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失去坚固城墙的庇护,这些中原人就像是一群两脚羊一样不堪一击。
他们只要发起一波冲锋,就能把安西军全部冲散。
城中空间有限不利于骑兵冲锋,不然他们的攻势还能更加凌厉一些。
刘霖怒目圆睁,仇恨的火焰几乎填满了眼睛。
巷战最是惨烈,因为在有限的空间之内没有太多的变阵可言。
“大都护,他们似乎在绕开陌刀手。”
“嗯…”
刘霖也意识到了这点。
敌军在冲锋的过程中是有意避开陌刀手的。
这些西域联军长时间和安西军相处,对安西军的情况摸得很清楚。
他们很清楚陌刀手是安西军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
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和陌刀手死磕,所以避开敌军最强大的存在而猛攻薄弱环节才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只听到兵刃相碰的铿锵声,听到甲胄相撞的砰砰声,听到从肺腑传来的嘶吼声。
在这一刻他们像野兽一样互相搏杀,遵循大自然最原始的准则。
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战争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弱者永远会是失败的那一方。
疯狂的嘶吼声中几乎每个人的情绪都被彻底引燃。
此时此刻没有懦夫,所有人想的都是如何尽可能的杀死对方。
这种时候战术都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勇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勇者能够活到最后。
“破敌,破敌!”
陌刀手自然也注意到了敌人的异样。
敌人在刻意躲着他们,他们却不会任由敌人如愿。
虽然他们移动不如其他袍泽灵活,但还是努力的朝敌军聚集的地区涌去。
一名陌刀手高举陌刀狠狠的朝下砍去。
这蓄足气力的一刀直接砍在一名胡兵的脖子上,然后顺势往下一滑,斜着将这名西域胡兵砍成了两段。
西域胡兵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被生生砍成了两段,双目圆瞪犹如牛铃一般。
这名陌刀手再次挥动手中陌刀,这下直接把一名胡兵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犹如喷泉一般。
无头的尸体靠着惯性向前走了几步,随即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扬起无数尘土。
那颗脑袋随即滚落在地,被人狠狠踩上一脚,又被人踢来踢去犹如一枚藤球。
安西将士的热血被点燃,沙洲士兵也不是孬种。
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沙洲城,哪怕敌军已经进城,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
…
安西军的凶悍远远超出了合延沃尔的想象。
城门失守,敌军夜袭。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列阵迎敌,满是血性的血拼,着实有些让人佩服。
如果对方不是敌人的话,合延沃尔甚至想要把他们收至麾下。
可惜安西军终归是敌人。
是敌人最多只能抱以敬意,最终还是要击杀之。
在合延沃尔的命令下,西域三十六国联军开始了更为迅猛的攻势。
至于倒戈的凉州军则和沙洲军开始捉对厮杀。
沙洲军直是恨死了这些白眼狼叛徒。
若不是放这些“凉州援军”进城,沙洲城也不会这么轻松告破。
“弟兄们,把这些养不熟的玩意宰了!”
“对,他们不配做大周军人,把他们身上的那一层皮扒下来!”
“杀了他们!”
短兵相接,白刃血战。
这自然是残酷无比的。
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战死。
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无畏的上前。
根据老兵们总结出的经验,在战场之上越怂的人死的越快。
反倒是那些勇猛无畏的将士会活到最后。
因为他们表现出来悍不畏死的气质,凡是与他们对上眼的对手都会被他们所表现出的气质所震慑。
这种情况下,自然战斗力衰减,甚至会落荒而逃。
在战场之上把后背交给对手是无比愚蠢的行为,因为对手可以轻易的追上你挥动长刀收割。
即使一刀没有伤到要害令人当场毙命,一刀开的大口子也会令流血不止。
在战场之上得不到及时救治的情况下,士兵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而此刻凉州军的士兵们便表现出了恐惧。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表现出的恐惧,做不得假。
“这些家伙怎么如此拼命?”
“废话,战败了就要被割了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换你你也会拼命。”
这场战斗对双方而言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凉州军若是输了还可以退出城去,从头再来。
若是沙洲军输了,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面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生出来无比的勇气,所有的士兵集合在一起,对着凉州军宣战。
两名士兵扭打在一起。他们的兵刃都已经丢了,便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他们生着一样颜色的皮肤,头发,也都是中原人的长相。很可能他们还是乡党。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是敌人,是必须血拼到底的敌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将军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们引为信条。
要想活下去要想不被人杀,就得学会杀人。
这是战场生存的第一准则。
他们用拳头砸,用脑袋撞,用牙齿咬。
他们听凭自己的生存本能,像一只野兽一样求生。
野兽捕猎靠的是尖牙利齿。
虽然他们的牙齿退化,爪子退化已经不适合搏杀,但在失去兵刃的情况下这仍然是杀死对手的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去死吧!”
“你才该死!”
这两个士兵没有一个人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疯狂求生,为此使出浑身解数。
…
…
战斗持续了足足几个时辰,从天黑战至天亮。
在整个作战过程中,优势方几经易转,时而是安西军、沙洲军占优,时而是西域联军、凉州军占优。
但最终还是沙洲军、安西军的韧性更强一些。蜀南文学
他们在双方只剩下一口气的情况下最终坚持到了最后,战胜了对手。
落败的西域联军、凉州军则只能狼狈的逃出城去。
“妈的,这些家伙怎么如此能打,我大意了。”
何春单手挽着马缰,啐出一口黄色的浓痰,眼神之中满是不甘。
他们占尽先机,却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碎,最终落败。
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
同样接受不了的还有合延沃尔。
作为联军的统帅,是他一再的坚持让诸部军队最终留下来。
他们想要干一票大的,可结果却差强人意。
他们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但最终被安西军赶了出来。
这份屈辱让合延沃尔觉得难以跟联军交代。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合延沃尔眼神之中的怒火都要喷了出来。
“复仇,一定要复仇才行!”
“是啊,大将军,我们还有机会复仇的。”
何春咽下一口唾沫,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无非靠着一口气在吊着。我们届时只要再杀一个回马枪,就一定能够拿下沙洲城。”
合延沃尔并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沉默让何春觉得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合延沃尔方是清了清嗓子道:“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
何春愣了一愣:“大将军不妨明示。”
好家伙,合着在这里打哑谜呢。
“既然沙洲是块硬骨头,我们不啃也可以。”
合延沃尔顿了顿道:“我们绕过去直奔凉州。”
“直奔凉州…”
何春跟着念了一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但沙洲计划的失败同样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如果一切顺利,当然没有必要改变计划。
可现在行动失败,只有改变计划才有可能达到原先的目的。
在一棵树上吊死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让我想想…”
何春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不具备独断的权力。
这一次领兵出征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代理主帅。
换句话说他的权力是魏王赋予他的。
但魏王只叫他联合西域胡族拿下沙洲。之后再发兵凉州。
可现在情况有变,是不拿下沙洲的情况下和西域联军直奔凉州。
两者的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他有这个权力自己决断吗?
