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厉炅,我还活着。
我醒过来的时候,被我吃掉的区块里已经开始有新的痕迹了,比如我现在写日记的地方……阳面沉下来的东西会把它填充完整的。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但是一直睡在椅子上,总让我觉得怪怪的,我觉得我应该睡在床上……棺材也行。
至少它们不会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因为睡姿问题不自觉吃掉了更多东西……这应该是睡姿的问题……吧?
直觉没响,那我的猜测就没有问题。
但我之前的棺材碎掉了,我得给自己整个新棺材。
嗯,虽然先前发生了一些让我不太开心的事,但常刘山很好吃,我可以原谅那些事。
这次有一些意外的收获,本来只是因为有东西拿着我的力量来挑衅我,所以我才来看看,顺便杀掉它。
但现在,我获取了一些记忆的片段,不多,而且也没有触及关键点,但至少给了我许多认知……
脑子里那玩意儿还在影响我,我睡觉的时候居然把铜钱也塞进了脑子,现在脑子里好吵,这俩东西我还取不出来,我为什么要把它丢进去?
……算了,想不明白。
过去的‘我’应该是有计划的,不能去触及那个计划,但录音留下的‘乱跑’对我来说并没有问题。
需要注意的不是‘乱跑’,而是这个行为中可能会被收回来的力量,我不拿就好。
话说,过去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烦死了!”
厉炅写到这里,端过旁边嫁衣泡的茶,喝了一口。
“祭主——您要离开?”
不知在同化之外嫁衣还受到了什么影响,现在,大红嫁衣分成三个部分,红盖头和鞋子各跑各的,早已经撒起了欢。
值得一提的是,厉炅得到部分记忆之后,他已经可以收回对其他东西的同化了,但嫁衣不想。
厉炅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嗯,写完就走。”厉炅偏头,看旁边空荡荡衣裳没有头的头颅位置,应答一声。
嫁衣把红盖头召回来,重新顶出不规则的轮廓,缓缓行了一礼,离开了。
厉炅往椅背上一靠,眼前的笔跳起,继续写日记。
“我吃掉常刘山造成的后续影响还挺大,这个空掉的地方直到现在都没有时间……
不,应该说,这里有成段的时间,却无法锚定时间点……除非我在这里,常刘山被我吃掉,我在这里,常刘山就在这里。
但让我锚定,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啊……反正这里的时间也怪,乱着吧,出去再说!
话说,这里混乱无法固定的时间,扭曲没有章法的边界,再加上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我东西丢了。
我只是睡了一觉,木偶就没了……”
厉炅想了想,把桌面上搁着的两只眼睛拿来盘了盘,其中一只惨绿带血丝的眼球还在颤抖。
笔尖继续划下去。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游戏和玩家已经没必要关注了,我的记忆告诉我游戏很脆弱,对我没有威胁……去找找木偶吧。
它可能是在四处跑的时候掉进了某个边界。
那些‘边界’,阴面和阳面交界的边界,虽然以前已经去过了,但现在记忆不全,应该还有点意思,去看看。”
厉炅收起日记,丢进琴盒里,随后起身,拖着那身祭袍,找地方睡觉。
另一边,嫁衣出了门,飘到一棵树下。
绣了金线的的红绣鞋四处乱跑,这身衣裳也不管,它散开裙摆,虚虚坐下,红盖头像透出的尖利声音很是不满。
“额娘啊——祭主都允了,为什么——不让额去掉同化?”
“先前——祭坛也是,怎的只有额——不晓——得?明明,额早便成了那——活祭——”
干枯的树垂下一条干瘪的,与整棵树格格不入的枝叶。
苍老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
“只有你不知道,你才能活下来。
只有你不去掉同化,他对‘自己’才会更加包容,我才能在你身上一起活下来……”
“他一来,常刘山必定不复存在。”
“你要活,我要活……”
“否则,戾王墓那东西,一只大鬼,放跑便放跑了,我们缺大鬼吗?我的根下埋了多少外来的大鬼?”
“我缺的是活的,会动的,而且形貌尚可,可以作为活祭,又可以藏身其中的大鬼!”
