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英明!”众将士心神稍定,齐齐俯身行礼。
“拜托诸位,跟我一起,让敌军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突厥男儿!”史笸箩以手抚胸,郑重还礼。随即,不再多啰嗦,转过身,将一个笔直的背影留给众将士。
此时此刻,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金鸡岭通往大甸子的道路,已经被姜简切断。他派出去的信使,能不能及时将警讯送到羯盘陀手中,其实很难确定。
而即便羯盘陀收到了警讯,是选择立刻率军回援金鸡岭这边,还是按照他的建议直扑回纥王庭,也在五五之间。
但是,身边众狼骑的士气已经可用。凭借有利的地形和充裕的补给,他未必不能守住脚下这座无名山谷。
“呼———”秋风掠过头顶,将烈火吹得更旺。火墙上的浓烟迅速开始变淡,而火焰却变得更加明亮剔透。
目光从跳动火焰之间穿过,史笸箩努力观察对手的情况,力求在火墙失去效力之前,做到知己知彼。
他看到更多穿着大唐甲胄的骑兵赶至,在距离火墙五百步处,开始整理队形。他看到有两名做旅率打扮的人,将大食人的骑兵专用皮盾挎在手臂上,匆匆忙忙跑向火墙,又匆忙离去。他看到两队新赶来的骑兵,忽然跳下了坐骑,用盾牌和长枪,摆出了一条五丈宽,两侧向前,中央内凹的军阵,他看到旌旗摇动,另外两队新赶来的骑兵也跳下了坐骑,在横阵后取出干粮,给自己和战马补充体力……
敌军动作有些生涩,但是,所有人却在努力做得更好。而敌军所采用的那一套“营团旅队伙”制度,也明显比突厥这边刚刚恢复没多久的“伯克、俟利弗、大箭、小箭”制度更为简洁便利。再加上层次分明的旗帜,令眼前这些敌军虽然训练程度不足,却也隐约露出了几分精锐风范。
“呜呜呜,呜呜呜———”有号角声忽然吹响,吸引了史笸箩的注意力。视线迅速朝着号角起源处扫去,他看到一个身穿明光铠,手持长槊的年青将军,在二十几名将领和亲兵的簇拥下,缓缓走向了敌军队伍的前方。紧跟着,欢呼声宛若涌潮。
“姜简设!”
“副都护威武!”
“万胜,万胜……”
不用再细看,史笸箩都知道是谁来了。本能地挺直了身体,他将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而姜简的目光,恰恰向火墙扫来,先是愣了愣,随即轻轻摇头。
“这厮找到了对付火墙的办法!”史笸箩的心脏一紧,迅速转身去寻找趁手兵器。然而,身体转了一半儿,他却又强迫转了回去,与姜简遥遥相对。
他相信距离那么远,姜简的目光不可能穿透火墙,发现自己的存在。更没那么快就找到破解火墙的对策,即便找到了,也没那么容易付诸实施。
他相信以姜简的性子,在偷袭不成的情况下,决不会连自己这边什么情况都不掌握,就贸然发起进攻。
他还相信姜简会珍惜手下那些回纥将士的性命,不会随便就让将士们以身犯险。
他相信……
他相信姜简,胜过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同族。虽然姜简跟他相处的时间总计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其中还有大半个月时间里,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忽然间,史笸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火墙可以变得单薄一些。让姜简的目光能够透过火墙,看到现在的自己。
看到自己,在前后不到一刻钟时间里,将后营将士整合起来,从容不迫迎接战斗的模样。
看到自己临危不惧的英姿和指挥若定的身影。看到用马车和大袋的粮食,匆匆搭造,并且渐渐成型的营垒。看到狼骑们在营垒后,挽弓持刀,严阵以待……
他肯定会佩服我,哪怕嘴上不说,心中也会佩服。脸上忽然涌满了笑容,史笸箩抬起手,冲着火墙另外一侧的姜简,轻轻挥舞,仿佛多日不见的好朋友,在秋游时相逢,彼此打个招呼。
“好么,这招他也学会了!”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姜简忽然笑着对火墙挥手,虽然他看不见,史笸箩就在另外一侧与自己遥遥相对。
“这招是我跟敌军主将史笸箩,当初一起拿来对付大食匪徒的。”迅速扭头,他向满脸困惑的杜七艺、瓦斯、陈元敬等人解释。他真名叫阿史那沙钵罗,是车鼻可汗的三儿子。被车鼻可汗送到长安求学,麻痹朝廷。车鼻可汗屠戮了大唐使团时候,没提前通知他撤离。他自己机灵,得到消息之后立刻逃出了长安,然后隐姓埋名藏在在商队中,跟我恰好做了同伴。”
“我和红线,几个月前在长安城里遇到过一个名叫史笸箩的突厥人,应该就是他。当时却不知道他是车鼻可汗的儿子,还奇怪他为什么鬼鬼祟祟,好像做贼一般!”杜七艺接过话头,笑着说道。
“却是冤家路窄,这次刚好把他抓起来算总账!”瓦斯特勤向山谷内眺望了几眼,笑着插嘴。“这道山谷我来过,里边是葫芦形。只有咱们眼前这一个出口。咱们把谷口堵住,他想逃走,就只能徒步翻山越岭。”
“派斥候巡视,两条腿肯定没四条腿跑得快!”
“先累他个半死,然后抓个老实的……”
艾尔班、库牙等回纥将领,也纷纷笑着附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自信。
跟在姜简身后作战,大伙就没输过。这次,肯定也是一样。
“杀进去,活捉了他!”
“活捉了他,让他给姜简设跳胡旋舞!”
