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姐,你下半年就要转去刺绣班了吗?”学堂课间,和孙苗苗同在一个启蒙班的小菱高兴又羡慕,“真好,你可以天天见到我娘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孙苗苗听到她这么一句嘀咕不由弯了弯唇:“梅婶婶……梅老师说你手不灵巧,就算要转她的班她也拒收,你是不是也该争气点?”
一说到这个,小菱直接蔫了:“这口气我争不了,也没本事争啊。”
不是她不努力,实在是手指头它不听话,针拿在手里只喜欢戳指头上而不是布上。
“不过认颜色认布我很厉害的,阿娘教我辨别了很多材料,我现在都能记得!”
“那阿菱你可真厉害。”
孙苗苗看着一脸无忧无虑的小菱,心里有羡慕也有庆幸。
庆幸的也不是别的,正是前几天城北大工厂的新闻冒出来,其他不敢说,但大学堂的毕业证书在南城变得值钱是铁板钉钉的。
寒假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一点感觉,奶奶看她的眼神让她知道自己恐怕念不成书了,这个新闻是实实在在救了她。
奶奶不识字但很会算账,这才有她仍旧安稳的现在。
所以不可避免的,她就很羡慕被梅婶婶一心一意护着的小菱了。
以前自己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对同为独生女的小菱还没什么太大感觉,甚至因为她失去了阿爹很是怜惜。
但从阿娘生下了双胞胎弟妹后,孙苗苗才发觉其中是不一样的,非常不一样。
孙苗苗绝对不会告诉小菱,寒假时她送过来的那块香香的黑蛋糕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都留给阿娘补身子,结果她全拿去捣碎成糊糊给双胞胎吃,而且大半还喂的弟弟。那天晚上她什么都没说,就是蒙着被子默默流了大半夜的眼泪。
她不懂自己这种难过是为什么,可就是非常难过,也突然就明白了阿娘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阿娘了,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奶奶甚至因此想让她辍学从此拘在家里。
幸好,幸好这个学堂又救了她。
“小菱,我想好好读书,你能帮帮我吗?”启过蒙识了字的孙苗苗在经过了这个年节,在和小菱家里的对比下就一下子开窍,已经明白那个家里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现在手里的书本。
她必须要把书读出个样子来,否则家里不会有人看她,不会有人正眼看看她。
“好啊好啊,下学后我们就一起做作业和预习!”小菱满口答应。
比起高贵热情的妍小姐,她还是更喜欢一起长大一起玩的苗苗姐。
“下学后预习?那带我一个怎么样?”心里刚这么想着,某个讨厌鬼的声音就从后面出现,“你们启蒙班的书我都会,要预习什么课我来教你们呀。”
孙苗苗和小菱同时冷了脸。
“齐志磊你走开!”/“再揪我辫子我要打人了!”
谁要这个讨厌鬼男生跟她们一起下学读书啊,就算去年他是他们学级的第二,她们也不稀罕。
“闪边去。”小菱一点也不客气地一脚踩在齐小子的脚尖上,成功给黑布头做成的鞋面留下一个脏脚印外,也让对方痛叫一声跳起了金鸡独立。
孙苗苗愣愣看完这一幕,惊愕后对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邻家妹妹面露敬佩,只看脸是一点都瞧不出小菱就是刚刚下了辣脚的人。
这一幕也直接惹来了一串笑声,孙苗苗循声望去,就惊讶地发现王家的大小姐也朝着她们走来。
“这边真热闹呢。”王妍满脸笑意,“我刚刚听到了哦你们下学要一起学习,不带齐志磊的话带上我怎么样?”
咦?
别说两个小女孩,就是齐志磊也懵了。
“是这样的,我娘最近不是在忙工厂的项目嘛,家里没什么人在,所以我就想着找学堂里的人一起下学。正好我娘让我带一本书给梅老师,你们就将就一下让我加入吧?”
高贵的大小姐放下架子摆出有些搞怪的拜托动作,这谁能拒绝得了?反正孙苗苗没胆子拒绝,而小菱心里挺想拒绝但因为对方要给阿娘送书,有这个小人情在她也同样不好意思了。
“那,那行吧。”她犹犹豫豫,“不过有一点要说的是,我们可教不了你什么题目。”
对方是高学级的学生,可不是他们启蒙班能应付的。
“这个没问题的!”对方立刻应下,“到时候我让福伯送蛋糕和红茶过来,我们一边吃一边学习呀!”
齐志磊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插上,干脆只当她们默认也让他加入,反正她们不能无视他!
