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笑嘻嘻地掏出一瓶喷雾,对着绿毛喷了两下。刘丧问:“这是什么?”法师:“百草枯。”
刘丧瞬间惊呆,一把抢过去。“你是个孕妇你在这儿喷农药?!你不怕咱们的孩子畸形么?!”
尴尬。周明理接过喷雾,靠近蹲下,认真喷起来。其实这喷雾稀释过,所以喷了一会儿才见效。
绿姆先是流出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好像眼泪,随着喷雾增多,绿毛逐渐消失,剩下汪灿爬满尸蟞的尸体。刘丧实在忍不住带入自己,惊恐地抱紧法师。没办法,谁让咱们丧丧法力再高胆子还是那么小呢?
法师一推周明理,后者从善如流用一个裹尸袋把汪灿盖住,还压上一块大石头。法师扔了一张符防止尸变,几个盗墓贼这才司空见惯,熟视无睹,大摇大摆地绕过汪灿的尸体挤进暗洞。周明理不忘收集一些绿毛的眼泪回去研究。
头颅洞里地面裂开,十丛绿油油的,像多肉植物又像太岁的东西摊在地上。仔细看,周围的地面被腐蚀了,烂成粉,就像混凝土楼板被挖掘机一铲子下去露出的断面,只是里面没有钢筋。
周明理指指暗洞上方一个反打的盗洞,说:“各位爷,请随我进去掌掌眼。”
周明理为了图快,打了一个直上直下、直径50公分的盗洞,里面根本不能攀爬,得用胳膊肘膝盖撑着往上蹭。殷法师表示毫无压力,毕竟怀孕只是腰粗了一点儿,脸肉了一点儿。胖爷可就难了,最后是拴着绳子硬拽上去的。在地下缺氧的地方搞这么一个工程,要是没有氧气瓶,几人直接就地变化石了。
随着砰地一声胖爷从洞口弹出来,负责拽绳子的黑眼镜和小哥累瘫在地。法师白周明理一眼说:“你特么不知道装个滑轮么?”周明理耸耸肩,没还嘴,刘丧看在眼里默默吃醋。
熟。这气死人的熟。什么时候狐狸跟我能这么熟?
周明理没意思到这个问题,导游似的开始科普。
“西方神话里,人类本来生活在无忧无虑、纯善喜乐的黄金时代,物质富足,没有私欲和欺骗,换用咱们老祖宗的话就是,仓廪实而知礼义。”
“但是有一个缺心眼儿的王后叫潘多拉,受主神宙斯蛊惑打开了一个魔盒,放出战争、疾病、饥饿等等七个恶神,把苦难带到人间,人类进入白银时代,为了生存产生了私欲和争斗。”
“更糟糕的是,人从地底下挖掘出铁,造出厉害的武器,进入铁器时代,从此战火不断,弱肉强食、勾心斗角,完全丧失了纯真、善良和美德,惹得众神厌恶,离开人间回到天上,只有正义女神忒弥斯没有彻底放弃人类,每天晚上把衡量善与恶的天平在夜空中升起,提醒人类不要彻底堕落。但是虽然天平高悬,人间还是杀戮不断。”
法师忍不住插了一句:“讲故事别diss我,我杀人不多。”
此言一出,与刘丧一同捂嘴笑的还有黑眼镜。上交国家小三爷,杀人不多殷法师,凡尔赛的名号从此坐实。
“但是在更古老的埃及神话里,天平是亡灵的守护者阿努比斯判断死者善恶的工具,就像阴司里的功德簿。阿努比斯是个狼头人身的神,公正无私,把死者的心脏掏出来放天平一边,另一边放正义羽毛。如果天平平衡,表示死者生前善良公正,就算通过审判,得到永生。如果心脏一端沉重,代表死者贪婪多欲,作恶多端,他的心脏将被取出,丢给在一旁等候的怪兽阿敏吃掉,死者便沉入地狱,不能复活。”
讲完故事几人休息过来,在周明理带领下通过一条长甬道,两边岩壁上刻着很多符号,以天平最多,还有三角形圆圈之类的几何图形、漩涡、触手、战争场景等等。
缺氧的地下行走非常消耗体力,即使背着氧气瓶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人在甬道尽头休息,周导继续给大家上课。
“不知道朋友们想过没有,神话故事不是空穴来风,是古代历史事实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上古人神杂处,假设两个故事里的天平都是真的,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丧想到滕王的表姐被放到天平上,便说:“是个衡量虚空东西的神器。滕王的表姐应该不是个善茬子,我猜是她身上某种东西被衡量出来,比如真心。滕王知道了表姐半点儿真心都没给自己,所以蹲在角落偷偷哭泣。”
周明理看着这个恋爱中的傻子说:“不是。”
胖爷:“我猜天平在这儿的作用不是衡量这么简单。衡量嘛,又不是什么多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干嘛不直接用秤杆子?”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胡司令突然说:“这让我想起当年在这儿听过的一个说法,只不过那时候我以为老百姓蒙我。当时部队撤下来休整,我们拿钱跟当地老百姓换吃的。当地老百姓做买卖从来不用称,给多给少全靠用手掂量。按他们的说法,称是邪恶的东西,会引来贪婪的神,吞噬人的灵魂。”
休息够了,几人爬起来,用探照灯照射着通道尽头,周明理发现的“邪神庙”。这是一个不大的石砌建筑,绝不属于中原文化。它共有四个面,每个面都有六颗粗大的石柱,撑起一个三角形的屋顶。这很像古希腊神庙建筑,但并不是。古希腊神庙的长宽比一般是10比6或者2比1,没有正方形的;古希腊神庙有两个山墙面和两个侧面,这个邪神庙四个面都一样。
