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家,去年春寒家中老母犯病,从江权家借了白银二十两,今已翻三倍,未能偿还。”
“许四多家,长期租种江权家土地,前年干旱欠收,去年收成又不好,至今缴不够租子,长年为其充当免费长工……”
老杨树下的坝子上,江村长每念出一户人家的境况,脸上的表情便凝重和严肃一分。
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站着七八个村民,有男有女,低着头,目光怯懦,表情尴尬。
他们穿着相似的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不是黄皮寡瘦,就是面有菜色,一眼就可以看出家庭是个什么情况。
同时,他们还有一个相似之处——每户都有家人失踪。
“嘶……我的天,那些失踪的,还真都是欠了江老爷钱的人。”
“也就是说,整件事其实真是江老爷搞出来的,他这么做图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放印子钱能是什么好人?这么看来,之前河神娶妻也是他在搞鬼,连自己的亲侄孙女都不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对那些家人失踪的穷困家庭深感同情。
同时,也有不少人对江权的做法进行了谴责。
尽管楚嬴还没亮出关键证据,但村民们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八成以上。
就连韩淳和曹丘也感到好奇,趁着江村长还在核对,两人走到他旁边,曹丘小声打听道:
“楚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有件事本官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人不是被抓走的,而是被逼迫离家,表演失踪的?”
另一边的苏眉眼尾微微上挑,斜眸凝注着他,似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刚开始在下也不知道,甚至都没这个想法,直到前天晚上……”
楚嬴有些目光飘忽,片刻后又回到现实,道:“两位大人可还记得,那晚上我们追上这边的小岗,遇到的丢孩子的那户人家?”
韩淳陷入回忆:“你是说,那晚上,大半夜还坐在门口哭的那名村妇,还有一旁劝她的丈夫?”
说罢抬头朝着不远处看过去,那里有一排院落,其中一家就是丢了儿子的那家人。
他随后收回视线,似有所悟,对楚嬴问道:“莫非,你事后从他们那得到了一些口供?”
“什么口供,我们从未有过接触。”楚嬴坦白道。
“那……你又是如何有了这个想法的?”韩淳忙问。
“还是和这对夫妇有关,是他们给了我启发。”
不等韩淳询问,楚嬴便已和盘托出:“既然两位大人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就该知道,那妇人失去儿子后,叫得有多悲惨?”
“可是,等我们赶过去,她又是怎么表现的呢?忽然就不嚎哭了,而变成坐在门口啜泣。”
他刻意顿了顿,留出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之后提醒道:“短短时间内,情绪变化这么剧烈,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见两人若有所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在我看来,她倒像是故意引诱我们过去。”
“引诱?”
“她一个山野村妇有这心机?”
韩淳和曹丘嗤之以鼻,却听楚嬴反问道:“如果,事先有人交代她这么做呢?”
“要不,请两位大人解释一下,我们刚抵达为什么就碰上阴差抬轿了?真有这么巧吗?”
“这又是一处奇怪的地方,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好几处不合理之处。”
“哪几处不合理?”
韩淳渐渐听入迷了,迫不及待问道。
“就譬如,当时村里阴差抓人传闻正盛,还流传着天黑请吹灯的禁忌。”
楚嬴缓缓讲解开来:“当时,每位村民都活得战战兢兢,那妇人和她丈夫,大半夜却敢坐在家门口,还把油灯点亮。”
“难道,他们就一点不怕危险?不怕再次吸引阴差上门抓人?”
“这话不对吧,那妇人当时孩子丢了,情绪失踪,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其实也正常。”
韩淳这话得到了曹丘和苏眉的点头赞同。
然而,楚嬴却摇了摇头,道:“你们错了,其实这更不正常。”
“试想,她既然情绪失控,找儿子心切,难道不该冲出家门四处寻找吗?可她为何却一步都不踏出门呢?”
他带着质疑的深邃目光,让三人也同时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要是找儿子心切,连恐惧都忘了,又怎么会连家门都不肯出?
都情绪失控了,还能这么极端理智?
“不仅如此,正常人儿子被掳走,见到我们出现,不该是立刻向我们求助,请求我们一起帮忙找她的孩子吗?”
楚嬴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继续道:“可那个妇人呢,只坐在门槛上将我们看着,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和我们说过,就更别说请求了,这难道不奇怪?”
“还有,之后阴差抬轿出现,他们夫妻却似一点不害怕,反而还在边上看了一会戏,这又说明什么?”
“什么?”
三人眼巴巴看着他。
“这说明,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人,只有对未知的东西才会产生恐惧。”
楚嬴给出答案,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可奇怪的是,他们既然熟悉对方,却偏偏知情不报,这就值得玩味了。”
“而且,他们的儿子‘被抓走了’,一不去找,二不求助,给人感觉一点都不着急,说明他们并不担心孩子的下落和安全。”
他的双眼越来越亮,露出笃定且自信的光:“于是,综合这些疑点,我很快得出结论。”
“那对夫妇刻意隐瞒对方的存在,彼此之间应该是熟识,或者换有过交集。”
“这样的关系,对方压根不可能动他们一家。所谓的孩子被掳走,更像是他们联手演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将我们引过去,再扮鬼吓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说到这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这番装神弄鬼,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让我打开了思路,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他们抓人的方法。”
“毕竟,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如何谨慎小心,一旦掳人的次数多了,终究会闹出动静,留下线索。”
“想要无声无息,哪有乖乖逼迫对方自己玩消失来的容易?”
说到最后,他抬起水晶般剔透的眸子,视线扫过人群,淡淡笑道
“这也是我之前对大家说,失踪的人可能都还活着的原因……这下,你们明白了?”
“……”
苏眉三人机械地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是一片天翻地覆的震动。
仅凭着一点点细节,就能推断出如此真相,这得多聪明的脑袋和深厚见识才能办到啊?
这还是人?这家伙是怪物……不,这是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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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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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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