事后魏王殿下会不会怪罪于他?
这些都是何春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作为魏王的门客、死士、心腹,何春的身上打有深深的魏王烙印。
他跟魏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所以他要考虑的不仅是魏王会不会怪罪他,还有魏王的大业会不会因为这个临时的决定而受到影响。
说好听了这是清君侧,本质上就是造反。
若是失败了,那就得抄家灭族。
一想到这里,何春就本能的打了一个冷颤。
“万一我们被两头夹击了怎么办?”
何春提出来一个担忧。
没拿下沙洲的隐患就是他们前往凉州后,沙洲军和安西军很可能反应过来,随后挥师东进与长安军队合围他们。
虽然凉州在魏王手中,可到了那时就变成凉州被两面夹击合围了。
如果拿下沙州,则情况完全不同。
他们是进可攻退可守。
一个小小的不同会引起完全不同的连锁反应。
“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留下一小部分军队来拖住他们。”
合延沃尔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道:“如今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已经是草木皆兵。”
顿了顿后合延沃尔接道:“只要他们看到城外有军队驻扎就不敢贸然出城。”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啊。”
何春叹息道:“他们自然不会倾巢而出,但只要派出一些斥候就能起到侦查的效果。若被他们发现我们只是在虚张声势,那…”
“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
合延沃尔这下彻底怒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怎样你才能满意?要不我率领联军返回西域,你们则返回凉州,我们至此一拍两散!”
合延沃尔的威胁让何春吓了一跳。
他连忙道:“额,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大将军,就依着伱的,我们直接发兵凉州。”
何春心道现在一定不能惹毛了合延沃尔,要稳住他才行。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顺着对方,对方说什么是什么。
合延沃尔心道这还差不多。
这些中原人真的是一群贱骨头。
稍微给他们一些好脸,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就得对他们厉声呵斥,才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合延沃尔现在有些期待去往凉州了。
在他看来去到凉州并不是目的,他只是把凉州当做是一块跳板。
他真正的目标是长安。
他只听往来丝绸之路的商贾们提起过长安。
在这些商人口中,长安城是一座无比繁华的城池,遍地皆是黄金。
只需要拿凿子在地上那么一凿,就能弄出一块金砖来。
长安城的人口有超过两百万,是西域三十六国总人口的一半。
合延沃尔很难想象一座城池究竟有多大才能挤得下这么多的百姓。
这座城池一定富饶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只要把这座城池中的财富劫掠走,他们不仅能够在西域称王称霸,甚至可以跟大周共分天下。
跟魏王的合作?
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双方战力相当的情况下的。
若是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对方,合作自然也就没有了必要。
至于信用…
在合延沃尔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史书只会记录强者,只会按照强者的意愿记录他们的丰功伟绩。
史官们会抹去那些不光彩的部分,留下的都是精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要能够问鼎中原,合延沃尔不惜短暂的背上骂名。
而他的这些心思愚蠢的魏王和他的心腹必定全然不知。
…
…
从沙洲往凉州方向一路东进,途中要经过瓜州。
有了攻打沙洲的惨痛经历后,西域三十六国联军以及凉州军自然吃一堑长一智,没有了攻打瓜州的欲望。
不论是和延沃尔还是何春都很清楚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低调再低调。
尽可能的不要引起沿途驻军的注意。
毕竟若是瓜州驻军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及时往沙洲军报信,那里的大军也会意识到西域联军和凉州军主力已经不在沙洲。
那个时候沙洲军发兵来攻,和瓜州军集合到一起里外夹击,届时西域联军和凉州军的处境将会十分的艰难。
他们可不希望好端端的就被夹了个透心凉。
至少在抵达凉州之前,低调都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抵达凉州之后的选择,那就再看具体情况而定了。
凉州城,魏王府。
酒宴之上,魏王李琏作为绝对的主角发表了一通讲话。
讲话的核心内容是欢迎钦差慰问团来到河西,来到凉州城。
作为驻守凉州的藩王,他会给予钦差慰问团的一众官员们最热情的接待。
而以吴真卿为代表的钦差慰问团官员则对魏王表达了感谢。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赵洵是很讨厌这种商业互吹的,但这在朝廷之中便是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你便是不想接受也没有办法。
赵洵只能做好自己,至于别人他无法管也管不了。
“大周尚武,本王也有替天子驻守边关的决心。既然诸位来了河西,自然要领略一番河西的特色。”
说罢魏王李琏拍了拍手掌,只见两名剑客小跑着从月门穿过。
“参见魏王殿下。”
“嗯,你们给大家表演一番舞剑吧。”
相较于刀,贵族显然更喜欢剑。
因为刀在他们看来是粗鲁的野蛮的,相较之下剑就要显得高雅许多。
而舞剑则是贵族最喜欢欣赏的一种艺术形式。
那两名剑客在冲魏王行礼致意之后便开始舞剑。
若是以前的赵洵,还真说不定会认真瞧瞧。
可现在他已经是修行者,还是品级不低的修行者,自然对于这种小儿科的舞剑提不起多少兴致。
这两名剑客舞着舞着,其中一名剑客竟然突然暴起,朝赵洵的位置刺来。
突然出现如此变故,酒宴宾客一时间皆是大惊。
可赵洵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因为对于一个六品修行者来说,对方的动作实在太慢了,赵洵简直就像是体验慢动作一样。
靠着这样的速度想要来杀我?这有点搞笑吧?
赵洵冷笑一声,他连六品的特有保护罩都不用召唤,那样相当于是杀鸡用牛刀了。
赵洵直接逼出真气,拔出鸣鸿刀,轻轻一挑就把对方手中的宝剑挑飞。
随即赵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刀架在了这名剑客的脖子上。
从一开始赵洵就察觉到了异样,可他不敢肯定对方的真实意图,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在确定了对方确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赵洵就做好了这一步的准备。
这就像是双方在下棋,对手还在第一层,赵洵已经在第十层了。
这棋还怎么下?
这名剑客注定必输无疑。
赵洵淡淡笑道:“想做刺客,死士你未免太嫩了一些。专业业务水平不行啊。”
魏王李琏面色铁青,可他这个时候还得硬着头皮出来替这名剑客解围。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凑近几步道:“哈哈,赵大人误会了,他不过是想要给赵大人展示一番舞剑的究极艺术,用力过猛了。是不是啊?”
