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禹真是如此说的?”高遵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大人,确实如此!”高士充得意不已的昂起头。
谁料,他等到的不是乃父的嘉奖,而是一条拐杖,高遵裕的拐杖当头打下来,将他打的头破血流。
“大人!”高士充捂着自己额头,立刻跪了下来。
“汝再敢与王家人来往,我便杖死汝!”高遵裕面色铁青,神情凝重的说道。
高士充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捂着自己的额头,叩首拜道:“儿子知道了!”
“滚下去吧!”高遵裕怒斥着。
高士充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高遵裕的书房。
高遵裕看着自己儿子背影,摇了摇头:“逆子、蠢儿!”
他家是外戚!
有必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去做这种事情?
那王玉禹也是昏了头了!
竟敢来问他这种事情!
太后属意谁?
这是你一个大臣该问的吗?
即使退一万步,王玉禹真的知道了太后心意,他又能做什么?
你一个三旨相公,能号召多少人?
三省两府的宰臣,谁愿意追随?
三衙殿帅燕达可愿意听他的?
洛阳的旧党、江宁的王安石兄弟、河东的吕惠卿、熙河的李宪,王玉禹能指挥的动哪一个?
开玩笑!
在高遵裕看来,王玉禹和找死没有区别。
王家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
随时随地,都可能粉身碎骨——只要他高遵裕出首,将今天的事情上报朝堂,明天,王珪就只能自杀谢罪。
可惜……
高遵裕摇了摇头。
他出首,王珪自然必死。
但是高士充也同样必死!
便是他高遵裕和高氏一族,也会受到牵连,甚至可能引发严重的冲击。
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都不可能放过这個机会。
他高遵裕不敢,也不能做这个事情!
……
当夜,王珪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大庆殿回到家中——这些天来,三省两府的宰臣,每天晚上都要夜赴大庆殿,参与在大庆殿的祈福法会。
王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从他儿子嘴中,得到了一个对他而言,近乎晴天霹雳的消息。
高家,完全的、彻底的断绝了和王仲修的联系。
那个最初拍着胸脯保证的王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高士充更是连人影也找不到了。
至于刑恕?
人家拍拍屁股,完全当没有这个事情。
王珪得知这些消息,顿时如堕冰窟,浑身手脚都僵硬了。
“大人……”王仲修低着头:“如何是好啊?”
说着他就要哭出声来。
高家是外戚。
外戚有无数退路!
而王家?一旦事发,死无葬身之地也!
只是想着,如狼似虎的禁军,随时可能将王府上下全部拖出去。
王仲修就浑身颤栗,悔不当初!
“慌什么?”王珪训斥了一声:“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然,此时此刻,你我父子就该在狱中了!”
“高遵裕,是没有那个胆子出首的!”
“是了……”王珪喃喃自语:“他若有胆量,岂会如此胆怯?”
“但,也不得不防!”
王珪踱了几步之后,一咬牙,对王仲修道:“为今之计,只有将水搅浑,才能避祸!”
王珪沉浮宦海数十年,经历过治平年间的濮议之争,也经历过熙宁变法,王安石两度拜相的纷纷扰扰,更经历了元丰改制、五路伐夏、永乐城大战等一系列纷繁复杂的事物,可他依旧屹立不倒。
依旧是大宋宰相,郇国公!
外人可以笑他三旨相公,可以说他是东京土地。
可是,王珪的才智和机变,却不是可以被人轻视的。
否则,他就不可能在这么多年的浪潮之中屹立不倒。
现在也是如此,危机之中,王珪敏锐的把握住了生机。
要想不让人议论自己做的事情怎么办?
答案是抛出一个足够震撼的消息,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而现在,什么事情最能挑动人心?什么事情最能刺激朝野?
王珪只踱了一步,就得出了答案——内臣!
找一个有足够分量,而且地位足够重要的内臣出来,将他推到所有人面前。
那么,谁最合适呢?
王珪只用了一秒,就得出了答案。
景福宫使、武信军留后、入内副都知、熙河兰会路经略安抚制置使李宪!
哪怕,李宪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
即使,李宪在过去两年,经略熙河兰会,战功赫赫,五次兰州会战,五次战胜!
更在去年正月,面对西贼酋首秉常倾举国之力号称八十万来攻兰州时,也依旧坚守住了兰州城,不止守住了兰州城,还杀伤贼众数以十万,斩首五万有余,斩下的首级多到了足以筑京观夸耀武功的地步。
此战之后,西贼再不敢觊觎兰州城防。
但是,但是,这又怎么了?
李宪是内臣!
而且是官家最信重的内臣,同时也是大宋战功最显赫、最卓著的内臣。
只要将他拉出来,整个天下,整个朝堂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
就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王珪的小动作了。
想到这里,王珪就抬起头来,做出了决断。
他来到自己的书房,从书房中找出了旧年,他给官家上书,请求调任、贬斥李宪的文字——这些东西,本是题中应有之义,内臣在外,手握重兵,哪怕战功再显赫,哪怕功劳再高,也该被打压,也该被非议,也该被歧视!ΗtτPS://Www.sndswx.com/
宰相不这么做,反倒是不正常的。
如今,王珪将这些过去惯例的虚应故事的东西拿出来。
在这个官家病重的今天,这些东西,将成为他王珪的王牌,也将成为对李宪发起进攻的号角。
即使,王珪心中明白,他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就是,只要他成功了。
那么,李宪和李宪麾下,那些战功彪悍的大将,就统统将被人打上标签,从此沦为另类。
只要他成功了,兰州五次会战的胜利和战功,就都将因此,被人忽略、轻视甚至是抹去。
但,这又怎样呢?
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好男儿!
要怪就怪,你们没有一个进士的出身,要怪就怪,你们不是文臣士大夫!
而王珪在这些文字里,很快就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一枝射向李宪的利箭!
……
注:续资治通鉴长篇中引用了,数条哲宗时期所修的神宗实录记述。
每一条,都指向了同一个事情。
王珪派人,去问高遵裕,太后想立谁?被高遵裕怒斥。
特别是高遵裕的儿子,高士京在绍圣年间上报:先臣遵裕当先帝服药危难之际……怒而泣下:奸臣敢如此!况国家自有正统,何决于我?遂斥骂臣弟士充:汝敢更往,既杖汝死!
注2:续资治通鉴长篇中,记录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首先在二月十六前后,赏李宪战功,拔擢了出击西夏的诸将,封赏很重,旋即,不过十天,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讨论起李宪去年奏报不实了。
给人一种好像精神错乱的感觉,但考虑到当时的局势,以及王珪其后在相关事情上的表现,大概可以推断,就是王珪在掩耳盗铃。
注3:三旨相公,王珪在士大夫里的外号,因为他为相,只做三件事情:请圣旨、得圣旨、宣圣旨,东京土地:汴京百姓给王珪取的外号,当时汴京城里的人,将王珪形容成土地庙里的土地,和尚庙里的天王,民间还有民谣:玉禹玉禹,精神满腹,除却脱空,十相俱全!讽刺王珪徒有其表,毫无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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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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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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