于是下学后,李家的堂屋尤其热闹,一盏煤油灯下围了四个小萝卜头,把女主人都挤到了其他角落。
“梅老师,不好意思啊。”死皮赖脸硬要加入学习小组的齐志磊这会儿是真的脸红了,之前光想着要跟小菱他们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进屋了才想起来一共就一张八仙桌全被他们占了,大人要做事又得去哪,“要不,我今天先回去吧。”
行为欠妥就要及时补救,小男孩收拾书本就要离开。
“不用,留下吧。”女主人却笑着制止他,“我今天没什么事,桌子就都留给你们。家里难得这么热闹,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小男孩更不好意思了,但因为本身舍不得走所以还是默默坐下,就是期间又挨了小菱和孙苗苗两个白眼。
齐志磊倒也不在乎,甚至还笑嘻嘻地凑过去:“有哪里不会叫我啊,我教你们。”
“不用了。”启蒙班的小朋友异口同声,“我们可以找妍小姐。”
“你们可以叫我妍姐姐。”王妍直接就笑了,她也是一脸笑嘻嘻,甚至故意看了齐志磊一眼,“我去年在中级大考里是头名,最近还在学洋文,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洋文!一听就非常了不起好吗!
大学堂在文科方面设有四个年级,启蒙班是最基础的,之后再往上就分别是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学级了。
王妍作为富豪千金从小就有专人授课,所以别看人家才八岁,但人已经在中级班,而差不多大的齐志磊还混在初级。
小男生的优越感在这位千金小姐面前是荡然无存,他当即一脸蔫吧的瘫在桌子上,直接惹来了一串笑声。蜀南文学
玩闹中,王妍看见了角落里的女主人拿起了什么就着另一盏煤油灯在低头阅读,定睛一看不由惊讶:“梅姨也看《申报》吗?”
宽宽大大的报纸,方方正正的铅体字因为距离和光线问题基本上都看不清,唯有报纸眉头上那刻意放大的“申报”二字格外醒目,连启蒙班的两个小丫头都认得。
捧着报纸的大人笑着点头:“嗯,这可是国内影响力最大发行最广的纸媒了,想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它可是最便利的渠道之一。当了老师,可不能只会教刺绣对不对?”
几个小家伙顿时一脸恍然。
说的也是,要是课上有学生提问自己答不出来,换成自己光想想都觉得臊死了。果然,夫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梅婶婶,你是说除了申报还有别的报纸吗?”
南城靠着大江,报纸的存在并不稀奇,就算不识字的人也听过这种东西,他们有时也会让识字的人拿着报纸给他们讲讲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孙苗苗由此当然也知道申报,但除了申报以外还有别的报纸她根本没想过。
毕竟在她……或者说很多南城人的认知里,申报和报纸是划等号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报纸。
“当然有别的报纸啦!”王妍第一个抢答,想也不想道,“就拿这个申报来说,我娘就跟我讲过这是一个英国人开的报社,除了发行《申报》以外,还有《民报》,而且他家还开了肥皂厂药水厂和好多印书局,特别厉害呢!等我们这边的工厂正式开工产出商品,阿娘还想着找申报打广告,向全国各地做宣传哩!”
住城东的千金小姐一通科普,让城西的三个平民小孩全都愣愣张大嘴,在学识和见识之间不知不觉拉开了距离。
启蒙班的两小尚且懵懂,但初级班的榜眼心里已经生出模模糊糊的不爽,回过神后就直接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得这么多,那再讲讲《申报》为什么取名叫申报呗?”
原本还有些小得意的王妍顿时一个卡壳,顿了顿才不确定道:“这个……当然是因为那个英国人把报社开在大上海嘛,上海不就有个别称是「申」,所以才叫申报啊。”
“那上海为什么别称是「申」啊?”这回提问的不是齐小子,而是小菱了,她是真的好奇。
这下子是真难到大小姐了,她跟她娘学东西的时候可没深究过那些地名,或者说这些还没来得及教。面对桌上的三双眼睛,小千金脸蛋逐渐涨红,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时,身后响起温和的女声。
“这就涉及到古代历史了。之所以别名为「申」,是因为上海在战国时代是春申君的封邑。春申君本名黄歇,是楚国大臣,被当时的君主赐淮河以北十二县为封地,上海就是其中之一。这一位之所以被世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纪念,是因为他帮助治理了当时常发水难的这片土地,否则可不会有现在的申城。他也和当时的另外三人并称为战国四公子,再更具体一点的等你们自己有空去翻史书查阅了。”
这一下就引得四个小孩全都齐刷刷看过来。
“梅老师你懂好多啊!”齐志磊第一个叫出来,果然在大学堂里的夫子就没一个是简单的,连教刺绣的学识都这么渊博,好激动!