那名剑客早已吓得抖若筛糠,听了魏王这话才如梦方醒一般。
“对,对。魏王殿下说的极是。某刚刚沉醉于表演舞剑,一时间用力过猛,还望赵大人恕罪。”
赵洵本来也没有想取这名剑客性命,只是想要借机羞辱魏王一番,便将宝刀收回,但收刀的时候顺带割掉了这名剑客的腰带。
这名剑客只觉得两腿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裤子已经掉下,瞬间面色涨的通红。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出乖卖丑,这名剑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连忙提起裤子一溜烟小跑跑掉了。
这时最尴尬的莫过于是魏王李琏了。
赵洵刚刚此举看似是在羞辱那名剑客,实则是在羞辱魏王李琏。
偏偏魏王又不能表现出怒意,因为这样就坐实了他杀赵洵的心。
“愣着做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为了缓解尴尬,魏王只得冲乐师们下令以转移注意。
乐师们收到命令立即开始接着奏乐,酒宴的氛围算是拉了回来。
赵洵身旁坐着的就是本次钦差团的钦差大臣吴真卿。
他着实被方才凶险的情形吓到了。
魏王和赵洵有宿怨,他是知道的。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王敢在王府之中动手,安排刺客以舞剑的名义刺杀赵洵。
赵洵若真的被刺,魏王该如何收场?
大概是直接处死这名刺客灭口吧?
这魏王真的是好狠毒的心肠啊。
酒宴结束之后,钦差团的大臣们陆续散去。
回到了住处,吴真卿立刻把赵洵叫到房间。
关好门窗,确认无人偷听后,吴真卿方是压低声音道:“赵大人,刚刚真的是凶险无比啊。没想到魏王竟然敢在王府之中行凶。不过那刺客似乎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我是山长弟子,自然是修行者咯。”
赵洵知道这种时候藏是肯定藏不住了,索性直接摊牌。
“那名剑客顶多就是八品,九品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赵洵淡淡道:“所以这厮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想要杀他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之所以我没有杀他而只是羞辱了他一番,就是顾忌到了钦差团。如果只是我一个人,他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赵洵的这番话让吴真卿感动不已。
“赵大人深明大义,本官佩服不已。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我们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吴真卿生怕魏王不甘心再起杀意,便想着尽快离开凉州这是非之地。
赵洵本人倒是无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就不信魏王能有多大的能量。
一个失宠的藩王而已,即便身边有门客也不会有多少高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魏王身边真的有武术高深的门客,还能比书院的师兄师姐们高?
真以为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像是大白菜一样不值钱吗?
当然,既然吴真卿这么说了,赵洵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吴真卿是这次钦差慰问团的团长,而且还是教授赵洵画符的老师。
加之赵洵也不希望横生事端,毕竟魏王好歹也是个皇子,赵洵若是在魏王府把魏王给宰了,以显隆帝那个老阴比的性格肯定是跟赵洵不死不休了。
赵洵觉得还没必要到那一步,所以就先让魏王的脑袋在脖子上寄存一段时间咯。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钦差团的官员们便在别院里用早饭。
早饭的供应还是很丰盛的,花样繁多也很精致,就是跟长安的早点口味上有不少的区别。
但比起一路上吃的干粮,这已经是极大的提升了,官员们个个大快朵颐起来。
便在赵洵和吴真卿谈笑之际,吴真卿的贴身仆从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面带苦色道:“老爷,魏王请您过府一叙。”
“什么?”
吴真卿显得很是错愕。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会离开凉州,不会再在凉州做过多的停留。
这自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以魏王和赵洵之间的恩怨那肯定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
魏王府中的剑客行刺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真要是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不是吴真卿希望看到的。
魏王在这个时候要见他,还是单独见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吴真卿脑子飞速运转算计着。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想不出理由拒绝。
毕竟魏王是藩王,他虽然是钦差还是矮了半头。
公然拒绝藩王的命令那不是闹着玩的。
“咳咳,这样赵大人,你们先在别院等着。本官去一趟魏王府,去去就回。”
“好。”
赵洵也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
冤有头债有主,魏王即便要寻仇那也肯定是冲着赵洵来的,不会对吴真卿下毒手。
大不了就等一等好了。
凉州城外。
西域联军和凉州军在城外扎营。
何春亲自带着一干亲随来到城门处叫门。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城门竟然没有打开。
哪怕他喊破了嗓子,城头上的士兵就跟木头人一样,丝毫反应都没有。
何春不由得大怒。
好歹他也算是魏王殿下的心腹,这些大头兵丘八是不要命了吗?
“速速打开城门!”
这一次何春把声调提到了最高,仿佛是在咆哮。
“回禀大人,魏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凉州城。”
这一次城头之上的大头兵终于给出了回应。
这下轮到何春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进出城池?
“你去报与魏王殿下,就说何春回来了!”
何春只能隔空喊话,肺都要气炸了。
“诺!”
士兵点点头,随即飞身而去。
魏王府。
魏王李琏和吴真卿坐在书房之中长谈。
李琏毫不遮掩的表明了态度,希望吴真卿能够把赵洵交给他处置。
对此,吴真卿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且不说他和赵洵颇聊得来,便是赵洵与他没有什么交情,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出卖同僚的事。
让吴真卿没有想到的是,魏王竟然如此大胆,敢公然谋杀朝廷官员。
“魏王殿下不必多说了,今日的事情下官就当做没有听到过。告辞!”
吴真卿抱了抱拳,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魏王李琏冷笑一声道:“慢着!吴大人听了本王这番肺腑之言还想走,是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吗?”
吴真卿勃然色变:“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李琏冷冷道:“实话跟你说罢,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是交出赵洵,随后使团可以继续西行。其二,你们一个都别走了。”
面对李琏的威胁,吴真卿却是没有被吓破胆。
他哈哈大笑一声道:“我们乃是朝廷命官,是陛下委任的钦差,魏王殿下扣押我们,是要谋反吗?”
“放肆!”
魏王李琏闻言大怒,斥责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一个不敬藩王之罪。”
便在气氛紧张到顶点的时候,一名王府小太监进了屋在李琏耳旁低语了一番什么。
随后李琏面色铁青。
“把他看好了,本王去去就回。”
何春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王的回应是从城头之上缒下一个竹筐。
城门没有打开,只有一个缒下的竹筐。
这意思是很明显了,魏王只让他一人坐在竹筐之中,随后让士兵们把竹筐提起来提到城头。
何春简直要气的昏了过去。
为何会如此?
魏王殿下莫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他内心在激励的挣扎着,是遵命还是抗命?
