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娄穆清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被安排对宗秉文“负责”,宗秉文知道娄余打的算盘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是眼角带笑的瞅着强装镇定的娄穆清。
娄穆清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家父亲会让自己带宗秉文去换衣裳,好歹她也是个女子啊,就真的不避讳一下吗?
她娘和祖母也完全不介意吗?
娄穆清不禁打了个冷颤,难不成宗秉文在其他人眼中竟然是如此君子?可为什么她只看到了他的恶劣?
这个宗秉文,实在是可怕……
宗秉文跟在娄穆清后头,她的舞衣还没有换下来,走起路来摆幅极大,再随着穿廊的风一吹便真的是衣袂飘飞,宛如仙子下凡。
宗秉文身上早已经干了只是残留着一股子酒味,被风一吹立即四散开来将他环绕。宗秉文吸了吸鼻子,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那宴席上,娄穆清轻舞衣袖,再与他咫尺相望,夺酒舞剑,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大巫祝,里面请。”
娄穆清把宗秉文引到了一间客房,她推开了门便停下不动了,“方才娄武已经让人收拾过了,水和干净的衣裳也备好了,我就在门外等您出来。”
娄穆清刚准备退开给宗秉文让路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肩上,舞衣较薄,宗秉文手心的热度清晰的传了过来。
“穆清与我不必如此客气。”
宗秉文走了上来,他的手依旧没有拿开反而是又搭了一只上来。此时他们正相对而立,宗秉文比娄穆清高了一个头,他弯了腰双手搭着她的双肩,二人之间的距离比在宴席上更近。
娄穆清虽有把握宗秉文不会对自己做出太出格的事,却也对这过近的距离有些不适,便动了身子想要退开,未曾想宗秉文突然使力让她无法挪动分毫。
“宗大人。”
娄穆清冷了脸,她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宗秉文的手腕,“大人自重。”
宗秉文歪了歪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说了,穆清不必与我如此客气。”
“你……”
“我有名字。”
“嗯?”
宗秉文突然移开了手,嘴角的笑渐渐隐了下去,他用一只手指了指另一只还被娄穆清抓住手腕的手,“风凉。”
娄穆清反应过来后也立即松开了手,“宗大……额……”
宗秉文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半晌,他垂下了眼似是发出了一声极短的叹息,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等等!”
“嗯?”宗秉文微侧过头,“怎么?”
“衣裳。”
“不必了。”
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代替我向娄太师道别。”
娄穆清看了一眼亮着光的客房,再回过头眼前已经没有了宗秉文的身影。她叹了一口气,宗秉文就是一个变数,今日本来只是想给他捣个乱最后却是自己吃了个哑巴亏。
娄余他们在厅堂等了许久终于是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娄穆清,娄余朝她身后望了望却未见到第二人。
“大巫祝呢?”
“回了。”
“回了?”韦氏有些惊异,“怎么就回了?”
娄穆清寻了个最近的木椅坐下,“都到门口了却突然说回了,衣裳也没有换。”
她自然不能说她与宗秉文在客房门口那一段拉扯,且不说宗秉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光是他那番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也不是可以在这所有人面前道出来的。
坐在娄穆清对面的娄舜华扯着王氏的衣角,小声道,“是不是长姐洒了大巫祝酒,他不高兴了?”
娄舜华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这厅堂内本就安静,她的话还是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巫祝公事繁忙先行回宫也是正常之事。”娄余看了一眼王氏,“多多教导舜华,话不可以乱说。”
“二妹不过是随口一说,爹不必放在心上。”
娄穆清的目光划过咬着下唇的娄舜华,面露自责,“到底是穆清鲁莽了,不该溅了大巫祝一身酒。”
娄余摆了摆手,他和这宗秉文同朝为官,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他的脾性。看当时他的样子,这位大巫祝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心情颇佳。
娄余可以看出这宗秉文似乎是对穆清有几分意思,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绝不需要如此来赶这个趟儿,他可还记得之前请动这尊大佛费了多少力。
虽不知道宗秉文是为着什么,但如果可以借此拉近与他的关系,从而获得镜音司的支持,有些东西倒是不必太在意。
“夜已深,大家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娄余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穆清啊,你……”
“砰!”