“我阿娘当然厉害!自从被聘为夫子后,阿娘可是和我一样读书学习的!”小菱头昂得高高的,比谁都骄傲。
“梅婶婶真棒!”孙苗苗作为邻家小孩更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又佩服,包括她家爹娘在内的其他邻居都以为梅婶婶就会个刺绣,他们谁都不知道还懂这么多。
不过也是,王东家建工厂招女管事之前根本没哪家铺子收识字的女伙计,那些能让女帮工干的活也不需要女人识字,李叔叔在时也不需要婶婶抛头露面的去挣钱。
“没这么夸张。”屋里唯一的大人见状笑了,转头伸手从背后的条桌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书,封面上清楚地印着《资治通鉴》几个字,“都是从这些书上学来的。”
这时王妍也回过神,她想起自己被阿娘嘱咐着送给梅娘子的好像也是一本古书,是讲各个朝代的服饰的,现在想想,这位梅娘子……不,梅老师是专业和进修两不误呢。
小千金到这会儿才惊觉自家亲娘对梅绣娘的看重似乎并不只她高超的绣艺,还有其他别的东西。她想到自己被吩咐要跟李菱交好的事,忽然就一个激灵。
娘是不是想把人家培养发展成自己的心腹啊?
想到这一层,小千金可没心思在书本上了,一双眼睛就在这面积不大又昏暗的堂屋里打转。
略过门口靠着炉子取暖打盹的大黄狗,又飘过角落里放着的旧织机,被他们占得满满的八仙桌更不用再提,最终王妍的视线放在了最里面靠墙放着的满墙条桌上,那里一半放着祭拜的牌位和香炉,另一边则是茶水盘以及叠在一起的书籍报刊。
除了方才的申报和历史书外,还有其他好几本摞在那里。透过煤油灯淡淡的微光,王妍依稀看见了其中一本的书脊上是用洋文刊印的书名。
小千金:“!!”
除了历史和专业课以外,她还学洋文啦!?
这书册她认识,她娘为了让她学洋文就准备了这么一本,是今年才从大上海带回来的新货,南城别处根本没有。这说明娘买了两本,一本给她,一本给了梅老师。
小千金没敢多嘴去问,就怕这个大学堂开多久就才学多久的刺绣老师再笑眯眯地用洋文跟她来一句“跟书上学的”,这就太打击最近才被娘亲安排着跟洋人学外语的她了。
她老老实实重新坐下看自己的书本,心里最后一点轻视也都消散,连带看对面的小丫头都多了几分认真慎重。
一个靠谱的娘亲对孩子有多重要,王妍这大半年来可太有体会了,她能有现在的见识和地位全靠自己娘亲的倾力栽培,有娘在,她的未来就不会输。
很明显,这个李菱也是如此,她有一个那么聪明又同样为她着想的娘,如果能尽得衣钵,未来天大地大就没有她去不得的。
小菱对大小姐的复杂眼神只有一脸茫然,所以看了她一眼得到一个友好的笑容后,就搔搔脸颊重新把头埋回去,继续跟同为启蒙班同学的苗苗姐聊题目。至于另一边已经开始用怨念眼神盯过来的齐志磊,她是直接无视的。
对死皮赖脸的讨厌鬼,没必要那么客气。要不是看在他是梦中总给她送伤药的药童小哥的份上,小菱还可以更不客气点。
她打定主意无视,甚至连妍小姐也想有意无意疏远的,却没想到不只后者仍会若无其事过来找她,就是被故意忽略的讨厌鬼也是真的很死皮赖脸,每天硬要凑过来挤进本来就该只有她和苗苗姐的小团队。
无奈加懵圈下,四人小组竟不知不觉就成形了。
春寒交替,随着院子里苹果树光秃秃的枝丫上冒出了新芽,并一点点抽长变成渐浓的新绿,也意味着春天的全面到来。
二月春风游。
三月桃花开。
到了四月,便是清明雨纷纷。
南城的雨一直都是细的慢的,洒在这座水乡小城上便有如薄雾洗城,无论是屋顶黛色的瓦楞还是地上被屐履磨得光滑的青石板都呈现出一种晶亮和水润来。
对小城的人来说这是早就看腻的风景,但对小菱来说,这是她结束那场恶梦后的第一个春天。
清明节,除了吃青团和踏青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扫墓祭祖了。
而这个时候为了阿爹守满一年的她们,按本地习俗就以正式可脱孝。
大学堂今天给所有师生都放了假,就是为了不耽误大家回去扫墓上坟,小菱家里也不例外。
李家人丁单薄,小菱听阿爹说过自家是从爷爷辈那会儿逃难来到南城的,然后就在这里扎根定居,所以生下阿爹和小叔这对兄弟后在南城就再没什么亲戚可以走动。
如今李家凋零得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孩,她出生前就病故的爷奶会不会气活过来啊?