遵命牺牲掉的是尊严。抗命牺牲掉的是魏王的信任。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何春最终还是放弃尊严。
作为臣子而言,无外乎就是选择给谁做狗。
从他拜入魏王府,成为魏王门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来呀,把我拉上去。”
城头之上的士兵们合力拉起绳子,一点点的把竹筐提了上去。
竹筐在缓缓上移的过程中不停的摇晃,吓得何春是闭上了双眼。
他本就是王府属官中的文官,之所以担任凉州军的统帅,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魏王只能选择心腹,所以被赶鸭子上架。
真正统兵打仗他是一窍不通,至于勇气自然也是没有多少的。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何春只觉得这个时候时间过的很是缓慢,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摇晃的竹筐方是停了下来。
何春睁开眼睛一瞧,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上。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脚,脚掌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何春知道凉州城中此刻一定发生了大事。
不然以魏王殿下的性格不会如此的谨慎。
魏王殿下那可是恣意随性无比的啊。
此刻何春只想要快些见到魏王殿下,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说何春从马道一路狂奔而下,便朝魏王府而去。
自打魏王就藩凉州以来,何春便一直追随。
所以他对魏王府的位置那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一路小跑疾驰来到了魏王府中后,何春是直奔魏王书房而去。
以他对魏王殿下的了解,魏王通常会在书房接见官员。
果不其然,何春抵达书房之后,魏王正在饮茶。
“属下拜见殿下。”
何春麻溜的跪倒在地,推金山倒玉柱行了大礼。
“你怎么回来了?”
魏王李琏却没有让何春起身的意思,而是冷冷的质问道。
这一问着实问了何春一个透心凉。
“殿下,属下是想念殿下啊。”
憋了良久何春方是憋出了一句话。
“哦?这么说来沙洲是拿下了?”
魏王李琏的声音自带一股杀气,寒意逼人。
“呃”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何春知道这一天是不可避免的,便尽可能的压低声音道:“回禀殿下,沙洲那边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
李琏闻言暴怒,一个箭步冲到了何春的面前,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外?”
“殿下,听属下解释.”
何春虽然吓破了胆,可还得硬着头皮强撑着把沙洲之战的经过向李琏复述了一遍。
当然,何春会把自己多么足智多谋的在沙洲城中纵火,又如何率部突围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一番讲给魏王听。
魏王李琏想听得当然不是这些。
他只关注结果,而眼下,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这么说来,你是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本王不是对你说过,如果没能拿下沙洲,就不用回来了吗?”
面对魏王的质询,何春直是吓破了胆,连忙叩首道:“魏王殿下恕罪啊。属下已经尽力了,可是敌众我寡,属下是拼死才率部突围成功的。不过属下虽然没能拿下沙洲,却劝说了西域胡族的联军与属下同行。如今他们就驻扎在凉州城外。殿下的大计不会受到影响的。”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魏王李琏的怒意方是压下去了几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如此一来沙洲甚至是瓜州的军队如果反应过来前来追击,那可如何是好?”
“殿下请放心。”
何春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后沉声道:“属下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特地命一支偏师驻扎在沙洲城外,给城中军队一种我们并未走远的假象。短时间内他们肯定反应不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杀到长安了。”
何春很清楚魏王的真正目的是长安,此先的一切都只是铺垫。
既然如此,只要这个主线没有受到太大的干扰就问题不大。
魏王李琏背负双手开始在书房踱起步来,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压抑。
良久之后,魏王李琏方是叹息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不过眼下得先解决一个麻烦。”
“殿下请示下。”
“除掉赵洵。”
李琏冷冷的说道。
吴真卿很久都没有返回别院,赵洵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以他对魏王的了解,这厮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找回面子。
只是赵洵没有想到魏王会选择吴真卿作为突破口。
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预料到很快会有大事发生,赵洵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师兄师姐们。
毕竟师兄师姐们就在距离赵洵不远的地方。
他们一路随行,赵洵总归不能无视他们的好意。
“有教无类,皮皮虾,我们走。”
赵洵喊了一句口诀,白蛟龙便从棋盘空间中飞了出来。
赵洵猛的一跃跳到了白蛟龙的背上,随即扬长而去。
“什么,魏王想要杀你!”
三师兄龙清泉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暴怒。
“谁给他的胆子?真以为他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吗?”
“对啊小师弟,你和这个魏王到底是什么仇怨啊。”
六师兄卢光斗也追问道。
“.”
赵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嘛恐怕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赵洵只得把自己和魏王的过节一五一十的和诸位师兄师姐们说了一遍。
“好家伙”
三师兄龙清泉一脸震惊。
“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也难怪这魏王要置你于死地了吗?”
虽然龙清泉无心关注朝政,但他也清楚对于这些皇子皇孙,王孙贵胄来说权力是最重要的。
但凡有一丝一毫争夺皇位的机会,这些皇族成员应该都不会放弃。
而赵洵一次阴差阳错的坠楼使得魏王彻底失去了竞争皇位的机会。
魏王如何能够不气?
怕是生撕了赵洵的心都有了。
如果站在魏王的角度,这么做确实没有问题。
可做人都是有立场的啊。
而龙清泉的立场自然是保护赵洵,一切以赵洵的利益为上。
如今魏王想要杀赵洵,那么就是与书院作对。
作为书院的三先生,龙清泉第一个不答应。
魏王?皇子?算个屁?
“小师弟你放心,这厮若是真的动手,我们便取了他的狗命。”
“多谢三师兄。”
赵洵冲龙清泉抱了抱拳道:“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吴大人营救出来。吴大人如今困于王府之中,怕是被魏王扣押了。”
“嗯,那我们现在就动手救人。”
赵洵骑着白蛟龙返回了凉州城。
至于一众书院师兄师姐则是御剑飞行。
倒不是他们刻意耍帅,而是担心压坏了白蛟龙。
毕竟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几百斤了,白蛟龙还是个少年蛟龙,真不一定扛得动这么多人。
回到了别院之后,赵洵发现别院已经彻底被凉州的军队封锁,遂从皮皮虾的背上跳了下来,阔步走上前去质问道:“你们是要做什么?”
那些奉命前来的凉州士兵本就是要捉拿赵洵的,见赵洵不在他们才封锁了整个别院,禁制任何钦差团的人员出入。
现在赵洵竟然又回来了,这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简直就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啊。
“来人啊把他拿下!”
