回纥语将婆润的意思通知到全体守军,“都护有令,大伙收着点儿,咱们现在是山谷里的预备队,没几个人。别打得太狠,得给骨利干人留点儿攻进来的希望!”
敌我双方语言不通,他丝毫不用担心暴露自己这边的战术企图。矮墙附近的瀚海勇士们听到命令,反击的动作明显变慢。一些正瞄着骨利干死士展开压制的弓箭手,甚至故意将羽箭射向谷口两侧的山坡,以制造己方将士训练不足,或者临时拿不能熟练掌握弓箭的妇孺充数的假象。
再看墙外的骨利干匪徒,虽然也到了强弩之末,却在其大单于和贵族们的鼓动下,继续不惜代价地维持先前的攻击节奏。以图能够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守军的意志彻底压垮。至于为什么先前明明有大批死士跳入矮墙之后却始终没有将矮墙拿下,大部分人根本顾不上去想。
“大单于,情况不对啊!弟兄们先前分明攻进去了!”也不是所有骨利干将领都杀红了眼睛,骨都侯虚褛不阿就是一个难得的理性派,察觉到唐军的表现前后相差甚大,悄悄地返回大单于巴姆巴身边,哑着嗓子提醒。
“有什么不对劲儿?带着你麾下的弟兄,继续给我上,能攻进去第一次,就能攻进去第二次!”巴姆巴原本就没把他当做过嫡系,此刻进退两难,更怀疑他的居心,皱着眉头低声咆哮。
“山谷里的唐军如果没多少人,弟兄们攻进去之后,早就应该能站住脚跟了,而不是继续沿着那堵破墙拉锯!”骨都侯虚褛不阿急得连连跺脚,声音听起来就像敲破锣,“我怀疑,要么唐军在山谷里,藏了后手。要么,唐军的援兵已经到了!”
“怎么可能?伊尔别答应过我,至少能挡住援兵五天。”大单于巴姆巴的心脏打了个哆嗦,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判断,“这才是第二天,按路程,他跟唐人的援兵还没遭遇。如果遭遇了,也不该败得这么快,更不可能没人给我送回来任何消息!”
也不怪他执迷不悟,他向来跟鹿蠡王伊尔别各怀肚肠,不可能不在后者身边埋眼线。如此算来,即便鹿蠡王伊尔别被前来支援山谷的唐军击溃,他这边也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至于半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而现在,伊尔别那边没有传回来任何动静。对于骨利干大单于巴姆巴来说,就意味着唐人的援军还没有跟伊尔别的兵马遭遇。既然唐人的援军还没跟伊尔别的兵马遭遇,当然就更不可能悄悄地返回山谷。
“伊尔别,伊尔别那边,有可能跟唐人的援军错过了!”骨都侯虚褛不阿却坚信自己判断没有出错,跺了跺脚,继续扯着破锣嗓子提醒,“草原这块宽阔,错过敌军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另外,大单于,咱们在山谷东边也布置了人手,他们最近送没送消息回来?”
忽然间心中闪过一缕电光,不待巴姆巴回应,他继续高声催促,“大单于,您赶紧核实一下,山谷东边可有消息送回来。最近一次消息,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
“山谷东边?”大单于巴姆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迟疑的表情,先皱着眉头重复一句,随即,扭头向身边的亲兵头目质询,“呼牙,奥里曼那边可有消息送回来,最近一次向我汇报情况,是什么时候?“
“是,是两个时辰,不,两个时辰零两刻钟左右!”被点到名字的亲兵头目记忆力出众,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大汗吩咐,是每天向您汇报五次,早晨,中午,晚上,前半夜和后半夜。中午那次是两个时辰之前,眼下刚刚到了傍晚,应该马上就有信使过来。”
“嗯——”已经悬到嗓子眼儿心脏,迅速落回肚子之内。骨利干大单于巴姆巴嘴里,先发出了一声欣慰的沉吟,随即,就是一连串冰冷的质问,“骨都侯,你可听清楚了。要不要让呼牙再单独向你汇报一遍?”
他本想借机敲打骨都侯虚褛不阿一番,让此人今后别整天跟鹿蠡王伊尔别和大都尉轱辘仆等人混在一起,以免最后回不了头。却不料,对方居然拒绝做出回应。
“怎么,你还怀疑唐人的援军已经进入了山谷里?”迅速将目光扫向骨都侯虚褛不阿,大单于巴姆巴冷笑着追问,“难道他们会飞,还是会从地底下钻出来?”
出乎他的预料,向来性子软弱的骨都侯虚褛不阿,竟然仍旧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管用手指着东南方,瞪圆了眼睛,身体像打摆子一般抖个不停,“唐,唐,唐……”
“你说什么?”一股危险的感觉,迅速涌上大单于巴姆巴的脑门儿。顾不上再教训骨都侯虚褛不阿,他果断将目光转向后者手指方位。只见苍茫的暮色,忽然被一支骑兵撕破。缤纷的飞雪下,猩红色的战旗宛若火焰。
“吹角,吹角,吹角召集弟兄,上马迎战!”下一个瞬间,骨都侯虚褛不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凄厉且沙哑,“大单于,赶紧招呼弟兄,上马迎战。唐军来的全是骑兵,再不上马,所有人都死无全尸!”
“吹角,吹角,把所有弟兄们都召回来,不打山谷了。上马迎战,迎战!”大单于巴姆巴如梦初醒,挥舞着权杖和号角重复。
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发令很容易引起混乱。将号角朝亲信呼牙手里一塞,声嘶力竭地吩咐,“吹角,呼牙,你吹角,通知所有弟兄,赶紧撤下来。”
不待呼牙回应,他又一把拉住脸色惨白的骨都侯虚褛不阿,“你,赶紧召集自己麾下的弟兄,上马,上马挡住唐军。我需要时间,我只需要一炷香时间!”