小丫头脑子里转着不着边迹的事,手却是牢牢抓着阿娘往祖坟的方向走。
她们今天可很忙的,去给爷奶扫过后就要去给阿爹扫,给阿爹上过香烧过纸后就是要给……
阿娘,可不可以不给小叔一家烧钱啊?如果真有阴曹地府,她许愿他们做鬼都穷一辈子。
阿娘当然没听她的,三个坟都上了,只是对小叔一家省了很多环节。
就算这样,小菱也有些闷闷不乐,但她作为一个拥有十三岁梦境的六岁大孩子,懂事不发脾气才是该做的。
正憋着气努力装模作样,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感慨。
“李大家的可真是仁意,换我对李二一家没呸几口就算好的,还给这狼心狗肺的一家扫墓,想得美。”
“所以人家能当夫子,这心胸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这个时间段老天爷没降雨,所以大家抓紧时间去扫墓祭祖,所幸除了早上连降了两场小雨外,到现在都是艳阳高照,让很多人松口气之余,忙完正事也有心思去玩乐。
返家的路上能看见小草青青,河边的杨柳随风飞拂,无人看管的野地里生着几丛艳丽的野花,不时有白色或黄色的菜粉蝶在上头或停或飞。
“小菱,小菱!”正拈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跟着阿娘回家,后方传来小伙伴的召唤声。
“是满子哥!”正无聊中的小菱刷一下就精神了,转身循着远处的叫唤大力挥手,“满子哥,苗苗姐!”
对面也是炸嗓子般的朝她喊:“我们去城北摘浆果子,要不要一起来啊!”
浆果子……浆果子酱!
“来!”她当即应声,抓起旁边阿娘拿在手里的空篮子就摆出要急急汇合的跑动姿势,“阿娘我要去浆果子,我马上要去!”
重生近一年来顺风顺水的日子让小丫头变得活泼胆大起来,再不像开始总是要粘着母亲半点不肯离开,她现在有自己的学业,自己的同学以及邻居玩伴,像个真正的小朋友逐渐有自己的主意和小脾气。
“去吧。”母亲并不拦她,只是叮嘱了一句,“如果下雨,记得躲到工厂大门的棚子下。”
从冬到春,城北的工厂就建在离小菱他们曾经摘浆果的野地林不远处,大概初秋之前工厂就能全面竣工投入使用。小孩们去野地林里玩耍的时候也经常会去看城北的工厂,他们对里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嗯嗯,知道的!”小菱连连点头,人就抓着篮子朝着小伙伴们飞奔而去。
而真要到入秋那会儿,大学堂一个学年也刚好结束,正好足够一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继续就读的适龄女孩子报名进厂。
“我阿娘不识字,但也报名想进厂做工了。”孙苗苗一边熟练地帮小菱摘浆果扔进篮子,一边如去年那样絮絮叨叨,“现在大双小双正在断奶,就为了后头进厂方便。我奶挺反对的,毕竟我娘一去做工,家里的活和孩子都到了她身上,你知道我娘后面说什么了吗?”
也不等小菱问,她自己就咧嘴乐呵呵笑了:“我阿娘说她马上一个月就能拿十银元,挣得比阿爹多,反正阿爹没接到多少木匠活,孩子就让他帮着带呗。”
她想起奶奶当时青红一片想骂人又说不出的表情,更加可乐了。
“小菱,这人有钱和没钱,差别真的好大哦。连家里头都是一样的呢。”
孙苗苗也是在那天释然了,阿娘不是理所当然的觉得阿爹不应该做家事,她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外出养家的人都不应该做家事,因为不挣钱还靠别人养着的人很难生出底气。
孙苗苗的这些感慨小菱多少也是懂的,但她更高兴的却是另外一点。
苗苗娘今年要去工厂做活挣钱,那她就没办法在过年的时候又怀孕再生孩子了吧?
想到梦境里她十二岁逃亡那年,孙家除开苗苗姐底下还有五个孩子,拖垮了苗苗姐的同时也拖垮了本来还算温饱的一家,小姑娘内心用力点头。
毕竟生孩子很耽误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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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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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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