赵洵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他拔出鸣鸿刀,浩然之气灌注在鸣鸿刀的刀身之上,轻巧的一拍靠着强大的罡气就把这些士兵震飞。
赵洵径直走近一名被震飞的凉州军士兵前,提着他的衣领生生将其提了起来。
“说,吴大人现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
那名凉州军士兵显然吓尿了,声音里已经是带着哭腔。谷簌
“应该还在王府里”
旁边另一名凉州军士兵小声嘟囔道。
赵洵本来也没有想要为难这些士兵,他知道这些也都是打工仔。
冤有头,债有主。
赵洵即便要报仇那也是找魏王报仇。
原本赵洵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可现在看来有的时候人不能太忍让。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你的善意会被人认为是软弱,从而变本加厉的压榨欺负你。
“哦,那我便去魏王府,把吴大人救出来。挡我者死。”
此刻的赵洵霸气无比,眼神中满是杀意。
魏王府。
魏王李琏在一众王府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大门前。
见赵洵身后只有几人,李琏放声大笑道:“就这?”
此刻他已经不想再作任何的掩饰,冷笑连连道:“赵洵,你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吧。你把本王害的如此之惨,今日本王便要让你连本带利全部还回来。”
赵洵只觉得好笑,冲着魏王比了一个中指道:“搞笑呢吧?你觉得你是受害者?我还觉得我是受害者呢。而且,让你提前就藩的是陛下,这么说来你是不是也得找陛下算账?”
“你!”
魏王被赵洵呛了一番,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总不能真的抱怨是显隆帝的问题吧。
即便他起兵,即便他联合西域胡族那也是打着清君侧的口号。
他绝不可能公然叫嚣反他的老子,因为那样他就失去了继位的合法性。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这才是封建王朝权力更迭的核心要义。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家伙,本王便要把你大卸八块,看看你倒是还能嘴硬不成。”
“你怕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赵洵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就凭你手下的这点虾兵蟹将,能够奈何的了我?”
“张狂,继续张狂。”
魏王李琏咬牙道:“本王要把你的皮扒下来,做成一面鼓,每日捶打。”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如今整个凉州城都被包围了。”
“包围?”
“你是说城外的那些军队?”
赵洵出城的时候曾经看到城外有不少军队驻扎,但魏王的那句包围是什么意思?
“西域三十六国的联军已经到凉州了。正好被你们撞上了,你觉得你们还有活路吗?”
李琏满是得意的说道。
“西域三十六国联军?你的意思是你和西域胡族狼狈为奸?”
赵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王是受到显隆帝之命到凉州就藩镇边的。
凉州乃是重镇,又是河西走廊东端的重要节点,魏王非但没有起到自己藩王的责任,反而和外敌相勾结。
王忠益死的冤枉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显隆帝认定为通敌叛国,被生生千刀万剐于西市。
而显隆帝的好儿子,魏王李琏竟然跟西域胡族狼狈为奸,不惜出卖自己的国家和百姓。
“是借兵清君侧。”
李琏毫无廉耻之心的说道:“当今朝中有奸人蛊惑天子,本王是要清君侧,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李琏的这个举动彻底触怒了赵洵。
一开始赵洵还在思考要不要伤及魏王的性命。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考虑的必要了。
如果只涉及个人恩怨,那赵洵还有留他一命的可能。
但现在是涉及了国仇家恨。
赵洵觉得他今日有必要替天行道。
“畜生!”
赵洵毫不犹豫的骂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你简直就是个畜生。你以为自己是皇子就可以把百姓视为猪狗吗?我今日便要让你明白,你大错特错了。”
赵洵猛然暴起,飞身朝魏王探去。
魏王李琏虽然暴怒,可还是明白以他的实力不足以和一个修行者对抗,向后退了几步。
魏王府的修行者护卫们便一拥而上,组成了一道人墙。
他们食的是魏王的俸禄,自然要尽力保护好魏王。
这些魏王府的护卫有数百人,修为品级从高到低不等。
修行等级最高的一名修行者名叫陶成荫,修的是武道,足足有三品。
武夫体系的三品乃是武灵境。
武灵境界的特质是可以召唤一位武夫体系的大将军。
这个大将军可以是远古时期的也可以是大周朝的,只要是有史书记载的皆可以召唤。
召唤出来的这个大将军可以存续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会自动消失。
但是现在他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修为品级只有六品。
但是他无法确定对方的修行种类是什么。
有些像武夫体系,有些像读书人的文宗体系,又有些像道门体系。
如果走的是儒家文宗体系,六品恰恰可以创造出一个近乎无敌状态的保护罩。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这个修行者就是无敌的。
这恰恰可以完美避开武夫三品召唤出来的大将军。
所以陶成荫打算等一等。
如果其他的王府修行者护卫能够逼出赵洵的保护罩,他再过一段时间出手,能够确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样赵洵就必死无疑。
他要向魏王殿下献殷勤,最好的方式就是取下赵洵的人头。
从起兵的那一刻起,魏王殿下就没有了回头路。
赵洵和一干钦差团的官员撞了上来简直就是送死,属于白给。
陶成荫深知斩草要除根,所以除了赵洵其他的钦差团官员也必须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赵洵虽然修行品级只有六品,但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实战,作战经验可谓十分的丰富。
魏王府的这些修行者护卫则是鱼龙混杂,一些实战经验丰富,一些则是样子货。
“沧浪刀法,起!”
一瞬间附着了浩然正气的沧浪刀变大了数倍。
一刀劈开生死路,这刀法讲究的是一个霸道。
这些王府修行者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大的刀意,被罡气纷纷震开,口吐鲜血。
“就这?能不能一起上?就没一个能打的,没意思。”
论装逼,赵洵从没有输过。
何况是面对老冤家。
魏王这家伙就和他的老子显隆帝一样不做人。
赵洵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奈何显隆帝,但要收拾他的儿子魏王还是受到擒来的。
只要魏王叛乱的罪名坐实,赵洵完全可以斩杀之。
届时显隆帝便是为了朝廷的颜面也不可能对赵洵下死手。
因为这样就说明朝廷承认魏王的叛乱是合法的。
显隆帝就是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
显隆帝不爽,赵洵就会很爽。
陶成荫则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些兔崽子着实太不让人省心了。
罢了,既然如此他就提前出手了。
陶成荫乃是三品武灵境,除了可以召唤出一个远古大将军作为召唤兽战斗,还拥有极致的速度和敏捷。
他迅速的来到赵洵的身后一掌朝赵洵拍去。
这一掌他运足了真气,若是拍实则赵洵内脏皆会被震碎,绝无存活的可能。
可赵洵就像是脑后生眼一般,一个闪躲生生避开了。
“这么快!”
陶成荫完全没想到赵洵的动作会这么快,他甚至没有看清赵洵闪躲的路线。
照理说一个六品修行者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的。
“去死吧!”
