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姜老夫人有一定的距离,才觉得舒服一些。
是的。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母亲,也是他最厌恶,以及最无法摆脱的人!
“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性命……
为了我,呵呵,全都是为了我,为了姜家,哈哈哈……”
姜将军看着对面的老妇人,不断重复着她方才的话,笑得有点疯癫。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元清的音容笑貌!
初识。
定情。
成亲。
生孩子。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那么幸福,可最后却……
是时候了。
从无意中得知元清真正的死因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没追究,是因为有皇命在身,他必须得立刻赶赴和泰关。
可现在……
是时候问清楚,他的这个好母亲,为什么要杀死他最爱的女人!
“那元清呢?”
姜将军神色一冷,开口质问:“你杀她,也是为了我,为了姜家吗?”
“你……你说什么?”
姜老夫人完全没想到姜将军会问起元清,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姜将军冷笑了声,继续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元清?元清做错了什么?
她有哪里对不起你吗,还是哪里对不起我了?”
“你在说什么?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
姜老夫人什么都能承认,但唯独不敢承认她害死元清。
因为她知道,元清对于姜将军来说有多重要。
一旦她承认了,她跟姜将军的母子之情,也就到头了!
于是,她开口否认:“我没有杀元清,元清的死是一个意外!
你知道的,那年君儿不慎落水,她为救君儿感染了风寒……”
“风寒?呵,是啊,元清感染了风寒。”
姜将军嗤笑了声,突然话锋一转:“可如果没有你送去的药,她会死吗?
她的风寒明明不严重,只要喝几天汤药就能痊愈!
是你,你命人在暗中换掉了她的汤药,让她的风寒越来越重,最后高热不退,不治而亡!”
“没有!不是我!”
“汤药是林婆子偷偷煎的,林婆子死了,我无法复活她,让她给我作证。
但那些药,是在城西的药铺抓的,负责抓药的大夫现在还活着,你需要我请他来跟你对质吗?”
姜将军盯着姜老夫人,嘲讽道:“人活在世,逃不过一个因果报应。
多年前,你毒害你的第一个儿媳妇,现在,你被你第二个儿媳妇毒害。
你瞧不上你的亲生孙女,认为她不是男儿身,时常冷待她。
结果,你最疼爱的孙子,却是别人家的骨肉!
你口口声声为了儿子,为了姜家,可你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却背叛了你的儿子,让姜家蒙羞!
你最看重的东西,到头来,却如同一片浮云……”
“够了!”
啪的一声响。
姜老夫人实在受不了姜将军的刺激,冲上前去,狠狠给了姜将军一个耳光。
“姜淮,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母亲!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就算你再恨我再怨我,也不该这样来伤我的心!”
“伤你的心?呵呵……”
姜将军完全不在意姜老夫人给的耳光,只是觉得格外好笑:“不过区区几句实话而已,竟也能伤你的心?
那你害死元清,让我永失挚爱,让君儿从小没有母亲,受尽了继母的磋磨,这又叫什么?
你为了让自己痛快,不顾我和君儿时,可曾想过我们会不会伤心?!”
“什么叫自己痛快?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姜家好!”
姜老夫人不仅被姜将军的话给伤到,更被他脸上那嘲讽的笑容给刺痛。
她无比激动,指着姜将军的鼻子骂道:“姜淮,你还有良心吗?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为你付出了一切,可你却……”
“你承认了,元清是你杀的。”
姜淮扫了姜老夫人一眼,冷冷打断她的话。
姜老夫人从头到尾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如今见儿子还专门捅自己心窝,一时间也不装了。
干脆承认道:“是,我是杀了她,那又如何?我杀她,是为了你好,是为了……”
“为了我好!为了姜家好!”
姜将军彻底被激怒,运起内力朝一旁的桌椅劈去。
砰——
桌椅被劈得四分五裂,上好的木材触地弹起,险些砸到姜老夫人。
“不管你做任何事情,都说是为了我好,为了姜家好!
就这么一句话,你反反复复说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不腻吗?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怕的控制欲!”
“你疯了!”
姜老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姜将军,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姜将军说的什么话,她是一句都没入耳。
只是指着一旁那四分五裂的桌椅,质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母亲,你难道要对我动手吗?”
“真正疯了的人是你!”
姜将军盯着姜老夫人,又一掌劈了过去,直接就把姜老夫人屋里的置物架和各种摆件给劈得稀巴烂。
是。
孝道压身。
姜老夫人是他的母亲,就算开口要他的命,他也不能拿姜老夫人怎么样。
可姜老夫人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他尚且还是能拿来出出气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母亲,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姜家好!蜀南文学
可我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谁家母亲会在自家儿媳妇无错无过的时候,要了儿媳妇的命!
元清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进门后,孝敬婆母,敬重丈夫,更为我们姜家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哪里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们姜家?竟能让你对她下如此狠手!”
“她该死!”
姜老夫人最听不得姜将军为元清说话,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你说她无错无过,可在我看来,她处处都有错,处处都是过!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不会允许她那样的女人嫁给自家儿子,左右自家儿子的思想!”
“她那样的女人?呵……”
姜将军真是气到发笑:“她是哪样的女人,你了解过吗?
你根本不了解她,甚至不愿意花时间与她多相处,又凭什么评价她?”