……
现实,老旧房间里。
“咳咳!”
人类的咳嗽声在昏暗的还在蠕动的地板上震荡,非常明显。
“嘻……哈哈!平安——”
雎鸠忽高忽低笑着,七手八脚松开了束缚杨沉雎的发丝,“祭典破坏——你回来啦!平——安——”
“这不对劲啊,祭典被破坏跟我有什么关系?亲爱的?”
杨沉雎揉了揉一片青紫的脖子,询问后,不过几秒,忽然扬起笑脸,
“河神娘娘?”
“嘻——嘻——”
雎鸠全身鲜血淋漓,头发间缠绕的眼睛,皮肤中冒出的眼珠通通只剩下血淋淋的大洞,连脸上都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它一卡一卡笑着。
“哈——哈哈——哈——”
霎时间,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仿佛都长出了嘴,也跟着笑,层层叠叠的笑声将杨沉雎吞没。
“河神娘娘哈哈哈!娷锣河——”
“哈哈哈哈哈哈!”
“谁说河神娘娘只能有一个?是吗?”杨沉雎随口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走到抽屉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包零食。
祭典不是杨沉雎破坏的,但与河神娘娘有关,雎鸠和河神娘娘似乎也关系匪浅,所以在游戏当时混乱的判定里,杨沉雎通关了。
搞明白这一点,杨沉雎无视零食袋上长出的嘴,他呲啦一声,撕开袋子,掏出里面还有点蠕动的薯片开始吃。
“啵唧啵唧……”薯片在惨叫,里面蹦出腥臭的血水。
杨沉雎无视这些令人作呕的感触,在常刘山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他都快饿死了。
至于薯片的异常……反正在帮忙前夕,雎鸠绝对不可能任由他去死。
“哈哈!平安——我连这个都和你说了啊!真稀奇!”
“啊,没有,我猜的。”
“河神娘娘……哈哈!娷锣河凭什么这么听娘娘的话,大家都是娘娘的一部分啊——大家都是娘娘哈哈哈!”
雎鸠喝了黄酒状态也不见好,说话倒是条理清晰了些,房间镜子里、影子里的它扯着头发大笑。
“哈哈哈!娘娘!满河都是娘娘!”
“我砍掉一半我,可我居然还是娘娘!哈哈哈!平安——帮我!”
“平——安……”
“知道了,知道了。”
杨沉雎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倒进嘴里,也知道这件事不答应,雎鸠不可能让他走出这间房子,他只好叹了口气。
“我们来谈谈关沉的事……”
“我弄到了那群白皮狗和鹰洲政府的联系设备,从那个入手?”
“能对付官方机构这种体量的,只能是另一个官方机构……
别看我,亲爱的,你也是大鬼,应该知道大鬼只是思维混乱,难以正常思考,这不代表它们会乐于助人来帮我。”
杨沉雎把腰间的东西解下来,搁在桌子上,可还不等他说下一句话,雎鸠忽然幽幽来了句:
“平安——水潭中我救了你,不然你出不来的,你得答谢我。”
“这不也是帮忙的条件吗?亲爱的?”
“当然……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伸出台灯表面,锋利的指甲略过杨沉雎的脸。
“啊——”
“咚!”
“嘶——呃——”杨沉雎痛苦地喘着气,又被数十只手摁回椅子上,他睁着仅剩一只的眼睛,看着那只手又逼近……
一阵新的凉意和疼痛同时袭来,雎鸠朝他血淋淋的眼窝怼进来一只死人眼珠。
女鬼的黑影在杨沉雎背后显现,惨白的女人手压在他肩膀上,长发覆盖下的脸颊又扯出几道有獠牙和舌头的嘴巴,数张嘴齐齐嬉笑。
“嘻嘻嘻——哈哈!平安——那是他的力量影响,娷锣河的东西都只能有一颗眼珠,这对我们影响很大的——哈哈哈——”
“平——安——你的眼睛,阳面和阴面的力量,可以暂且绕过这个限制——”
“哈哈!我们换!换!我的眼睛回来了哈哈哈——你高兴吗?亲爱的哈哈哈哈哈哈!”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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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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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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