陶成荫只觉得自己被玩弄,被羞辱。
修行者相差一品都是巨大的差距,何况相差了三品。
他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
只见陶成荫暴喝一声,随即身上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虎。
“他的本命镇守物是白虎。”
每一个四品以上的修行者都拥有自己的本命镇守物,和本命物不同,本命镇守物可以独立搏斗。
白虎在本命镇守物中是相当凶狠的猛兽,攻击范围极广,而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制敌于死地。
它会狠狠的咬住敌人的脖子直到敌人窒息。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大型猫科动物的习惯。
在野外捕猎的时候大型猫科动物就会尽可能的伏击猎物,他们会先尽可能的靠近猎物,在确认猎物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会一跃而起扑向猎物,狠狠的咬住猎物的脖子。
赵洵自然是知道这些细节的,你有本命镇守物,我有灵兽。
一对一的情况下白蛟龙未必劣势。
赵洵大喝一声:“皮皮虾,拦住它。”
白蛟龙有灵,在听到了赵洵的呼唤之后第一时间就赶来。
它见到白虎的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凶猛的一尾扫去。
白虎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才避开这一击。
它随后便亮出了獠牙开始哈白蛟龙。
这也是猫科动物的特质之一。
陶成荫见状直是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洵身边还有这样一只灵兽。
白蛟龙在灵兽当中的等级那是相当高的,一般情况下灵兽之间的搏杀先看的是等级,其次才看个体差异。
当然,灵兽和本命镇守物之间的格斗又是完全另一回事了。
白蛟龙很是凶猛,显然没有打算给白虎调整的机会。
它得势不饶人,接二连三的朝着白虎的要害咬去。
对于这种猛兽的搏斗,谁先咬到对方的要害谁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主动的一方也需要避免被对方捡漏。
毕竟优势也不等于胜势,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边白蛟龙和白虎杀的难解难分。
那边陶成荫也不打算闲着。
他知道迟则生变,这个赵洵明显是有备而来,天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还是提早终结比较好。
陶成荫直接召唤出大秦国的一位远古大将曹康适。
这位曹将军又号称曹人屠,当年曾经统帅二十万大军推平了唐国。
唐国十五万大军被曹康适坑杀在东海郡。
史书上就此多了一个曹人屠。
但是更多的人只知道他领兵打仗厉害,却鲜有人知曹康适也是一个顶级的修行者。
虽然那个时候尚且没有九品的修行体系划分。
但据陶成荫估计曹康适的等级至少是一品。
一品武夫!
只见一个金色圣像出现在了陶成荫面前。
“杀了他!”
陶成荫下令道。
召唤出来的远古大将军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完全的听命于他人,说是提线木偶也不为过。
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曹康适遂朝赵洵扑去。
“卧槽,又召唤,不讲武德。”
见陶成荫接二连三的使用召唤术,赵洵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既然你不讲武德,那就休要怪我了。
“变!”
赵洵大喝一声,随即周身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保护罩。
这是六品读书人的特有本领。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他们召唤出来的保护罩可以保证他们毫发无损,近乎于无敌。
“有本事你进来啊。”
赵洵继续开始嘴炮。
此刻一直在观战的书院师兄师姐们明白是时候他们出手了。
三师兄龙清泉第一个站了出来。
“剑来!”
龙清泉高呼一声,葬花剑便出鞘自动落在了他的手中。
葬花剑法强调的是细节,穿针引线之间可以展露出最大的威力。
陶成荫显然意识到了龙清泉的凌厉剑意,第一时间拔剑应战。
只有剑客最懂剑客。
陶成荫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剑客修为等级尚且在他之上。
至于双方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少得打过才知道。
两剑相碰的那一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陶成荫觉得自己虎口裂开,鲜血从虎口渗了出来。
“好强大的真气。”
对方的境界最少也有二品。
陶成荫心中一沉。
修为等级差了一整级,这真的打的赢吗?
修行者之间的对决讲究是个气势。
在占据绝对气势的情况下,很难翻盘成功。
所以修为品级才显得那么重要。
因为修为品级较高的那一方心理上占据了不小的优势。
而劣势的那一方会被滚雪球,越打越觉得劣势,越打越觉得难以翻盘。
陶成荫此刻便有这种感觉,在和龙清泉交手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似乎也赢不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打不过怎么办?
最好的处理方式自然是跑路。
可是现在陶成荫不能跑。
因为他是魏王的门客。
若是他跑路了,魏王殿下怎么办?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既然他是魏王的门客,就得替魏王做事。
现如今仅仅靠他自己的实力很难和魏王相抗衡。
所以他需要调动召唤出来的秦国大将军曹康适去攻击龙清泉。
反正曹康适面对着躲在保护罩里的赵洵也无可奈何,而召唤出来的召唤物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总归要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事情的。
“一品武夫。”
龙清泉能够感受到这个召唤大将军的气息,第一时间给出了评估。
“一品武夫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书院弟子可以越境杀人吗,何况你只是一个召唤物。”
召唤物虽然强大,但毕竟不是真人,不但有持续时间的限制,在实战之中的发挥仍然会打折扣。
因为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很考验临场应变,而召唤物是不会临场应变的。
“葬花剑法!”
龙清泉催动葬花剑,先是画了一个圈,随后闪到了曹康适的身后。
他轻巧的画了一个十字标记,随后又闪了回来。
龙清泉表现的像是一个刺客,闪转腾挪反复横跳。
曹康适则属于力量型的武者。
哪怕是当年曹康适本人也属于一力降十快的类型。
可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召唤物,各项指数都有下降。
反应力更是弱了不少。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被龙清泉玩弄。
“这狗贼在拖时间”
陶成荫气的头皮发麻。
他打不过龙清泉,龙清泉打不过曹康适,而曹康适是召唤物有持续时间。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
而越拖越对陶成荫不利。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魏王李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哪怕他不是修行者也看得懂局势的。
眼下他的门客陶成荫颓势尽显,如果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决战斗,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是在撕破脸皮之前,李琏是不会那么慌的。
可他现在已经跟赵洵彻底撕破了脸,赵洵也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所以只能死扛到底。
输者是没有权力发声的。
“殿下,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是啊殿下,现在情况有些不对,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撤吧。”
面对门客这些稍显聒噪的劝说,李琏面色铁青。
这种时候叫他怎么撤?
他若是撤了,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不如赵洵了吗?
这简直是让他自己狠狠的扇自己的嘴巴子。
李琏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实在是做不到。
“休要再说这些了,如今本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跑?跑的到哪里去?”
李琏攥紧拳头道:“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揍他,揍他!干得漂亮!”
