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是听政日,但来自天下州郡和都堂的奏报,依然经由通见司送入宫中。
向太后于是领着赵煦,在保慈宫里,一边批阅,一边教着赵煦理解这些事情。
而赵煦自然很乖,向太后教,他就听,向太后批阅他就乖乖的在旁边捶肩倒水,看的太皇太后也吃味不已。
于是赵煦立刻跑过去,也给太皇太后捶捶肩膀,倒倒茶水。
保慈宫中,顿时洋溢起欢乐的笑容。
而赵煦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的知道了,现在大宋天下在发生什么?
枢密院言:枢密副都承旨张山甫,自元丰以来,任职勤勉,无有过错,乞加恩。
命依故事,推恩张山甫子女。
乃录其子张咏为右班殿直,女婿陶器为太庙斋郎,特酬其劳!
嗯,这是大宋常态了。
高官的子女,必然有荫封!
但子孙不成器,也注定被内卷到极致的大宋官场卷碎。
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个赵煦恶趣味召回京城的晏几道了。
混了几十年,越混越回去,要不是赵煦拉他一把,他还得继续沉沦在地方,做不入流的差遣。
韩绛奏:保甲旧法,颇有不便,乞下诏,令天下保甲户保丁,久病及体弱者,或家丁不足二人者,及五等户有田不足二十亩者,罢保甲校阅。
两宫诏可。
这是韩绛射出的第一支箭!
也是保甲法改革的序幕。
赵煦一看就知道,韩绛这个糟老头子,肯定瞄着的是罢废除了河北河东陕西等边塞外其他地方的保甲。
但他不好直接提出来,就用这种办法日拱一卒。
知成都府吕大防上奏:大行皇帝推恩成都百姓,准年与三万石米麦,低价售与成都贫弱之民,乞两宫依旧推恩,照此旧制,依旧拨米三万石与成都。
两宫自然从善如流。
然后就是一封御史弹劾。
弹劾的就是刚刚上奏的吕大防。
监察御史安惇奏:伏闻成都府逐年拨米三万石售与贫弱之民,近闻知府吕大防,许官府举人置历购买,因缘请托,享此厚利,乞委官核实!
两宫看到这里,就都皱起眉头来。
“这吕大防,到底在做什么?”两宫都在心中犯嘀咕。
毕竟,前面吕大防还是一副为民做主,给两宫请示,请求两宫继续推恩,转头就有御史说,他把这些朝廷低价拨的米,卖给了官户举人,当起了掮客。
这谁受得了?
一种被蒙蔽和欺骗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这就是如今这個时代,要统治天下所面临的困境了。
信息上,严重的不对等!
当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被摆在面前时,作为统治者,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做出判断——相信谁!
大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派出内臣到地方担任‘走马承受公事’,充作皇帝的眼睛和耳朵。
让这些人定期报告地方上的情况。
但这些派出去的内臣,经常被人腐蚀,成为了和地方官同流合污的存在。
他们的报告,也不在完全可信。
“六哥怎么看?”向太后拿着御史的弹章,问着在旁边的赵煦。
太皇太后也看了过来。
赵煦笑了一声,答道:“儿不太懂这些事情……”
“不过……儿有疑问……”
他拿着弹章:“这位御史的弹章,怎就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成都府的上奏后面?”
两宫听着,都是皱起眉头来。
是啊!
向太后立刻对石得一吩咐:“去取御史安惇的告身脚色来……”
取来一看,好家伙!
安惇,广安军人,太学上舍及第,为成都府教授,去年升任监察御史。
他就是成都府的人!
所以,解释的通了。
现在,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一:吕大防真的在将原本应该要把低价卖给贫困百姓的米,卖给了当地的豪强大户,赚了中间价。
二:有人希望吕大防这么做,但他不肯,于是,就诬陷他,要把这个人调开!
哪一种最有可能呢?
所以,安惇意欲何为?
向太后和太皇太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问赵煦:“六哥有什么想法吗?”
赵煦摇摇头:“儿不太懂……”
“不过……这个吕大防,儿倒是知道一些……”
“嗯?”
“儿看过此人给父皇上奏的许多奏疏……也看过父皇对其的批示……”
“其中有一句,父皇是这么说的……”
“乃师张载,天下知名,国家大儒,望汝以张载名句自省自身……”
“当不负横渠教诲,不负朕之期盼……”
太皇太后想了想,问道:“横渠?张载?”
在殿中的石得一趁机躬身答道:“此国家前代大儒也!曾受范文正公指教,弃武从文,于横渠讲学,故号‘横渠先生’……”
“今已亡故,但留有横渠四句,至今为天下称颂……”
“那四句?”向太后对这种大儒,素来很有好感,于是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于是,向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是叹道:“吕大防既是这等大儒真传弟子……”
“又安能做此等蝇营狗苟之事!”
“此必为人诬陷也!”
简单吗?
但这就是现实。
在物理上的距离,使得事事都去详查的成本太高。
就只能寄希望于相信,某人的道德操守。hΤTpS://WWω.sndswx.com/
很幸运的是——这一次两宫赌对了。
吕大防这个人,是真的清廉!
在道德操守上,他没有问题。
这是赵煦上上辈子,章惇查了无数次的结果。
章惇用尽办法,都没有找到吕大防的毛病,只能揪着扣帽子。
从这里就能知道,吕大防绝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而赵煦之所以,要帮一把吕大防。
自然有他的目的。
旧党才三派!
太少了!
朕给旧党加一味!
加上张载的横渠学派,凑足四派,岂不是很威风?!
可横渠学派在张载去世后就已经脑死亡,想要重新兴盛,就只能靠皇权下场了。
所以,赵煦才会出手,才会特意提及张载和横渠先生的名字。
这样子一来,其他人就该知道。
张载大名,赵煦是知道的,甚至是仰慕的。
就会有投机客出现,当然,最重要的是给横渠学派剩下的那些还在坚持的人希望。
譬如说游师雄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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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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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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