……
周围的将士们闻听,纷纷高声鼓噪,虽然身体疲惫,却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毫无畏惧。
整个瀚海都护府上下,如今都信心十足。哪怕是车鼻可汗亲自领军,大伙都敢与其正面一战。更何况,山谷里的狼骑,充其量只有区区一千四五百人!
“大伙儿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史笸箩比陟苾,可是狡猾得多!”姜简自己,比身边任何一名将士都冷静,双手轻轻下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艾尔班——”
“在!”被他点了名字的回纥特勤艾尔班立刻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兴奋地拱手。
“你挑上二十个擅长爬山的弟兄,给我到周围探路。看看有没有小径,可以从两侧或者后面通往山谷之内。”姜简拔出一支令箭,笑着吩咐。
“得令!”艾尔班上前见过令箭,立刻策马而去,很为自己第一个被姜简指派任务而感到荣耀。
其他几个年龄与艾尔班相仿的回纥将领看到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纷纷策动坐骑向前凑了几步,以免姜简在安排任务之时把自己落下。
士气可鼓不可泄,姜简将大伙的动作看在眼里,果断拔出了更多令箭,“库牙,你带着你麾下的弟兄,下马充当弓箭手。先养足了精神和体力,半个时辰之后,听我号令!”
“塔屯,你带本部弟兄,充当先登。敌军放火阻路,接下来基本上可以确定会选择死守不出。你让弟兄们先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去一探敌军虚实!”
“巴扎乐,你带本部弟兄,趁着火墙未灭,去前头布置四道绊马索。然后退下来,就地修整!”
“忽律奥,你带两百弟兄,将兵器换成长矛。休息过后,在这里结长矛阵,以防敌军反冲。”
“乌都古……”
“是!““得令!”“末将明白!”被点了名字的将领们,纷纷躬身领命,一个答应得比一个响亮。却没注意到,姜简给大多数人的命令,执行时间都推迟到了半个时辰之后。而从现在到任务开始执行之间这半个时辰,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带着各自麾下的弟兄养精蓄锐。
“赵校尉,朱校尉!”目送众回纥将领离去,姜简想了想,又抽出了一支令箭,轻轻举在了眼前。
“在!”两位受胡子曰邀请到塞外寻找姜简,又受婆润礼聘,差一点儿把命丢在回纥王庭的老江湖,赵雄和朱韵,双双肃立拱手。
“敌将狡猾,不会单纯地死守。你们两个,带领各自麾下弟兄,做预备队。等会儿先登队万一失手,我会派你们带着各自麾下的弟兄,上前接应。我不需要你们斩杀多少敌军,只需要你们尽可能多地,把弟兄们活着带出来。”捧着令箭拱手还了个礼,姜简用很小的声音交代,脸色要多郑重有多郑重。
“明白,你尽管放心!”赵雄和朱韵两个互相看了看,用力点头。
先前看到姜简给一众回纥少年布置任务,他们两个已经本能地想要出言提醒,当心敌军会藏着后招。而现在,他们很欣慰,姜简在连番大胜之后,仍旧能够不骄不躁。
“元敬,我的亲兵这次交给你。七艺,你带人竖个碉斗起来,等会儿爬上去,登高总览全局!如果我和元敬出战,全部兵马就交给你调遣。”冲着赵雄和朱韵两位前辈笑了笑,姜简又抽出两支令箭,分别交到了陈远敬和杜七艺之手。
“副都护,子明,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没等陈远敬和杜七艺离去,姜简的战马缰绳忽然被人轻轻拉动,紧跟着,骆履元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畔。
“小骆,有话你就直说。”姜简低下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马头前的骆履元,目光中明显带上了歉意。
在他的所有朋友中,骆履元是一个最容易被忽略的存在。年龄最小,身手也一般,还不像杜七艺那样足智多谋。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给骆履元布置什么任务,只单纯地让对方领一份的俸禄,积累一些经验和战功,以便此人将来需要的时候能够用得上。
“你刚才安排艾尔班去探路,看看有没有办法翻过这几座山头,直接杀到敌军的身后。”骆履元也知道,自己跟杜七艺、陈元敬等人存在差距,刚一开口,脸色就开始发红,额头上也隐隐渗出了汗珠,“我想带几个人,跟着去。其实,其实并不需要杀到敌军身后,能,能爬到山顶就好。并且,不要太多的人。山谷里存放着大量的军粮和马料,天干物燥,大伙居高临下……”
“恐怕很难,史笸箩那个人非常狡猾,他不会让粮仓和马料,放在能够被火箭射得到的位置上。”姜简立刻明白了骆履元的意思,皱着眉轻轻摇头,“如果舍命冲下去放火,基本上下去的弟兄,都不可能活着撤出来。目前,咱们还不需要如此。”
“我的意思不是放火箭,也不是带人下去放火!”骆履元大急,立刻顾不上紧张,抬起头,看着姜简的眼睛高声解释,“是山就有坡,我把干草裹在石头上做成球,居高临下往下滚,可以比弓箭射得还远。如果把草球点燃了,即便一时半会儿滚不到粮仓附近,也能引发滚滚浓烟。两军交战,身后忽然冒起了浓烟,我不信那些突厥人,军心不乱!”
“我拨五十名亲兵给你,你尽管放手去做!”姜简大喜,果断抽出了最后一支令箭,拍在了骆履元的掌心。
史笸箩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作为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朋友,他对此深信不疑。自己麾下的弟兄,虽然兵力超过了山谷里的突厥狼骑,战斗力却未必比后者高出多少,对此,他也心知肚明。
但是,他身边有一群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长辈和朋友,史笸箩却肯定没有。
否则的话,当初车鼻可汗造反,不会不派人通知史笸箩提前离开长安。前一段时间,羯盘陀也不会把最了解自己的史笸箩,丢在金鸡岭。
这,将是他破敌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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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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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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