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扶疏缓缓地走在街上,听闻人声嘈嘈杂杂。他举目四望,才知自己步入了雍城最繁华处,此地遍布酒楼饭馆,路边也有商贩正在叫卖烧饼、肉包、扒鸡、火腿等荤食。
雍城附近有不少盐矿,出产一种细白如雪的精盐,很适合腌制火腿。早在数百年前,“雍城火腿”就已经名扬天下,其味道清爽鲜美,令人满口生津,且有健脾胃、补虚损之功效,很受凉州和沧州两地百姓的青睐。
岳扶疏路过一间火腿铺子,忽而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二皇子的侍妾锦茵。
锦茵头戴纱帽,遮掩着面容。她买走了铺子里的半只火腿。转身之际,她遇到了岳扶疏,顿时唇色惨白,支支吾吾道:“岳、岳大人……”
二皇子的近臣与侍妾必须斋戒。
现如今,二皇子被华瑶软禁在雍城公馆。他传召了七八个侍妾、婢女前去照料他,锦茵没有被他选中。她知道自己失宠了,心里既惶恐又轻松。即便他是丰神俊朗、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她也不喜欢伺候他。他眼里的女人只是纾解欲念的器具。
今日她买通了守卫,独自一人偷偷溜出来,闲逛于热闹非凡的市集,好似回到了未出阁的豆蔻年华。她许久没吃过一口肉,忍不住买了半块火腿,谁知就这么巧,竟然碰上了岳扶疏。
锦茵泪如泉涌:“我叫您瞧见,必无活路……”
“你买了火腿,但还没吃,”岳扶疏道,“扔了就是,莫哭了。”
言下之意,他并不会告发她。
锦茵转悲为喜。
她擦干眼泪,神态腼腆,一颦一笑间藏不住羞意,不像是以色求荣的侍妾,倒像是朴实本分的邻家小妹。
岳扶疏从她手里拿过那只火腿。
他把火腿送给了一位摆摊小贩。
那小贩年约四十岁出头,脸庞沧桑,体格清瘦,身旁还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孩子们的衣裳补着各色补丁,脚上穿着趾头外露的破烂草鞋,手背上遗留着冻疮侵袭的伤疤。他们接过岳扶疏递来的火腿,不知如何感恩,便要下跪磕头。
岳扶疏拦住他们,却没说一句话。他正欲离开,那小贩又道:“大人,您和您的夫人,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锦茵道:“我不是……”
岳扶疏摆了摆手:“言多必失。”
锦茵闭口不语。
时值春夏之交,阳光明媚,暖风熏人醉。岳扶疏和锦茵一前一后地走向停靠在街头的马车,二人之间的间隔足有三尺。
锦茵始终低着头,不敢细瞧岳扶疏的背影,隐约窥见他的深青色锦缎衣袍轻轻摇曳,犹如盛夏时节的青翠竹叶。他读过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道理,待人依旧宽容而谦和,常言所说的“绿竹青青,有匪君子”是他这幅模样吗?
岳扶疏蓦地驻足,锦茵撞到了他的后背。她惊慌失措,而他泰然自若。
他指引锦茵登上马车,又说:“因着避嫌,你坐车,我走回去。”
锦茵道:“这如何使得?”
岳扶疏道:“本应如此。”
锦茵的脸颊渐渐泛红,手拽着马车窗帘,垂首道:“敢问大人一句,殿下,殿下他……”她其实并不在乎二皇子的死活。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和岳扶疏搭话。
岳扶疏据实相告:“殿下一切如常。公主不曾薄待他。承蒙圣恩隆眷,诸事皆可照应。”
锦茵颦眉咬唇。她问:“殿下还能夺占雍城吗?”
