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这次的题目简单的很,在她看来这是她拍卖售画以来最简单的一次,答案跃于纸上甚至不必思考,可是她相信这位青衫公子应该是答不出的。似乎愚笨了些,却又偏偏执着于她的画作,听丫头说是个贵族子弟平生所爱便是作画,奈何儿时自马上掉下来磕到过头自此便有些反应迟钝。想他购她之画是为了临摹借鉴,旁人买去做什么暮云也并不在乎,只是她对这个连失六次的笨小子真的是生了怜悯之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敬佩,这坚持不懈的精神尤为可贵。
拍卖先生对这个年轻人挺熟悉的,与暮云所想一致便多给了他些时间。青衫公子不慌不忙凝视着美人若有所思,拍卖先生也不知道他思出来了没,暮云姑娘的这次答案再明显不过了,重点可是见他都瞧了。得到暮云的回复拍卖先生终于于心不忍若无其事的提醒,“画中的这只鸳鸯虽为远景却羽翼清晰,枝上的喜鹊亦是活灵活现。暮云姑娘素来以花鸟鱼虫见长,在她笔下动物便好似人,看似无情实则有情。”
苏螺听着拍卖先生的讲解虽瞧不清卷上画了什么但心下已经明了。既有喜鹊便是有喜事,乐极醉酒,通。但拍卖先生先提了这只鸳鸯,鸳鸯本入对出双应以对字计数为何是只?鸳鸯形单结合美人醉酒估计是恋人散去。再瞧画面并未见大片的红色,远远的看美人的衣裳应是浅浅的藕色,既有喜事美人又未红裳便是那男子成亲。可既是男子成亲喜鹊又怎会出现在女子所在的园中呢?
经过拍卖先生的提醒青衫公子往这两处瞧去又望向画中的美人神思翻转霎时大有所悟,“画中女子所梳乃是丫鬟髻应是府里的丫头,喜鹊登枝府中有喜事但鸳鸯却不成了双对,说明成亲之人乃是这女子的心上人。依俗奴仆成亲不会在主人家的别院,所以这女子的心上人便是这家的主人。因为身份之别心上人娶了他人所以美人亭中醉酒,旁人喜乐而她僻静处独醉可见悲伤。”
暮云深吸了一口气,可真不容易。拍卖先生发出庆贺,“恭贺公子拍得画作。”
“好了。”纪柏吐出口中的葡萄籽,“到我们了。”将腿从凳上撤下自躺椅上坐起。羌叔绝起身将先前手累放于榻侧的望远镜架起,盛情难却,他倒要看看是什么宝物。
二楼的包厢是几步深的木板隔间面朝走廊栏杆处挂有纱帘,为了方便观看帘子系起便没有落下。幸而春风楼宽阔又是正对的方向,若是换个包厢坐在榻上一楼之景还真不一定能看到。
白衣独自在房内不知不觉睡了一觉,醒来时见二人还没有进来便伸了个懒腰出门找去,主要是想活动一下筋骨,腰酸脖子痛。
听到房门声响二人齐齐朝后看去,白衣未着面具同样在栏后观看的人回首者皆多瞧了两眼。白四寒习以为常并不是多大点儿事,便走到苏螺身旁。
丫头将一个蒙着白布的托盘呈上,打开白衣嗤笑出声。“呦,好东西。”
“公子识得?”与糊掉的米饭一般颜色且距离尚远,暮云有些怀疑。
拍了下七十六的脑袋,“你说,盘中乃是什么?”