放于桌上的茶盏陡然落地,韦氏一手死死的抓住桌沿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面色苍白。
“夫人!”
“娘!”
娄余和娄穆清急忙上前,娄穆清从后面环住韦氏的肩帮她顺着气儿,一边低声安抚。
“快叫大夫过来!快!”
王氏和万氏带着自家的姑娘退开了一些,娄舜兮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母亲这……这是怎么了?”
万氏连忙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道了声“嘘。”
“咳咳……咳咳……呕……”
“娘!”
韦氏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干呕,整个人不停的抽搐,表情狰狞。
“夫人!”
除却娄穆清,娄余此刻也是急的不行,韦氏是他的发妻,一二十年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啊!!!”
王氏发出一声尖叫,“血啊!!!”
“娘!”
韦氏在一阵干呕后终于吐出了一大口血,她已无力地晕在了娄余怀中,可她身子却依旧在抽搐,口中不停的冒出深红色的血。
娄老太早已经睡下,因着韦氏一事被惊醒,等她冲冲赶来便看见娄余在房内来回踱步,王氏和万氏带着两个姑娘在一旁坐着,而娄穆清神色不安双手绞紧频频朝屏风后面张望。
娄余他们见到娄老太正欲行礼便被她抬手打断。
“可怜的孩子。”
只见娄老太直接走上前握住娄穆清的手,眼中透着心疼,“没事啊没事……”
娄穆清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她此刻的心慌。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神色有些严肃。
“大夫,我夫人她如何了?”
“实不相瞒,夫人现在极其不好啊!还请大人快快求问太医院,说不定还能让夫人捡回一条命啊!”
“我娘到底是……”
娄穆清一把抓住那位大夫的药箱,“她到底……”
“夫人是中毒!”
“什么?”
“若老夫没认错,夫人所中之毒怕是倒钩草啊!”
倒钩草……
娄穆清慢慢松开了手,怎么会是倒钩草……
“爹!”
娄穆清猛地朝娄余跪下,她的眼眶通红,“求您……求您救救我娘……”
“你先起来。”
“穆清快起来。”
娄老太走上前和娄余一起将娄穆清扶了起来,娄老太把娄穆清半搂在怀里,柔声道,“好孩子,你放心,你娘一定没事的。”
娄余招了招手,娄武连忙递上一袋子银锭子。
娄余将袋子塞到了大夫的怀里,语气诚挚,“烦请大夫一定尽力稳住夫人挺过这晚。”
“这……”
现下宫门已落锁,太医院只剩留班之人,而其余住在京凉的太医没有皇上的圣喻之下也不敢为他娄府诊病。
“您是太医院之外京凉最好的大夫,拜托您了。”
“老夫定当尽力。”
这一晚娄穆清一直守在韦氏身旁,她与韦氏的关系向来不是多亲近,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嫌弃自己不是个儿子。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韦氏到底是没有放弃过她,生养之恩如何也不能忘,她的体内留着韦氏的血,她终究是她的母亲。
韦氏的脸已经由苍白转为灰白,在催过吐和施针之后韦氏的状况好了些,可娄穆清知道她娘还依旧处于危险中。
娄穆清轻轻地给韦氏擦着脸,眼中闪过一丝阴鹜,整个娄府除了那二房与三房还有谁会对她娘下手?
倒钩草毒性极大,只需一小片便可以置人于死地,且其十分顽强不好彻底祛除。倒钩草毒发比起其他毒物略微缓慢,并不会服下即刻毙命,而是慢慢渗透入五脏六腑,将人折磨致死。
娄穆清将帕子放在铜盆中细细清洗,她本不欲对家里人动手,前些日子让喜儿查出来二房三房的那些勾当不过是小打小闹,让娘处置一下便过去了。
可这一次就别怪她娄穆清心狠手辣了,这娄府主母的命可不是谁都能要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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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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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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