赵洵在保护罩内看着三师兄龙清泉胖揍魏王府的门客,只觉得爽的飞起。
看来他带书院的师兄师姐们来是真的带对了。
有他们在赵洵就相当于是多了一张护身符,不论面对多劣势的局面都不会感到慌张,因为随时都可能翻盘。
书院方面直到目前为止还只派出了三师兄龙清泉。
至于大师姐、二师姐、六师兄、十师兄等一票高手还没有出手。
陶成荫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处于穷途末路。
召唤物马上就要消失,一旦召唤物消失他就必死无疑。
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之前他考虑的是荣誉,顾及到这点不能抛弃魏王。
可现在如果他不跑,丢掉的就不止是荣誉而是性命了。
在面临是自己死还是魏王死的情况下,陶成荫毫不犹豫会选择让魏王死。
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敏捷点是加满的,只要他想跑,龙清泉肯定追不上来。
何况现在还有召唤物拖着龙清泉。
只见陶成荫脚下生风一样,直接飞起向远处跑去。
远处的魏王李琏一双眼睛瞪得犹如牛铃一般,简直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
“就这么跑路了?”
魏王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陶成荫已经是他能够招募到的最顶级的修行者门客了。
所以魏王一直给予陶成荫优待,甚至不惜礼贤下士,给陶成荫最好的待遇。
可现在.
果然人在这个世上不能选择相信别人,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但是赵洵显然没有打算放走陶成荫的意思,他大喊一声:“皮皮虾,终结他。”
白蛟龙有灵听懂了赵洵的意思,立即追上前去。
陶成荫的轻功本领了得,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追的上他。
可是白蛟龙不是人,而是灵兽。
灵兽的速度那绝对是超出常人的。
陶成荫怎么也没想到他跑出去这么远还能被追上。
回头一瞧,见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白蛟龙他人都要吓尿了。
在失去本命镇守物,召唤物的情况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剑客。
普通的剑客是无法跟灵兽尤其是高等级纯正血统的灵兽对抗的。
他现在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心中别提有多绝望了。
白蛟龙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口咬了上去。
陶成荫想要闪躲,但在白蛟龙的面前丝毫没有可能。
白蛟龙一口咬住陶成荫,奋力撕咬之下直接把陶成荫撕成了碎片。
卧槽!
赵洵见状吃了一惊。
在他印象中皮皮虾一直属于萌宠,没想到却是猛兽。
一个三品修行者被皮皮虾生撕,这足以体现出白蛟龙的实力。
猛兽到底是猛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接下来就要清理垃圾了。”
赵洵望向魏王的方向,冷冷说道。
陶成荫一死,魏王府剩下的门客都是土鸡瓦狗一般。
这下魏王李琏真的慌了。
他一开始是不想跑,现在想要跑了发现跑不掉了。
赵洵从保护罩中走出,一步步的走到李琏的面前。
赵洵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朝李琏的脸上抽去。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魏王李琏的面颊上出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李琏只觉得面颊滚烫灼烧,仿佛在被火烤一样。
“你敢打本王?”
直到此刻,李琏也不敢相信赵洵敢打他。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大周亲王,而赵洵不过是个国公世子而已。
一个国公世子敢打藩王?
“打你怎么了?”
赵洵冷笑一声,随即又是挥动了巴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
赵洵左右开弓,一通操作直是把魏王抽成了猪头。
李琏被抽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要晕了。
“你知道你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赵洵贴到魏王李琏的面前,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
魏王本能的问道。
“就是把我从酒楼之上推了下去。原来的赵洵死了,我附身到了赵洵的身上。”
“你不是赵洵?”
魏王李琏如梦方醒,他刚想要高呼,下一刻赵洵便用鸣鸿刀抹过了他的脖子。
被切断声带的李琏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响,鲜血从他的脖颈喷了出来。
“呃,呃呃.”
他拼命的用双手堵住伤口,可鲜血还是从他双手之间的缝隙流了出来。
“劝你去了阴曹地府多说点好话,争取投个好胎,下辈子不要再投胎皇家了,你这点智商在宫斗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随后赵洵奋力挥刀一砍,直接把魏王李琏的首级砍了下来。
无头的尸体向前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赵洵提着魏王李琏的首级冲着一干王府门客、护卫呵斥道:“魏王李琏意图谋反,已被本官诛杀。余者立刻放下兵刃,否则当场格杀。”
这些王府护卫都吓傻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魏王殿下竟然就这么被杀了。
如今魏王都死了,他们还战斗个什么劲?
一众护卫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刃。
随后他们跪倒在了地上。
赵洵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凉州城外有数十万大军,其中有一部分是凉州军,但更多的还是西域联军。
凉州军看到魏王李琏的人头后多半会丢盔弃甲,但西域联军就说不定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凉州军自知已经上了绝路,会一条道走到黑。
若是这种情况赵洵等人面对的压力那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对赵洵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把吴真卿营救出来。
再怎么说吴真卿也是这次钦差慰问团的领头人。
有吴真卿坐镇主持大局,局面还是要稳一些。
赵洵还是适合做个打手搞事情,而论收买人心,还是这些官场老油条比较擅长。
赵洵提着魏王李琏的人头一路上了凉州城头。
凉州城的守军看到这景象直是吓尿了。
“挡我者死!”
赵洵王霸之气四溢,感觉自己就像是网文主角一般自带光环。
赵洵很快登上了城头,随即把魏王李琏的人头挂在了城墙之上。
之后他利用真气把声音扩大了数倍:“某乃赵洵,魏王李琏勾结蛮族造反,如今已被本官诛杀。凡是凉州军者速速放下兵刃,可从轻发落。冥顽不顾者,必被诛杀。”
赵洵知道这种时候一定要击溃这些普通士兵的心理防线。
越多的人投降他们届时面临的压力就会越小。
有很多普通士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听命于自己的直属上司,只是单纯的听命行事而已。
赵洵只要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多半会放下兵刃投向大周这边。因为他们本来也是大周人。
“什么,魏王殿下死了?”
“不会吧?”
“魏王殿下乃是亲王,怎么可能死的?”
“你没听说吗,魏王谋反被诛?”
“一个臣子敢杀亲王?”
“这个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赵洵啊。你们难道没听说赵洵的事迹吗?他可是最强大的新晋不良人。京师无数的案子都是赵洵破获的。后来赵洵还去了江南道和妖兽大战,靠着一己之力大破妖兽,端是还了江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啧啧,怪不得,原来是赵洵赵明允啊。我听说啊这赵洵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后来被书院山长收入门下为徒。你们想想山长那是怎样的人物,那可是天下第一强者。他老人家看中的人物会差吗?”
“那倒也是。而且不仅山长,就连国师袁天罡也认了赵洵作义子。这也是超品强者啊。果然大佬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赵洵怎么会来凉州呢?”