七十六修为不深眼力没有她师兄那么好,但迫于淫威摇了摇首并不敢说话。
托盘呈在台上众人等待拍卖先生开口,纪柏眉目狭长含笑的眸子瞅着掌心右手食指在掌中打着圈。
“温肾壮阳,填精补髓。各位老爷公子,怕是不用在下多提了。”到底是主理拍卖二十年,拍卖先生面色稳妥,“此物宝贵百年难得一见,起拍价五百两。”
“海狗肾?”听到拍卖先生的介绍七十六望向她师兄。
“课上听了。”说明还没偷懒,白衣饶过她。
药理课苏螺还是喜欢的,相比四书五经简直有趣的多。七十六心里有些小得意,师兄可以再考考自己。
“课上?”暮云转首向二人朝去。
“幼时家父便给我兄妹请了先生习医,夜里亦亲自教授只希望将后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可惜白某天资愚钝家妹又生性贪玩,实在有负父亲生前所期。”
谎话张口便来。暮云以为自己随口一问触及了二人的伤心事连忙安慰,“公子与妹妹平安就好,父母所期不过如此想必伯父伯母不会怪罪。”
苏螺不知道她师兄先前的谎话,但向来她不会揭穿,师兄说什么便是什么。为了配合她师兄苏螺颇为虔诚的应了句,“多谢姐姐好意,螺儿得以慰藉。”
暮云感叹,多么美丽单纯的人儿,一定不能让她落到那禽兽表兄手里。和二人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跑到楼下要与那看守拍品的小厮嘱咐嘱咐。师兄妹二人相望了眼目光瞥开毫无愧疚之意,有时候习惯便是如此冷漠。
“纪少爷妙啊。”发觉是纪柏的恶趣味,倘若竞拍可不就是在人前直言其身不足?道这海狗肾宝贵,使人思觉可遇不可求之过了这村不一定有这店。难免有人希望某处精力旺盛,更何况这春风楼是花楼拍客不乏日间的常客,日日荒淫着实需要,当然竞拍亦委实尴尬。只是不知道纪柏叫自己一个修道之人过来干嘛,显然他很开心的样子。手中的折扇又摇起来,羌叔绝假笑夸赞。
“谁还没有个难言之隐,羌道长可知晓纪某的生财之道?”说的问心无愧颇为正气。
座上束冠公子举牌,“五百两。”毫无疑问这是纪柏准备的托儿。
见到有人起头不乏勇者逐个竞拍,一时叫声纷起。
“人啊有时候便是如此愚笨。”纪柏好整以暇,看向厅内语气颇为嘲讽,“其实东西远不值此价。”
羌叔绝默默扯唇,值否先不论,但想必拍者定是没寻大夫看过,他怎么不知道海狗肾百年一见。拍卖先生也是毫无顾忌的忽悠,想必是拿了不少银两。
一时拍价叫到了三千两,束冠托儿公子收了手,纪柏自然示意候信的丫头台上买卖成交。羌叔绝问询,“纪少爷赚了多少?”
“除却人工不到两千九百两,主要是人工比较贵。”捏了捏僵硬的手指关节纪柏抬首大笑,“道长可想吃夜宵?”
暮云回来,“最后的拍品都是用药,我问好了下一个是公子的。公子放心,此次必能拍出好价格。”
眨眨眼露笑,“多谢暮云姑娘。”
绿瓷瓶立在盘中,厅内传来声音,“玉露金香——”
白衣转身。玉露金香?索命阁的还魂之水,传言即便只剩一口气服下也能顷刻恢复如初。索命阁一代只收二徒,现在的掌门乃是神医方知阕,而方神医的师弟十二年前便因习禁术被逐出师门。方知阕弟子尚且年幼自然不会是他,方知阕又不吝俗物,难道是邪医水狐令?朝四周瞧去,“物主可是都在场?”
“在的,二三楼的包厢便是。”暮云回复。
“候信的姑娘何时过去?”想到先前售画等候的丫头白衣望向暮云。
“盖布掀开便去了。”
白衣忙朝厅内看去,只是说话间丫头已下了台,如今厅内走动的丫头却有三人,白衣分辨不出灵讯传音给苏螺“哪一个?”
“中间,朱红鞋子。”苏螺小声。
“楼中风采白日里未来得及细瞧,在下四处逛逛。”颔首另给苏螺眼神示意。
苏螺伸手指向盘中的绿瓶,“暮云姐姐你看,这瓶子挺好看的。”
任丫头怎么想自己也不会被一个神君似的人儿尾随。白衣先下到一楼,候信的丫头刚好走到身前,白衣弯起眉眼侧身给丫头让开。心脏中小鹿乱撞,丫头一时失了魂,待回过神来已上了二楼,回首一瞧神仙公子竟跟了上来。步子越走越慌不禁关心起自己的仪态,索性她责任感强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换作旁人可能已经挪不动道儿了。
羌叔绝与纪柏起身眼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面前闪过。纪柏先道出声,手指着前方,“那个——道长。”顿了下首才想起名来,“白道长。”
白衣为何会在此处?羌叔绝心里疑惑,但纪柏在此不好做出姿态。纪柏仿佛想要继续深究,羌叔绝适时将其拦住,“还真是有些饿了,纪少爷可不能吝啬啊。”
“自然。”收回左手与羌叔绝并排朝楼梯走去。ΗtτPS://Www.sndswx.com/
羌叔绝合扇在肩上敲了敲,回去一定要与君臣说道说道,这个白四寒还真是总给人意外之“喜”。
叶相卿自乾坤袋里另取了一本《铸术三百六十论》郑重放在桌上,挑了挑将暗的灯芯才又坐下身来虔敬研读。用羌叔绝的话来说便是宛若拜神,读前还得吃斋焚香沐浴更衣。痴迷之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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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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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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