顾不上管骨都侯虚褛不阿的反应,紧跟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周围的将领,继续高声吩咐,“乌恩起,亚克,你们两个,上马,带领我的亲兵,冲上去,不惜代价阻挡唐军!”
“伊里奇、恩克,你们两个,组织弓箭手射阵,射住阵脚,打断唐军的队伍!”
“呼啦、艾玛吐,你们两个把所有奥伦(驼鹿)集中起来,阻挡唐军的战马。他们的战马没见过奥伦……”
“格日图拉,带上你的人……”
……
“呜呜―――呜呜―――”亲兵头目呼牙终于吹响了号角,将大单于巴姆巴的最新命令发送出去。
正在扑向矮墙的骨利干死士们听到号角声,迟疑着放慢了步伐。然而,其身后的同伙却来不及收住攻势,与他们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在矮墙外摔成了数串滚地葫芦。
“放箭,放箭,不用装了,胡大叔他们到了!”婆润的声音,又在矮墙后响起,透着不加掩饰的振奋,“放箭开路,别给骨利干人撤下去的机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碉楼上,也有急促的号角声响起。却是姜蓉看到了敌我双方的情况,及时命人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婆润迅速抬头向碉楼上眺望,恰看到姜蓉低下头来,看向自己这边。刹那间,他心中热血翻滚,抄起横刀和盾牌,大步冲向了矮墙,“弓箭手,两轮激射,其他人,跟我来。让骨利干人知道,我回纥不是没有男儿!”
数百支羽箭腾空而起,从山谷两侧的半坡,密密麻麻射向乱成一团的骨利干死士们。矮墙外,正挤作一团,进退两难的骨利干死士们,顿时被射翻了五六十个,侥幸没中箭的人,瞬间就意识到了究竟该怎么做,推开身边的同伙,朝着山谷外撒腿就跑。
喇叭状的谷口,内窄外宽,当大多数骨利干死士都掉头向外冲的时候,阻力瞬间就减弱到无限接近于零。反应最快的死士,眨眼功夫就冲出了十五六步,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阔。反应最慢的死士,却被自家同伙推倒在地上,随即,又被数十双大脚从身体上踩过,转眼功夫就被踩得奄奄一息。
没有死士会停下来,救助倒地的同伴。无论后者是因为中箭倒地,还是被自家袍泽推倒。“呜呜,呜呜,呜呜……”放弃的号角越来急,越来越清晰,撤向山谷之外,乃是大单于的军令,每个骨利干死士都理直气壮地去遵守。停下来救助受伤的袍泽,非但不会受到鼓励或者表彰,还会被其他急于后撤的同伴推倒甚至活活踩死,傻瓜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嗖嗖嗖……“第二轮的羽箭从背后追上骨利干死士,将其又放翻了六七十个。山谷口,不再有原地站立的骨利干死士,所有还能走动的死士,你推着我,我推着你,潮水般退向山谷之外。矮墙附近,受了伤的死士们在血泊中翻滚,挣扎,嘴里不停地发出求救声和悲鸣声,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彤云下,雪花越来越密,越来越急,纷纷扬扬,遮断绝望的视线。
婆润带领千余名瀚海唐军翻过矮墙,咬着溃退出山谷的敌军紧追不舍。他们的进攻非常犀利,刚刚退出山谷的骨利干死士们,根本抵挡不住,被杀得尸横遍地。然而,却没有任何一名骨利干将领,冲上来组织兵马,稳住山谷口这边的防线。
包括大单于巴姆巴在内,所有骨利干将领和贵族,眼下注意力都集中在东南方杀过来的那支大唐骑兵身上。一边不断调遣人手上前拦路,迟缓这支骑兵的进攻速度,一边想方设整顿队伍,准备与这支骑兵一决生死!
这支大唐骑兵规模不多,也就一千五六百人模样。而骨利干这边,总兵力还在六千以上。这支大唐骑兵,只是杀了骨利干一个措手不及,却没占据绝对优势。只要巴姆巴最先派出去的那几支队伍,能挡住大唐骑兵半柱香时间,其余骨利干将士,就能够重新爬上坐骑,向其发起反击。
至于山谷里刚刚杀出来的婆润等人,在骨利干大单于巴姆巴眼里,不过是一群步兵。攻击再犀利,推进速度再快,对自己的威胁也有限,根本决定不了大局。
不得不承认,巴姆巴的判断很准确,指挥手段也可圈可点。婆润所带领的瀚海勇士徒步杀出山谷之后,在陆续爬上战马的敌军面前,攻势很快难以为继。而在将领和贵族们的全力配合下,骨利干各部兵马,也前仆后继,令东南方杀过来的那支大唐骑兵的冲锋速度明显变慢。
“轱辘仆,托利,扎邗,你们三个,各自带领麾下弟兄准备顶上去,不惜代价挡住唐军。”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骨利干大单于咬着牙继续调兵遣将。他的战术已经见效,他还有希望反败为胜。如果他能消灭这支远道而来的援军,转过头,就有机会一鼓作气拿下山谷,“杜尔,世达,你们……”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两串龙吟般的号角声,先后传来,彻底粉碎了他的美梦。
暮霭后,另外两支打着红色战旗的队伍,忽然现出了轮廓。一支从正南偏西,一支从正西偏南,风驰电掣般扑向了骨利干匪徒的队伍,所过之处,飞雪纷纷让开道路,寒风不敢做任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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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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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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