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下了朝。
一大帮人,一边朝宫门走,一边朝着房玄龄乌泱泱的道喜:
“恭喜,恭喜房相啊!”
“你家二郎这次立了大功,封赏之厚,震古烁今啊!”
“哈哈!房家一门两国公,此事传出去,必定是一首佳话!”
“二郎圣眷之隆,堪称长安才俊之首啊!”
“恭喜恭喜!”
……
面对众臣的恭维。
房玄龄的神色平淡如水,脸上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呵呵呵,诸多抬爱了,犬子小有成就,全仗圣人恩泽呐……”
一群人前面走。
房赢在后面远远地辍着。
…在体系内,这是很常见的一种情况....很多父子、夫妻,虽然在同一家单位,却很少公开聚在一起,办事吃饭也往往各自一堆。
见房赢落单,贾五见机跟了上来:
“二郎,现在去哪儿?”
“哎呀——”房赢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色:“这场朝会开了整整一天啊,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家了。”
说完,瞥了眼身边的胖头陀:“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在等你嘛…”
贾五用肩膀撞了撞房赢,嘻嘻哈哈的问:“晚上一起平康坊,去不去?”
房赢顿时脸色一僵。
心说你光棍一条,当然想玩就玩,我特么池塘里养着一群鲜鱼,还没顾得上品尝呢。
想是这么想。
话到嘴边却变的一本正经:
“这事…以后再说吧,刚回长安,我还得回去陪我爹娘呢。”
贾五想了想:“嗯,也是,免得勾起你的伤心事。”
房赢瞪大眼睛,夸张的叫道:“开玩笑,平康坊就是我的后花园!哪里来的伤心事?”
贾五一愣:“你不知道?”
房赢耻笑:“我应该知道什么?”
“梦春楼,花魁娘子程诗诗…”贾五顿了一下,说道:“今年上元节,她被毁容了……”
房赢的脚步一下顿住。
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看着贾五,认真的问道:
“发生了何事?”
“说起来,此事还与你有关。”贾五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你为花魁娘子写诗作词,将她捧为十大花魁之首,风光一时无两……”
“可自从你叛出大唐,诗诗姑娘便没了靠山。”
“刚开始,老鸨还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你房二郎的余威还在....可慢慢的,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你已经真的走了。”
“老鸨开始让她接客,她却死活不肯……”
“而且没了新的诗词加持,她的地位每况愈下,老鸨的耐心也越来越差,直至今年正月十五……”
说到这里,贾五语气有些低沉:
“上元佳节,梦春楼的生意自然是极好的,恰逢齐王登楼,指名要诗诗姑娘作陪……”
“等等,齐王?”房赢冷着脸打断道:“我记得圣人曾亲自下令,让那个他永生不得踏入长安。”
“问题是打高昌赢了。”贾五解释道:“圣人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加上有长孙无忌求情,便允了他来参加元日大朝会……”
“去了梦春楼,他点名要诗诗姑娘陪夜,并一掷万金。”
“于是老鸨便逼着她去作陪…那花魁娘子也是硬气,当场以刀割面,鲜血如注!”
听到这里。
房赢再也没说什么。
而是直接迈步,朝宫门走去。
贾五一惊:“房二郎!你想要干什么?”
“告诉张将军,我要干一票大的,到时候百骑司来拿我,我会乖乖跟着他回去……”
房赢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贾五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完犊子了!房二这小子情圣转世,知道自己的女人受辱,他今晚要大开杀戒啊!”
说完这话,贾五调转矮胖身躯,一阵风似得奔向凝阴阁。
……
黄昏时分。
连绵几天的小雨终于停歇。
昏暗的天空中,云霾间漏出几缕将要逝去的薄光。
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歪着脑袋,似乎在好奇,路上哪里来这么多积水。
“砰!”
地上的水被乌蹄踏碎。
水洼里倒映的天穹,瞬间变得残破支离。
飞鸟瞬间惊起,呼啦啦直冲天际……一匹西域宝马,在平康坊的管道上奔驰而过。
眼瞅着接近梦春楼。
房赢忽然一紧马缰,胯下骏马“唏溜溜”一声长嘶,前蹄高高的抬起,复又重重的落下。
稳住马匹,房赢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
他们身着黑色劲衣,腰胯长刀,威风凛凛的立在街头,仿佛在专门等待房赢。
为首一名高大汉子,气势格外彪悍。
见房赢停下,他迈步上前,激动的朝着房赢抱拳施礼:
“二郎,你回来了!”
