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穆清醒得有些晚,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鼻尖还萦绕着一股甜腻的桃花儿味,
枕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恍然间使娄穆清觉着她还在自个儿家里,可入目的大红色帷幔以及周身传来的酸疼感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昨日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她成亲了。
和一个真正将她放于心上之人。
隔着层层红纱,娄穆清也能瞧见外头大亮的天色。她喉间又干又涩,实在是使不出力气来喊人,便想自个儿慢慢起来找点水喝。
然而她撑着床才坐起来一点,腰间便陡然一疼,硬生生让她摔了回去,疼得娄穆清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急匆匆的脚步声顺势响起,淳于承突然便凑到了娄穆清跟前,满眼都是担心,“怎么了?”
“你说呢?”娄穆清按着自己的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淳于承的目光顺着朝下一移,顿时便什么都明了了。
他朝前挪了挪,将手覆在了娄穆清的腰上,“是为夫的不对,我替你揉揉。”
话虽这么说着,可淳于承的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连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淳于承的手温热有力,被他这么一揉娄穆清的疼痛感骤减。
“饿不饿?”
他把娄穆清扶着坐了起来,又将床上摆放的软枕垫在了她的腰后。
娄穆清摇头,“渴。”
“好。”淳于承起身去端茶,刚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快去……”娄穆清嗔了他一眼,抬手捏了捏近在咫尺的俊脸。
“好。”
淳于承乖乖地去了,很快便端了盏茶回来,“红枣花茶,煮了两道,还加了些糖。”
茶的温度和口感都刚刚好,娄穆清又渴极了,一口气喝完了一盏还不够,整整三盏下肚才舒服地叹了一声。
淳于承将她手中的茶盏接过,又拿帕子在她的嘴角细细擦拭着,“我让厨房备了糕点,粥也一直煨着,起来吃点。”
“动不了……”娄穆清举起手臂,软声道,“抱抱~”
淳于承动作一滞,目光顿时便幽深了起来,“不想下床了?”
“你心疼我,不会的。”娄穆清与他对视,还不要命的用食指勾着淳于承的下巴。
良久,淳于承重重地呼了口气,下一瞬就将人抱了起来,一件一件衣裳的给娄穆清穿上了。
娄穆清靠在他的肩头,将淳于承束好的头发挑出来一缕勾着玩,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俨然一副信赖至极的模样。
淳于承替她将外衫披好后,便搂着娄穆清的背将她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我很高兴。”
他近乎呢喃般说道。
娄穆清侧着头在淳于承脸庞蹭了蹭,“我也很高兴。”
光滑的发丝掠过他的肌肤,带来令人战栗的触感。
淳于承环住她的双手又收紧了些,低头吻在了她的颈间。
……
镜音司。
宗秉文斜斜地靠坐在一梅花树下,他的长发散落在地,原本整齐的衣裳散开了,外袍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手弯,狐裘也拧成了一团半耷拉在他的腿上。
梅花还未凋谢完,亦有不少垂挂在枝头,风一吹便飘落满地,洋洋洒洒地落了宗秉文一身。
素日里,即使百花再娇艳也比不上大巫祝一毫,可如今人还是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人,却只剩下皮囊了。
他的眼,黯然无光。
宗秉文身边滚落着一地的空酒坛,他颓然地靠着树干,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像是有什么堵着了,令他快要窒息。
“您醒了。”
昨夜宗秉文从瑞王府回来便指挥着人给他提了好几坛酒,说是瑞王府的酒不好喝,他没喝尽兴。
宗秉文酒量向来极好,也是个嗜酒之人,靳仙便没特意守着,想着他喝尽兴了便会睡了。哪知道夜半时巡逻的巫祝来敲门,说大巫祝醉倒了,进了梅林就再也不肯出来。
明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可只要有人一靠近,他便会暴走。
宗秉文底下的人对他本就又敬又畏,这般看着他差点拧断一个人的手腕,便更不敢轻易向前了,只能大巫祝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巫祝要什么就给什么。
靳仙匆匆赶到时,宗秉文提着一坛子酒,外袍滑落了一边,梳好的发髻松散开来,几缕垂落下来的头发顺着微风轻轻地摇。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梅树,眼尾的殷红好似一滴血泪。
一群巫祝与宗秉文隔着三尺远,将他与那棵梅树围在了中间,见到靳仙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靳仙有意放轻了脚步,可没走几步依旧被宗秉文察觉到了。
他缓缓偏过头,布满血丝的眼没有一丝光亮,几乎一瞬便令靳仙僵在了原地。
“我后悔了。”
他苦笑道,“靳仙,我后悔了。”
靳仙从未见过宗秉文的醉态,再加上后者武力值太高,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同其他巫祝一般将人顺着哄着。
直到快天亮时宗秉文才堪堪睡着,靳仙怕将人弄醒,便拿狐裘给他仔仔细细搭上,等瞧着人真的睡熟了才敢走开。
可就这么一会儿,一回来便瞧见宗秉文醒了。
“您昨儿可吓坏我了。”靳仙抖落了狐裘上面的花瓣与尘土,理顺后才又给宗秉文搭上,“看来您以后再也不能说自己千杯不醉了。”
昨夜种种,宗秉文是记得的。
他记得娄穆清与淳于承拜堂时的模样,记得娄穆清的喜服是什么样式,记得淳于承望向自己时那得胜者般的眼神……
也记得他看见瑞王府满目的红时,心里抑制不住的钝痛。
明明喜酒是上等的佳酿,可宗秉文只觉着苦涩无比、难以下咽,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找更多的酒,可为什么都那么难喝。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可那一刻他却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于是,宗秉文只能不停的喝酒,若是喝醉了便什么都不用顾了、什么都不必想了,可他喝得越多娄穆清的身影便出现的越多,他心底的那点儿念头竟怎么也压不住。
他醉了,却又无比清醒。
“太子曾问我是不是真的舍得。”宗秉文随手接住落下来的花瓣,勾人的桃花眼低垂着,神情落寞,“如今我是真的后悔了。”
“原来我竟是一丝一毫都不想将她让给别人,可偏偏又是我亲手把她推到了瑞王府里。”
“你说若她知道这里头还有我的手笔,会不会恨极了我?”
