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除了值夜的青壮,余下的庄人,都裹着衣服,在湿冷的天时里,微微酣睡。
“长弓,你也入草棚休息。”
弓狗顿了顿,听话地把老秀才也背起来,走入了草棚之中。
“东家,人回来了!”
徐牧急忙起身,几步走到草棚边上,果不其然,发现两骑奔袭的人影,浑身湿漉地回赶。
“东家!”黑夫摘下竹笠,声音带着动怒。
“丰城那边,说没有地契公证了!我还不信,在城里多跑了两圈,分明是有许多空地的。”
黑夫的话,让徐牧皱住眉头。
最大的可能,是四大户暗通,送了银子,把路都堵死了。怪不得离开汤江城的时候,卢子钟如此叫嚣。
大纪律法,没有地契公证,不得私自占地。否则,便算落草为寇的匪类。
当然,若是去远一些,譬如说深山野林里,大概率不会有人管你。但这要是太远,对于私酒生意而言,哪里还有什么起色。
徐牧只能期望,四大户的手,伸不了太远,哪怕二百里之外的地方,他也认了。蜀南文学
“东家!”
不多时,又是两骑人影赶回。
周遵周洛两兄弟,下马之时,同样是一脸气怒。
“东家,池湖城那边的官坊,问了我等的来历后,就赶了出去。”
池湖城,离着汤江,至少有一百多里。这四大户,居然这般顾忌了?
“只能看盛哥儿那边了,东家,不行的话,我等便入山!”
徐牧并无入山的打算,再不行,只能往长阳那边去,看看老兄弟周福,有没有好法子。
“周遵,盛哥儿去了哪边的官坊?”
“似是渭城。”
……
再过了一个时辰。雨幕之中,陈盛两骑的人影,终于跑了回来。
刚下马,陈盛便骂骂咧咧。
“东家,官坊诓人!渭城那边,根本不想给地契公证!”
徐牧怒极反笑,这四大户,都特么跑了两百里了,要不要追到边关的官坊。
“不过。”陈盛又变得一笑,“东家,你猜我在渭城,见着了谁?”
“谁?”
“望州的官头田松!”
“田松?”徐牧一时顿住,这老小子在望州还没破的时候,便急忙逃出了城,本事还不小,又入了渭城做官家。
“这一轮,他做不得官头了,只做了个巡街的小官差,见着他的时候,还被人点着头破骂。”
这无可厚非,虽然说是和望州府官一起逃的,但终归如何,哪怕压了下来,也不大光彩。
“与他喝了一场酒,送了十两银子,讨得一个好消息。”
“官坊不给地契,但我们能自己去取。”
“哎呀,我的盛哥儿,你快讲完,不然我揍你了。”司虎听得不耐,急得大叫。
陈盛白了司虎一眼,转回头,面色变得凝重。
“田松的意思,是我等去杀榜。”
“杀榜?”徐牧怔了怔。
“确是!揭官榜,杀大盗!田松带着我,特地去官榜布告看了许久,虽然不怎识字,我也读出来了。”
“渭城南门一百里外的马蹄湖,有伙杀家的大盗,不仅剪道,还时常窜入城里,采花盗窃,若没有得手便会使坏,杀人放火。”
“官差抓了许久,也派人去马蹄湖,都抓不得。营军那里又懒得理。听说有侠儿结队去了,这帮人便会跑开,匿入深山。”
“陈盛,有几人?”徐牧凝声道。
“三十之数,都是舔刀口的老匪大盗!”
内城一带,天子脚下,不过三十之数的老匪,这些个狗篮子的官家,都剿不了,还要贴官榜出布告。
当然,这帮老匪大盗,也是狡猾得紧。
“陈盛,继续说。”
陈盛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杀榜给的银子是二百两,田松说,杀了榜后不要银子,便能取马蹄湖那边的地契。”
“具体的事情,东家最好再去一趟。”
等陈盛说完,徐牧才揉着额头。现在的光景下,无疑,杀榜确实是条好路子。
四大户的手再脏,总不敢去脏了官榜。要知道,每一份杀生的官榜,都经由长阳那边的总司坊,审定了再发布告。
但渭城,几乎是边缘城镇了。
内城一带,无疑是离着纪江越近,便会越繁华,但二十多座的大城,并非都紧紧靠拢着江岸。
譬如说这个渭城,离着水路太远,又不近官道,属于没存在感的那一批。
国都长阳,酒城汤江,书香澄城,陶瓷大城苏阳……而渭城,却偏偏叫了个瓮儿城。
要知道,这时候的大纪,瓮器的作用,大多是用来收敛,客死他乡者的骨灰。
“东家,这榜儿,我等杀不杀!”
周遭的十几个青壮,都抬起了头,静静看着徐牧。不管面前的小东家怎么决定,他们都会听。
沉着脸色,徐牧仔细考虑了一番。他带着徐家庄,在这等乱世,无非是想搏一个出路。
但路要堵死,便只能杀出一个口子。
“这榜儿,自然要杀!”徐牧声音沉沉。若换成其他的庄人,他不敢说,但面前的十几个青壮,都是见过血的吊卵好汉。
为了家人安顿,生有所依,是敢玩命的。
“陈盛,你先休息一会。”
揭榜杀榜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要他这个东家做主,即便还下雨,但眼下的光景,已经刻不容缓。
“若遇着人来,务必小心行事。剪道的可以动刀,若是官家为难,便先避让。”
“司虎,跟我去渭城。”
……
大雨倾盆而下。
常四郎立在常家镇的塔楼上,眉头皱得很深。他想不通,都这模样了,那位小东家,为何还不愿意投靠于他。
“少爷,附近几座城的官坊……都打了招呼,徐东家取不到地契公证。”
“那位小东家,估摸着还以为,这是汤江城四大户的手脚。”
常四郎并未立即答话,而是起了身,缓缓系上了袍子。
“先前特地派了人,去边关来来回回查了好几轮,小东家不简单呐。这岂止是一头过山狼,是卧龙出潭。”
“破狄将军?嘿,也不过是仰了小东家的鼻息,混了个封号大将。”
“这等的人物,一遇风云,便要化龙的。”
“我常小棠慧眼识珠,却奈何明月照了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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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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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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