房赢拱了拱手:“薛兄,你们这是……”
薛仁贵哈哈一笑:“武媚娘告诉我们,在这里等你,没想到你真的露面了!”
房赢一凛。
举目望向人群。
…这些都是封地里的庄户,平日里负责守护新城秩序。
两年前,他们还是一群扛着锄头的农户,没想到如今竟与府兵无异....这一切,想必都是薛仁贵的功劳。
房赢扫视一周,淡淡的开口:
“乡亲们,我接下来要干的这件事,保不齐要掉脑袋…你们最好现在就回去,我保证,事后没人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回去?哈!房二郎你看不起谁呢?”
“就是,咱爷们从前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自打跟了你,摇身一变成了富户,你现在却让我走?”
“房二郎,你想得美!”
“就是,脑袋掉了,碗口大的一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
庄户们大声叫嚷着,嘻嘻哈哈浑身轻松。
房赢心头一阵温暖,转头望向薛仁贵:“薛兄,你呢?”
薛仁贵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我走?”
房赢呆住:“啊——?”
“那我走?呼呼呼呼……”
薛仁贵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房赢身子晃了晃,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薛仁贵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将房赢从马背上搀了下来,关心的问道:
“二郎你没事吧?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
…我谢谢你啊,你让我感觉像在面基....房赢深吸一口气,手掌搭在腰后的横刀上,抬头望向华丽的梦春楼:
“我一个人上去。”
“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包围这幢楼,不放一个人出去!”
薛仁贵闻言,呲牙一乐:
“二郎放心,保证连一条狗都不放走。”
房赢点了点头,迈步朝前走去,刚走几步,忽然停下里,扭头说道:
“薛兄,等此事一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我可以平安无事,我会推荐你去军伍……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薛仁贵闻言,浑身一震,眼神一下变得深邃:
“二郎,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房赢顿了顿,轻声解释道:“西域已不足为患,下一个,就要轮到高句丽了。”
薛仁贵眼中光芒大盛:“高句丽?何时动手?”
“已经开始备战了。”
房赢说完,便不再言语,转身朝着梦春楼走去。
…机会已经留下了,就看薛仁贵能不能把握了…不,他肯定能审时度势,一飞冲天!
因为房赢知道:
薛仁贵,从来不单单是个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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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只知他“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脱帽退万敌”……
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曾写过一本书——《周易新注本义》。
这就很厉害了。
夜观天星,周易谋局,这是顶级谋士的专属!
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搅动天下风云之辈,而薛仁贵恰恰在其中之列。
至于那场让他永背骂名的,大非川之战,其实在出征之前,他已算到了结局。
这才有了事后的感慨:
“今年岁在康午,军行逆岁,邓艾所以死于蜀,吾知所以败也!”
邓艾是怎么死的,大家都知道。
薛仁贵自比邓艾,这就显得耐人寻味了……也正是这句话,隐晦的阐明了很多东西。
……
目送房赢走近楼里。
薛仁贵挥了挥手,手下的护卫们迅速四散行动。
迎着仲夏的夜风,薛仁贵再次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河,眯了眯眼睛:
“奇怪,命星闪耀,比预定时间早了足足三年,难道是因为他……房二郎!”
……
另一边。
房赢进了梦春楼。
此时天已擦黑,楼里的丫鬟们正在逐一掌灯。
见有人进门,小厮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哎呦,这位爷来的挺早啊,今儿您可是头一个,若有熟悉的小娘子,小的可帮您唤来……”
说到这里,小厮忽然停住。
随着最近的灯盏燃起,房赢的脸,一下子从黑暗里跃了出来。
“……”
小厮惊恐的脸色苍白,想要呼喊。
然而极度紧张之下,他的喉咙瞬间失声,只能长大嘴巴,无声的大叫。
房赢没理他。
就这样一步步朝楼梯走去。
“哐当——”
花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终于有一名丫鬟发现了房赢,捂着嘴巴呆立。
很快,她醒过神来,发出“啊”的一声尖叫,顾不上摔碎的花瓶,转身便向楼上跑去。
一边跑,一边大喊:
“妈妈!不好了!房二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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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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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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