靳仙悄然叹了口气,他原只当是宗秉文情窍未开,不懂得怎么追人,哪里晓得这人就是个痴傻的,自个儿想方设法地毁掉自己的姻缘。
“情爱上的事儿,最是说不准的。恨与不恨,却是要娄姑娘才晓得了。”靳仙巧妙地避开了“王妃”二字。
“我倒希望她恨我。”宗秉文哂笑,手中的花瓣瞬间被他撕成了两半,“这般我在她心中也算有着不少分量了。”
宗秉文是初尝情爱,可大巫祝那么擅长察言观色,如今回想起来怎么会不知道娄穆清对他没有半分相同的意思。
她每每望着自己笑时,眼中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不管如何,总归到了今天这一步,您也别为难自己。”
不管娄穆清心中属意如何,她也是瑞王妃了,靳仙想他即使再怎么不甘不愿,也不能如何了。总归早早想通,放过自己最好。
“到了这一步?”大巫祝掀起眼皮,一双墨黑的眸子汇集起暗光,“哪一步?”
他的嘴角扬了样,面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
靳仙顿时便有种不好的预兆,他动了动嘴唇,在宗秉文冰冷的目光中艰难开口,“娄姑娘已成亲了。”
“那又如何?”宗秉文置若罔闻,“她总有一日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必须回到我的身边。”
靳仙大惊,“可是瑞王?”
“他当不上皇帝,只有死路一条。”宗秉文徐徐站了起来,一身的梅花悄然落下。
他以五指为梳将如瀑的长发朝脑后捋了捋,形状较好的手轻轻拂去了衣裳上的泥土,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玉质金相的大巫祝。
“你不想为靳易报仇吗?”
靳仙将落在地上的狐裘拾起,闻言动作一顿。
“您的意思是?”
宗秉文走过他的身旁,与他反向站着,“杀错了总比杀漏了好得多吧。”
靳仙猛然回头,一阵裹挟着碎土与花瓣的疾风瞬间袭来,他下意识地抬袖遮挡,等风过后他放下手时,宗秉文已走远了。
靳仙突然发现,大巫祝竟那么瘦了,那身年前才做的衣裳都要撑不起来了。
他抱住狐裘的手紧了紧,若执意纠缠于某一个人、某一件事最后会走向什么结局呢?
……
淳于承将自己的案桌顺了一块出来,又命人搬来了张铺了好几层软垫的靠椅,把娄穆清吃早食的地儿挪在了自己身边。
“我不如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娄穆清瞧了敲自己这边的糯粥甜糕,又瞧了瞧淳于承那边的笔墨纸砚,总觉着泾渭分明,奇怪得很。
“就在这儿吧,我想看着你。”淳于承在手中的折子上勾下一笔,说:“只是今日天气大好,我又想尽快在手中的事处理完,陪你出去晒晒太阳,这才不得不委屈夫人与我同用一桌了。”
“你这案桌很大,不委屈。”娄穆清吃了一勺粥,舒服得眯了下眼。
粥是淳于承起床时便吩咐下去的,一直用小火慢慢煨着,端上来时里头的瘦肉都煮得软烂,粥更是糯得可口。
“我只是怕影响你。”
“不影响。”淳于承顺势将手中的折子朝娄穆清摊开,“不过是清点昨日他们送来的贺礼,你若在这儿正好。”
“贺礼?”娄穆清咬了一口米糕,问道,“都送了些什么?”
“左右都是些珠宝玉器、金锦玉帛,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淳于承用笔头点了点折面,“除了……”
娄穆清被他勾起了兴致,“除了什么?”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太子叫人带了个送子观音,而且还是宗秉文给带过来的。”淳于承在折子上圈了一笔。
“送子观音?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娄穆清怀疑道。
“我这个弟弟的小心思,就差直接写在纸上告诉我了。”淳于承道,“他哪里是希望我与你早生贵子,而是盼着把我的后代都送走。”
“等会儿我们就去给他砸了。”
娄穆清无奈,“砸了多可惜。”
“不砸我不放心。”淳于承坚决道,“你若是喜欢,待会儿出去我给你买一箱。”
“胡闹。”
“还有更胡闹的呢。”淳于承将案桌上放着的一个雕梅木盒递给了娄穆清,“这镜音司那么有钱,大巫祝却送了这么点礼。”
娄穆清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竟是枝品相极佳的梅花。
“我记着他之前也送了你一束吧?这宗秉文什么意思啊?”
这话说着,便有些吃味了。
娄穆清“啪”地一声将盒子关上了,“那花早就凋谢完了。”
“那这个呢?”
“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说着,她便将那盒子递回给了淳于承,面上毫无留恋。
他这才又高兴了,“还有啊,你那小丫头什么不送偏生送了一篮子书来。”
“这是什么意思?觉着我书读得不够?”
“书呢???”娄穆清突然想起了喜儿给自己显摆的那些话本,不会就是这一篮子书吧?!
淳于承从他那边的桌子脚下提出一个被红布盖的严丝合缝的篮子,“喏。”
娄穆清盯着那个篮子,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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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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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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