说完,盯着姜老夫人的眼睛,姜将军笑得极其嘲讽:“要我说,摊上你这样的婆母,才是元清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你上嘴唇跟下嘴唇一碰,就把她说得一文不值,心中邪念一生,就要了她的性命!”
“你……”
“不说元清,但凡家中有女儿的,只要知道有你这样的人当婆母,我相信,任何一对父母,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也就是元家,山长水远的,不了解我们姜家的水有多深,又错信我真的能保护元清,所以才把女儿嫁过来送死!”
姜将军不单单是恨姜老夫人,他也恨自己啊。
他口口声声说爱元清,会给元清幸福,可最后,却连元清的命都保不住。
元清走后,他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中,忽略了女儿好几年,让她受尽磋磨。
姜老夫人固然可恨,但元清的死,还有姜姒君所受的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皆是他造成的。
是他懦弱。
是他无能。
是他让这个家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这种局面。
所以……
他无法原谅姜老夫人,更无法原谅他自己!
“元清没错,错在我。”
姜将军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元清离世时的画面。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既想将那不美好的画面赶出脑海,又贪婪地,想多看元清几眼。
“是我没保护好她,让她早早就死于非命,还死在了自家人手里。
是我太蠢,没有意识到,像元清那样美好的人,竟也会遭人怨恨。
是我太高估了我的母亲,以为我的母亲只是专横霸道了些,以为我只要多说元清的好话,等日子长了,我的母亲总会知道元清的好……”
“够了!”
姜老夫人再也无法听下去。
每当姜将军说一句元清好,她的心里都像被扎了刀。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元清吗?就是因为你现在这一副德性!
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你看看你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呵,也不知道那个元清究竟给你下了什么毒,这么多年过去,竟还能让你为她着迷至此!”
说完,姜老夫人又道:“你总说元清好,元清无错无过,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我告诉你,光是出身这一块,她就比不得你!
你是我们姜家的家主,从少年时期开始,你就是蜀国的将军!
她呢?她只是南骞国一个小小官员的女儿,即便养在嫡母膝下,也改变不了身体里流着庶出的血!
门不当户不对的,却非要嫁到我们姜家来,这是一错。
嫁来姜家以后,她与你形影不离,处处都要你陪着,甚至还让咱们母子俩多次因她而起争执,导致家宅不和,这又是一错。
你本该去镇守边境,可就因为与她成亲,怕她在京都城生活不惯,硬是求了皇上,让皇上准你在京都城多待几年。
你沉溺在男女情爱中,为了她连家族的荣耀和自己的前途都不顾,可她却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不曾劝你半句,这也是错!
身为姜家的媳妇儿,没有为你生下儿子,更是错上加错!
有这么一个儿媳妇,乃我姜家家门不幸,我若不除了她,姜家迟早会败在你们手里!”
“呵,呵呵……哈哈哈!”
姜将军听完姜老夫人这一番胡搅蛮缠的话,终是忍不住仰头大笑。
原本就充满了嘲讽的语气,现下越发不屑:“你该庆幸你是我母亲,否则就你这番话,谁听了都得弄死你!
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庶出的血?我就问你,谁能保证自己一直是嫡系一脉的孩子?
不说姜家,就说你,你是嫡出没错,可你的祖父,他是庶出吧?
真要论什么嫡出庶出,你身体里一样流着庶出的血,高贵不到哪里去!”
“姜淮,你……”
“我与元清本就是两情相悦,成亲后,自是夫妻恩爱,这有什么问题?
我爱她疼她,她理解我包容我,这本是一段佳话,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谁家当父母的,不希望看到儿孙过得好?非你不同!
我父亲不喜爱你,频繁纳妾,你就见不得我钟情于元清,生怕元清享了你没享的福,怕她没受过你当初受的苦!”
“不肖子,你这个不肖子,给我住嘴!”
姜老夫人受了不小的刺激,那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可姜将军哪管这些?
他不允许任何人颠倒是非黑白,说元清的不是。
“没错,我确实担心担心元清离家太远,会不习惯京都城的生活。
我在京都城有家有朋友,可她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谁都没有!
为此,我多陪伴她一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年轻时嫁给我父亲,由于没得到我父亲的陪伴,对我父亲诸多怨言,甚至时常在我面前道我父亲的不是。
在夫妻关系中,我不以我父亲为榜样,尽量避免元清去受你当年所受的委屈,你应该引以为傲啊!
整日在鸡蛋里挑骨头,说元清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只是尝试着跟你沟通罢了,没想与你起争执。
是你不讲道理,蛮横霸道,非要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甚至不许我说元清一句好话!
但凡我说元清好,便是忤逆你,便是我受了蒙蔽!
元清知晓后,还曾劝我,说你到底是母亲,我们得敬着你,莫要把你气坏了。
你且说说,真正让姜家家宅不和的人,究竟是谁!”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姜老夫人捂着胸口,脸色越发难看:“你……你今日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是不是?你要把你的娘老子给气死啊!”
“呵……”
姜将军听言,冷笑了声:“你若真这么容易气死,倒也省事儿了。”
此时此刻,姜将军根本不想再跟姜老夫人谈什么母子之情。
他,只想为元清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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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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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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