岳扶疏双手揣袖,目视前方。他并未回答锦茵的疑问。直到马车走后,他仍在思索破局之路。
他原本打算在雍城的水道投放毒药,但因雍城的卫兵日夜不停地四处巡逻,他找不到下手的时机。他还想杀了戚归禾的那只猎鹰,动摇旧部的军心,怎料猎鹰也被守卫团团包围。他本该提出更细致周密的计策,但他才刚到雍城不久,人生地不熟,来不及收用贤豪、筹划周全。
二皇子不愿屈居人下,争功心切,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唯一的突围之路便是以退为进。
当天傍晚,岳扶疏修书一封。他用暗语联络秦州的官员,指示他们向圣上奏明华瑶和谢云潇的煊赫战功,雍城官民对他们二人无不臣服,雅木湖畔甚至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公主祠。凉州和沧州的富商纷纷以结交华瑶为荣。华瑶屡立奇功,用兵如神,广交天下英豪,真不愧为凉州监军。
岳扶疏深谙“明褒实贬,虚实变幻”之道。
当今圣上的年岁渐长,疑心更重,他阅完那些奏折,必将忌惮他的女儿高阳华瑶。
*
华瑶插手了雍城每年一度的“清账监办”。
在白其姝的指点下,华瑶从雍城的税务司抽调了十几名清廉公正的官员。杜兰泽负责教导他们如何辨别各项假账,再把他们分作两组,专责审查雍城的税银,互不干扰,互不知情。他们查账的结果一并交由杜兰泽核对。
杜兰泽通晓算术的经义。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她毕竟精力有限,身子骨也很孱弱,手下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免不了整日劳累。
再者,杜兰泽和华瑶致力于清查雍城的假账,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偏华瑶在朝堂上无人可用,无舌可言,长此以往,恐有灾祸。
杜兰泽思前想后,亲笔写了一封信,寄给她远在岱州的恩师。她言辞恳切,字字珠玑,读来颇有叩心泣血、伏乞怜才之感。hΤTpS://WWω.sndswx.com/
杜兰泽的恩师才高八斗,慧眼识珠。
杜兰泽盼着恩师能为华瑶引荐几位贤士,辅佐华瑶料理诸项事务。她送出急信,迟迟没等到回音,便又接连写了一批书信,连日发派,如此数天之后,她收到了师弟的拜帖。
杜兰泽把拜帖转交给了华瑶。
华瑶打开一看,只见那位师弟的大名是金玉遐。
华瑶称赞道:“金玉遐,这名字倒是好听,《诗经》有云,‘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其意为,贤者有德音,恰如金玉。”
杜兰泽道:“师弟的确是才德兼备之人。”
华瑶忍不住问:“金玉遐的才学,与兰泽相比,孰高孰低呢?”
杜兰泽微微一笑,答案尽在不言中。她是恩师最得意的弟子,无人的才学在她之上。不过金玉遐大有来头,与众不同,他不仅是杜兰泽的师弟,也是恩师的长子。
杜兰泽的恩师名为金曼苓。
金曼苓乃是前任内阁首辅之独女,二十六岁考中进士,官拜国子监司业,主管国子监的算学。
昭宁元年,当今圣上即位。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推行新政,致使朝野动荡多变。前任首辅离世以后,金曼苓主动请辞,辗转远居康州,随后又定居岱州,以教书授业为生。
金曼苓的膝下有一子一女。她的长子金玉遐,年方二十二岁,博闻强识,通晓文理,且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隔天一早,金玉遐抵达雍城的驿馆。
华瑶特意带上杜兰泽和谢云潇前去接见。
那是一个乌云遮日的阴天,四处都是灰蒙蒙的不见光亮,清晨的水露悄然弥散,寒湿的雾雨在朦胧的天地间化开,游园的碎石小径上远远地走来一个撑伞的人。
此人的身量清瘦高挺,穿着一件素淡的青袍,伞沿向上挪移时,华瑶看清了他的脸,他目如朗星,面如冠玉,形貌俊雅,风度翩翩。
他收伞慢行,走到华瑶近前,躬身向她行礼:“草民金玉遐,拜见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愧是以“毋金玉尔音”为名的人。
华瑶道:“金公子请起。”
金玉遐道:“久闻殿下英名,今幸得见,果然名下无虚。承蒙殿下出门相迎……”
杜兰泽笑着打断他的话:“师弟,好久不见。殿下待人宽厚,你不必拘于虚礼。”
华瑶也不想听那些花里胡哨的恭维。她就盼着金玉遐能立刻给她干活,最好每天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干活,如此一来,杜兰泽也可以稍微歇息一下,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华瑶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对待金玉遐就更亲切:“金公子远道而来,我特意为你备下宴席,全是凉州的好酒好菜,不知是否合你胃口。倘若招待不周,还请你多包涵。”
金玉遐早已读过杜兰泽的信。
他知道华瑶礼贤下士,不分贵贱,但他没料到华瑶能把礼数做到这一步。
华瑶忽然又说:“金公子,我见你一表人才,且是兰泽的师弟,你必定是饱学之士,才高八斗。”
金玉遐恭谨道:“殿下谬赞。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师姐同我相比,胜在策论、制图、绘卷、算经、议法……”
华瑶心下十分惊骇。
这么一比,金玉遐岂不是处处都不如杜兰泽?
那他还有什么长处吗?
华瑶默不作声,谢云潇倒是笑了:“幸会,金公子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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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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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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