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有人只对朱骋的祸事一知半解,左右询问两句,立刻就有知情人向他解释一番。
“毒害了定王殿下!”
“错了错了,是与毒害定王殿下的凶手是一条道的。”
“哎,都一个样!定王是先帝嫡长子,皇太后唯一亲生的儿子,这能放过英国公府?”
“别国公府了,没看那匾额都摔地上了吗?现在是朱家,老朱家!”
人群之中,于家两位舅舅面面相觑。
这也太快了吧?
昨儿才往顺天府里递状纸,今儿英国公府就成了人人都能踩一脚的老朱家了?
“不会牵连到我们吧?”于三舅吞了口唾沫,不安极了。
“不会的,”于二舅逼着自己镇定,“不是说,连阿绽都没事吗?他们各个都完蛋,只有阿绽被保了,只要阿绽没事,我们就不会有事。”
“也对,郡主说得没错,他们老朱家背后全是见不得光的,我们去告就是个添头,有最好,没有也无妨,”于三舅点了点头,庆幸极了,“得亏昨儿听阿绽与郡主的,先把朱家告了,要不然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可英国公府没了,我们往后……”于二舅肉痛极了。
不说要打秋风,但有个国公亲家,他们出门谈生意都省力气。
现在好了,靠山山倒!
“郡主比国公府靠得住,”于三舅建议着,“命都能替阿绽保了,这关系硬得很,往后阿绽肯定跟着我们生活吧?待阿绽好一些、亲一些,是吧?”
于二舅抹了把脸。
朱家自己造孽造没了,也不是阿绽一人搞翻船的,总不能去怪阿绽。
姑娘家家一个,一双筷子能吃几口饭?
家里又不是掀不开锅,何至于在吃穿用度上为难呢?
“最多两三年就嫁了,风风光光办,也算脸上有点光,是吧?”于二舅道。
面子这种东西,还是很香的。
左邻右舍眼睛多、嘴巴也多,往后能说一句“于家厚道、待表姑娘可好了”,那他们这两年也不算白白付出。
算盘珠子打得明明白白,心也踏实许多,再看那一箱箱抄出来的东西,兄弟两人咋舌。
他们以前也出入过英国公府,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白玉青玉、翡翠玛瑙,让人目不暇接。
所有人啧啧称奇,有人想凑近了看仔细些,却叫看守的御林那严肃的面容吓得退了几步。
与这些珠光宝气、夺人眼球相对的,是耳朵里听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仆从丫鬟、婆子管事,狼狈不堪地被押送出来,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走过去。
胡同口,一辆华美马车靠边停着,车内正是林云嫣与朱绽。
英国公府的抄没在意料之中,但抄家这种场面,林云嫣看着依旧会不舒服。
诚意伯府被抄过,辅国公府也是。
抄家的滋味当真让她记忆深刻。
哪怕今日抄的是别家府邸,这份不舒坦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天下事情还真是说不准。
从前,安逸伯因着两块极有可能出自老实巷的金砖被抄了家,现在,安逸伯为主使带人抄了没挖到金砖的英国公的家。
更多的箱笼被抬了出来。
朱绽隔着帘子看了会儿,与林云嫣道:“我下去看看。”
林云嫣冲她笑了笑。
朱绽回应了一个笑容,跳下了车。
抄家是一定的,她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恨父亲、恨祖父、恨着沽名钓誉的一众亲人,可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哪怕只是告别,她也得来这儿看着。
她很感激林云嫣,不止是替她求情,而且还鼓励她。
若不然,她即便很想,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这儿,毕竟现在的她一点都不疯。
流苏陪着朱绽,看着高楼倾覆。
又一队婆子被牵着绳子带出来,有人眼尖看到了朱绽,哭喊起来。
“姑娘、姑娘好狠的心!”
“姑娘怎么能置身事外?”
几乎是顷刻间,无数目光落到朱绽身上。
朱绽挺直了腰背,收在袖中的双手攥拳,掌心全是月牙印子,她没有给回应,也没有退一步。
直到,英国公被架了出来。
朱倡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几个儿子在他前后,纷纷搀扶着仿佛七老八十似的父亲。
朱倡走得不稳,眼睛还锐利,走到近处停下脚步,凶狠目光直直瞪着朱绽。
“你还有脸站在这儿?”他咬牙切齿,字字含刀,“窜唆你外祖家状告你父亲,这是忤逆、是不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英国公府倒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真是叫猪油蒙了心!
你一人保住了命,可你想过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吗?
你的祖父、叔伯婶娘、兄弟姐妹,还有那么多以朱家为生、辛苦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人,我们都是因你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绽颤得很厉害。
长睫扇着,眼泪凝聚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有低头,没有避开祖父的目光。
“您说错了,大错特错,”朱绽嘴唇嗫嗫,声音发抖,但她还是一字一字往下说着,“朱家得今日结局是您做错在先,您与废皇子身边的人勾结,您不忠于圣上,您有异心,是您让英国公府的门楣蒙羞。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的那个人,应该是您。”
“朱绽!”
“朱绽!”
几乎是异口同声,朱倡与几个儿子呼道。
朱驰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脸色铁青、怒不可遏:“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朱绽重重抿了抿唇,若不是如此,她的眼泪恐会因为情绪激动而落下来。
忽然间,她身后的车帘子掀开了一个角,露出其中端坐着的人的下颚弧线。
“英国公府受封于开朝,出过几代名臣名将,今日折损在此。要说成王败寇,争位时押错了宝,那总归还是天家子弟,到列祖列宗跟前还能有个交代。”んτΤΡS://Www.sndswx.com/
车厢里的人开了口。
声音不重,咬字清晰,周围人都能听得清楚。
“可纵子杀妻,又教唆其他儿子儿媳杀弟妹,你们朱家列祖列宗会教你这个?呵,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话音一落,朱倡怒火攻心,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朱驰兄弟哪里还有心思争辩,急急去扶。
御林上前去,左右架住英国公,二话不说拖着就走,以行动催促着其他人。
朱绽目视着他们远去。
边上,有人轻声议论着。
“车里的是谁?声音听着年轻,说得还真有道理。”
“好像是宁安郡主。”
“诚意伯府那位?”
“对,那朱老头子还想欺负孙女,明明是他带头把路带歪了,还想全推给个小丫头片子,还好郡主的嘴厉害,全叫她给顶回去了。”
“不能说是嘴巴厉害,郡主说的明明都是道理!有理行天下!”
大门那儿,徐简从里头走出来。
听到议论声,他抬起眼往前头看去。
隔着半条胡同,又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他只能勉强看到那辆马车顶。
又听了几句,徐简眉宇舒展了些。
与小郡主说理?
朱倡半点理不占,能在小郡主那儿讨什么好?
气昏过去,一点都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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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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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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