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之大,一下子就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等小吏们七手八脚地把人扶起来,刘靖还一副摔懵了的样子。
“刘大人?”
“没事吧,刘大人?”
在一声声关切声中,刘靖回过神来。
正是下衙时间,道上行走的官员不少,刘靖赶忙掸了掸衣裳,与众人拱手:“见笑、叫各位见笑了。”
“刘大人,”有人道,“没摔伤吧?”
“无事、无事,”刘靖答道,“冬天衣裳厚。”
“还是小心些,万一跌伤了可就麻烦了。”
刘靖连声道谢,只神色之中露出了几分忧心忡忡来。
“可是为了公子的身体担忧?”
刘靖正愁无人应和,突然听得有人问及,忙抬眼循声望去。
那厢站着好几位官员,却是分辨不出是哪一位问的。
不过,他这一跤跌都跌了,姿态摆出来了,戏台子上敲锣打鼓着,他总得把戏继续唱下去。
至于这与他配戏的人是关心、是拱火,暂时不用分得那么清。
自家与云阳伯府之间的拉锯,没人看热闹才怪。
而他也确实需要有看热闹的人。
脑海里思考着,刘靖面上的担忧更加浓了几分,眼皮子半垂着:“还是叫池水给冻着了,白日里好些,一到半夜就烧得厉害。夫人为此夜里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我也怕儿子没有好转,夫人却为此病倒了……”
风寒可大可小。
这是事实。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是成家了的,有儿子、甚至孙儿,联想到自家孩子病了的时候,也能体会到刘靖的心情。
甭管什么一见钟情、李逵李鬼、以退为进还是什么手段,总归孩子病倒了,当爹的哪有不操心的?
刘大人当众跌跤,也是因着慈父之心。
“我先走一步,”刘靖又与众人行礼,“各位同僚,明日再见。”
说完,刘靖抬步走了。
可能摔倒时还是扯到了筋肉,最初两步踉跄着,调整了一下后,才算稳住身形、大步向前。
刘靖离开,其他官员却还没有散开。
有人先嘀咕了一句:“毕竟是儿子……”
声音不轻不重,却是惹来一声笑。
笑声嘲弄意思明显,且压根没有收着,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伙儿看过去,就看到了安逸伯那张凶得不能再凶、臭得不能再臭的脸。
“果然是养在跟前的才是儿子,送走了的一文不值。”安逸伯道。
“哎,伯爷,话不能这么说,”有人感叹着,“这不是有病有痛嘛,那位没病没痛的……”
“哦?”安逸伯瞪着铜铃似的眼睛,“那位有病有痛时候呢?”
语气如此不善,只因落到实处,倒也没人觉得安逸伯在寻人吵架,反而顺着这句话去回忆前几年的事情。
那时,太子替圣上巡视裕门关返京,辅国公护送回来。
巡视期间,大军在关外与西凉人交手几次,都获得了不错的战果,甚至还有一场大胜。朝堂中都欢欣鼓舞,也有不少人顺着说了些圣上爱听的话。蜀南文学
“太子是福星。”
“太子一到裕门关,那西凉军就不会打仗了。”
“等太子再年长几岁,能坐裕门关口,我方大军一定能勇往直前,杀得西凉十年二十年不敢来犯。”
圣上听得心花怒放。
太子仪仗抵京时,满城百姓都围到街上看热闹。
圣上亲自登上了南宫门城楼,容光焕发,文武百官列于广场之上。
太子殿下从车驾上下来,向着城楼上行了一礼,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有好些人都没有想起来,为何辅国公不在仪仗之中。
礼数周全了,欢声笑语之下,总算有人问了一句“辅国公呢”。
辅国公受了重伤,连马都骑不了了,这一路是躺在车子里回来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
何时伤的?怎么伤的?为何先前送回来的战报上竟然一字不提?
这位可是国公!
当日,辅国公去了一趟御书房,出宫后就闭门养伤了。
饶是安逸伯这样的长辈登门探望,都是坐下吃了杯茶就被送客了,想问的一堆问题也没有任何答案。
圣上不提,太子不提,辅国公自己也不说,如此状况下,其他随着从裕门关回来的官员、兵士,也都闭紧了嘴。
神神秘秘的,后来猜测也不少。
有说就是打仗伤的,只是满朝欢呼拥着太子殿下,辅国公的伤势会给殿下的盛名抹灰,干脆不提。
又有说是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丢人丢面,当然不提。
还有说什么辅国公自己不听军令,擅自离开裕门关,以至于受了伤,如此冷淡处理是为了保护他,得亏没有酿成大错,否则圣上想护都护不住。
各种传言都有,有人信、有人不信。
直至今日,大伙儿都没弄懂辅国公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可他们还记得刘大人当时的反应。
“不在仪仗中?莫不是给太子殿下惹了麻烦、让殿下厌烦了?”
“去问了,他母亲去看他,也没比闭门羹好多少。”
“我也去了,只坐在花厅吃茶,他根本不愿意见我。”
“他的性子如此,大抵也是心存了些愧疚,才会这么排斥。”
“若真无错,岂会张不了口?只要他愿意说,我与夫人还能不信他吗?”
“好在殿下平安回京,边关亦一切安稳,他应该也能放松一些,给他一点时间吧,等他过了心中那个坎,应该就能振作一些。”
……
那些话有错吗?
好像也没有大错。
可与今时今日一比较,更关心谁、更向着谁,一目了然。
“做父母的,谁敢说自己一碗水端平了?”有人憨憨笑了笑,“辅国公自己当锯嘴葫芦,小的那个可是把事情与刘大人说得明明白白……”
“端不平,也断断不至于撒了去,”安逸伯摆了摆手,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不知道体恤老人。
年轻好啊,年轻想不到年老的痛。
也就只有老夫这样的,会知道辅国公伤腿难受。
走了走了,老夫的老寒腿受不得这天气,回家烤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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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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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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