“你没听说吗,他也是钦差团的成员。这次来应该是慰问河西将士的吧。”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杀魏王殿下啊。”
“魏王叛乱,就不再是亲王,你可以理解为赵洵赵大人杀了一个叛贼。”
赵洵的一番话无疑在一众凉州军士兵心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凉州军的军心已经散了。
他们意识到自己是在给一个叛国贼卖命。
哪怕这个叛国贼是魏王又如何?那不还是一个叛国贼?
他们效忠的是大周是朝廷,又不是魏王。
魏王既然是叛贼,又已经被诛杀,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执行魏王的命令?
“我们应该将功赎罪。”
“对,我们应该将功赎罪!”
“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回头吧。”
“不要再杠头下去了。”
一众凉州军士兵恍然醒悟,开始和西域联军切割。
西域联军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变化,不过他们并没有加以阻止。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和延沃尔此刻脑子里在天人交战。
他当初之所以愿意绕过沙洲前往凉州,是因为在凉州有魏王这个接应点。
他们可以用凉州做跳板,接下来再合力进攻长安。
拿下长安血赚,拿不下来也不亏。
可现在局势完全不同了。
因为魏王被诛杀的缘故,凉州军再次倒戈。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投向了大周朝廷的那边。
如果西域联军再不撤离,很可能面临里外夹击的不利局面。
他们本就是孤军深入,是没有后续的。
和延沃尔决定还是及时撤军比较合适。
长安就像是一块肥肉一样,虽然诱人但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为了吃肉搭上性命绝不是聪明人做出的选择。
“呜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西域联军撤军了。
凉州军并没有追击。
一来他们现在群龙无首,二来他们数量上也处于绝对的劣势。
眼下当务之急是赶快返回凉州城中。
他们丢下了手中的兵刃表示自己绝无恶意。
随后城门打开,他们陆陆续续进城。
面对几万降兵,如何处理绝对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赵洵在和吴真卿商议了一番之后,选择了把他们暂且安置在城中。
但这些降兵中的军官必须要处理。
他们或多或少知道去沙洲的目的,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遵命照做,这和毫不知情的凉州士兵是两个性质。
赵洵命人将这些军官全部缉拿斩首,几百颗人头悉数挂在城墙上示众。
闪电般的处理了凉州之变,总算是稳住了局势。
失去了军官的蛊惑后,这些凉州士兵不可能再做出谋反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给朝廷写奏疏说明情况了。
这才是真正令人脑壳痛的事情。
就算显隆帝再怎么不待见魏王,但李琏也是显隆帝的亲儿子,不是妃子跟隔壁老王生的。
虎毒不食子,当初魏王李琏和赵洵在酒楼之上争斗失手把赵洵推下楼去,致使赵洵“身亡”,显隆帝也只是责斥了魏王一番,提前把他打发到了封地就藩。
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显隆帝的态度。
如今赵洵干脆利落的砍下了魏王李琏的脑袋,爽确实是爽了,但也得考虑到显隆帝接下来的雷霆震怒。
当然了,赵洵是占着理字的。
毕竟魏王李琏公然勾结西域胡族谋反,想要率部进京清君侧篡位。
这个是无数人在场证实的,有这么多人证在,显隆帝即便是想要耍赖不认也不可能。
但赵洵还是要做好备选方案。
那就是一旦显隆帝发疯针对他,他该怎么做?
不回长安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家人们怎么办?
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回到长安的。
有山长在,有国师在,有青莲道长在,赵洵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思定之后赵洵便写好奏疏,请三师兄龙清泉动用传送术将奏疏传至长安城。
长安。
大明宫,紫宸殿。
显隆帝正在有滋有味的用着晚膳。
御膳房今日别出心裁的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
和一般的红烧狮子头不同,这道红烧狮子头乃是取的刚刚出生的小羊羔的头做成,远比用肉糜攒成的丸子更有口感。
显隆帝夹起一块肉来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一时间龙颜大悦,便要下旨赏赐做这道菜的御厨。
便在这时内侍监郑介捧着一份奏疏,急匆匆的从外踱步而来。
“陛下,凉州急奏。”
“哦大伴啊,奏疏放那边吧。你快来尝尝御膳房做的这道红烧狮子头。味道真是绝了,鲜的很啊。”
显隆帝的心情显然很不错,但他并不想看这份所谓的凉州急报。
凉州是魏王的封地,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自己最清楚。
显隆帝很清楚魏王李琏无才无德,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类型。
所以他才打发魏王去凉州。
凉州别看荒凉,但地处河西走廊的东端,蛮子轻易打不到。
又因为凉州并不富庶,所以随便魏王去折腾,显隆帝也不心疼。
凉州急报?凉州能有什么急报?
难不成蛮子打过来了?
笑话!
“陛下,这份急报是动用传送术传来的。”
见显隆帝一副无所谓的架势,郑介只得强调道。
“嗯?”
这下显隆帝总算是有了一点兴趣。
传送术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动用的法术,因为动用一次传送术对于修行者的法力消耗相当大,用过之后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恢复。
所以一旦动用传送术来传递信息,说明这件事十分重要,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显隆帝当然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再不想看这份奏疏也得硬着头皮看了。
“拿来吧。”
显隆帝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
“遵旨。”
郑介恭敬的把奏疏高高举过头顶送到显隆帝面前。
伺候了显隆帝这么多年,郑介十分清楚这位主子有多么的看重所谓的仪式感。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不可越雷池一步。
显隆帝从郑介的手中接过奏疏轻轻展开来看。
可他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魏王死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再三确认之后才敢相信他的这个儿子魏王李琏真的死了。
还是被赵洵手刃的……
“陛下,您说什么.”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内侍监郑介。
奏疏虽然是他手把手呈递给显隆帝的,但此前他从没有偷看过,所以对于奏疏的内容是一无所知。
“魏王被赵洵那个畜生杀了!”
显隆帝一阵雷霆暴怒,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之中。
“朕要杀了他,朕要杀了他!”
“陛下,可否让奴婢看看。”
“你自己看吧!”
显隆帝都快要被气炸了,将奏疏往郑介身上随意一丢。
郑介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奏疏展开来看。
他越看越惊,及到最后已经是冷汗直流。
“陛下,魏王殿下这是勾结胡族谋反啊。赵洵似乎.似乎做的也没有问题。”
“你放屁!”
处于愤怒失智状态的显隆帝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厉声责斥道:“魏王谋反没谋反该由朕来定,他一个臣子凭什么替朕做决断。他斩杀藩王就是死罪,朕要治他的罪,朕要治他的罪!来人啊,传朕旨意,捉拿赵洵进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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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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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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