神庙周围有骸骨,别问这群盗墓贼是怎么知道的。即使小三爷不在,这个团队仍是亚洲第一,国际顶尖,不需要证明。除殷法师的六位盗墓者,把氧气罐儿一扔,工兵铲上下挥舞,一会儿就掘出十几具古尸。其中有两个是国王祭祀级别的,带着绿松石面具、首饰、腰带,还配戴了玉璧。由于玉璧代表很高的工艺水平,而史书记载这里在相应时期还是蛮族地盘,这个发现已经足以改写史书。
法师虽然晚上跟盗墓贼睡,但白天岂能与盗墓贼同流?丢下一句“我去里面看看”,便拿起一盏探照灯进神庙了。刘丧赶紧跟上,胡司令早已不稀罕冥器,也踱步走进神庙。见前辈来了,法师很有礼貌地打着灯请前辈先看。有胡司令这盏电灯泡,探照灯的光仿佛更亮了。
东南亚尤其泰国喜欢拜“四面佛”,又叫“有求必应”佛,是发源于印度的婆罗门教三大主神之一“大梵天王”,传到整个东南亚,神变成了佛。
大梵天王四面、八耳、八臂、八手,每手所执之物均有深长意义:一手持令旗(代表万能法力);一手持佛经(代表智慧);一手持法螺(代表赐福);一手持明轮(代表消灾、降魔、摧毁烦恼);一手持权仗(代表至上成就);一手持水壶(代表解渴、有求必应);一手持念珠(代表轮回);一手持接胸手印(代表庇佑)。大梵天王具有慈、悲、喜、舍之四梵心,可保佑事业、爱情、健康、财运。
面前这个邪神像也像大梵天王一样,有四头八目八耳八手,八只手所持之物与大梵天王相同,却是一个女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文字或者符号表示她是一个邪神,但殷法师把探照灯的光朝上打,打到神庙石头雕刻的天花板上。上面用两个上下颠倒的等腰三角形拼出一个西方的六芒星图案。六芒星中间,倒挂着一架看不清楚材质、超大的天平。
胡司令愣了一下,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深深看向殷法师。殷法师对这位偶遇的老前辈印象不错,但是不熟,有点儿发怵,问:“老英雄,出什么事儿了吗?要不要我把胖爷叫进来?”
见到六芒星之前胡司令一直很有归国华侨的派头,但是现在变了。拍拍地面说:“小鬼坐下。胖子说你上过战场,你是哪年的兵?”
法师报出一个年份和一场局部战争。这场战争还没解密,说出来整篇文章都得被河蟹。
见殷法师和刘丧坐下,胡司令彻底摆出一副聊天的姿势。“我是七几年的兵,来到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刚三十,年轻气盛。当时一个越南间谍伪装成抱小孩的妇女,把孩子扔到我们车上。那是一颗炸弹,要了我们整整一个班同志的生命。我恨,我气疯了。那些小同志才二十出头,甚至只有十□□,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我当场就让越南间谍坐了土飞机。因为违反纪律我脱了军装,回北京无所事事,和胖子搭伙倒斗。”
这一段儿其实胖爷的嘴叭叭好几遍了,但是从本人嘴里说出来格外让人难受。
胡司令接着说:“我们去了很多大斗,但是到头来穷得叮当响,就差当掉摸金符了。我虽然盗墓贼当得不成功,但是遇到一个天使,就是杨参谋。我跟着她摘了符去了美国,皈依了主还受了洗礼,成了一个向善的基督徒。但是我内心却没有真正的平静,夜深人静时难免想念那些在我前面牺牲的战友。他们每个人都有理由活下去,但是最后活下来的偏偏是我。杨参谋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积极帮我治疗,但是我从没有真正好过。这种感觉你懂么?”
狐狸:“懂。”
胡司令好像特别受用于这个“懂”。也许没上过战场的人千言万语,都不如上过战场的人的一个“懂”。
胡司令有点儿激动:“这次胖子联系了很久的医生突然有档期给小梅手术,刘丧联系胖子让我知道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有一场为民除害的战争,我一个皈依主的人恰巧在这里看到西方宗教里的六芒星,这难道是巧合吗?这根本就是宿命,是主的安排。”
原来让胡司令激动的是六芒星?!刚才法师和刘丧的注意力都在天平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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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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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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