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回神,下意识地抬头。
(。▪﹏▪。)
上次教母离开也是这样的。
而且这次相处时间长了一些,那种感觉更强烈……
池非迟观察着灰原哀的委屈脸,沉默了一下,“你想母亲了?”
灰原哀这才发现自己可能忘了做好表情管理,不太想承认自己居然会‘想妈妈’,但想想面前是池非迟,闷闷‘嗯’了一声。
非迟哥应该会懂她……
下一秒,灰原哀瞄着池非迟拿出的手机,无语问道,“你干什么?”
池非迟看着手机里灰原哀恢复平时的表情,遗憾收起手机,“你刚才的表情很难得,可惜了。”
他居然按拍照键的速度慢了一点点,都是因为帮灰原哀拿书包,影响了发挥,没能拍下来收藏。
灰原哀一瞬无语,低头拉好装衣服的包的拉链,起身背好,黑着脸看池非迟,“走吧。”
亏她还想着非迟哥应该会懂她的感受,他们可以抱团取暖,万万没想到,非迟哥想到的居然是把她这么丢脸的样子拍下来……
没有比这更恶劣的哥哥了!
池非迟转身带路出门,完全没有一点破坏气氛的愧疚,还在懊悔没能拍下那张照片。
那么可怜巴巴版灰原哀照片,错过这一次,自家小妹妹有了防备,说不定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感觉错亿。
一路到了停车场,灰原哀把包放在后座,上了车,看着池非迟坐上驾驶座,“你这算不算传授经验?”
搭电梯下来的路上,她就想过为什么。
在遇到池加奈之前,她都没发现可以这么思念一个人,对方刚离开就失落。
她姐姐大概是因为聚少离多,偶尔相聚也只是匆匆分享生活,也可能是她一直是离开那一个吧。
阿笠博士身为男性,有些时候不如池加奈细腻,又一直在哪,她没有经历过阿笠博士突然离开、不知归期,所以也没有想过阿笠博士。
非迟哥……在一开始认识、她到阿笠博士那里是有想念过,还有在她一直给姐姐租的地方打去电话的时候,但随着接触,她发现非迟哥经常活跃在身边,今天想见了,发个消息就能约定好见面,住的又不远,慢慢的,分开也不会太想念。
这么看来,池加奈每次离开她就心情低落,有两个原因。
一是在教母那里,她感受到了全心全意照顾和关怀,哪怕只是短暂失去,也让人不适且失落,而且她教母似乎有种魔力,不管在哪儿都能散发着暖意,不是炙热的热情,却能在不知不觉间攻克人的心房,而被这么一个人爱着,每一天心里都是暖融融的,那个人骤然离开了,空气下降的温度也同样让人失措。
第二个原因,则是在‘相聚与分别’中,她没有任何一点主权。
无论是曾经跟她姐姐,还是现在跟博士和非迟哥,她都能有选择的权利,而池加奈会一个个城市飞,彼此路途太远且没法确定,而且池加奈手头还有事要做,在时间上也充满着不确定性。
她没有任何一点主权,也就注定会是更加思念的那一个。
那么,非迟哥真的不懂她的心情吗?
不,在这种事上,非迟哥的感受应该比她更为深刻。
只能感受一部分却无法全部体会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听教母说过,在五岁之前,非迟哥和父母一直在一起生活,那是五年的时光,就算早两年的婴儿时间没什么记忆,那至少也有两三年,是她这次和教母相处这一周的很多倍,那么,在教母离开后,那种思念应该也要翻倍、翻倍再翻倍。
她真实年纪是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在组织也见过很多事、经历过很多,对相聚和离别看得开,而那年的非迟哥,怎么说也是五岁的孩子。
父母的离开,独自面对着似乎到处都还有父母的身影、空气却冷透了的家,被动地等待着,那种思念……不,那应该是痛苦了吧,那种痛苦又要强上很多倍。
再加上,被池非迟那么一搅和,她从低落情绪中走出去,再想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当年的非迟哥,似乎没有人帮他走出这种情绪。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闷得快要窒息,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似乎又不用问了,她能够想到答案。
比如……
当年在思念的时候,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主权的时候,恐惧过吗?不安过吗?
肯定有吧,她还好,她好歹是十八岁的心智,知道更多,真要任性一点,她可以叫上阿笠博士飞过去,或者雇个人、带她搭飞机去找教母。
没错,她知道那就是一趟飞机的事,知道很多应对的方法,她没有全然丧失主权,但一个五岁的孩子,外面的世界还有着更多的未知,不仅身体无法抗衡一些危险,就连对世界的了解、应对事情的方法,都还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非迟哥当年比她更没有选择权,绝对的无助和受挫,紧随而来的必然是恐惧和不安。
绝望吗?
应该是有吧,长期的期待得不到满足,长期的恐惧不安得不到安抚,如果连祈求和恳求也无果的话,一定很绝望。
反抗过吗?
五岁的孩子就算说不清哪里不公,但一旦祈求不到,就会一定有所察觉,察觉自己弱势得完全没有选择权利的一方,就会有反抗。
就连反抗的手段,她都能猜想一二,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大概就是哭闹、犯错,用最笨拙且不理智的方式去应对。
憎恨吗?
肯定也有吧。
失去是令人痛苦的事,而如果温柔或者安全感会加剧那份痛苦,那么,温柔和安全感也会被憎恶,连带着曾经给予温柔的母亲和曾经给予安全感的父亲也一并憎恨着。
其实,还有的问题她不知道答案。
反抗无效之后是什么情况?
现在呢?现在能够释怀了吗?
她不敢问。
她担心曾经的情绪成了一道溃烂的伤口,在失控中,肆意污染着内心的其他地方,剖开之后,看到的是她无法承受的满目疮痍。
茧游戏里的开膛手杰克虽然是游戏角色,但在设定和智能方面是很出色的。
那样一个恶徒,居然把相识时间很短的非迟哥当朋友,之后还一度玩出了‘干掉莫里亚蒂教授’这种崩坏的剧情。
她以前没有多想,觉得非迟哥就是很容易温暖到别人,或者是泽田弘树在临终前,猜到非迟哥这个游戏迷肯定会参与茧游戏体验,提前给非迟哥设定了‘绝对魅力’Buff。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因为开膛手杰克和非迟哥就某些方面谈过之后,杰克把非迟哥当成可以理解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另一个自己。
那个游戏的伦敦舞台设定里,杰克杀了抛弃自己的母亲,其他受害人也是基于杰克对母亲的怨恨才会被选为目标。
那么,非迟哥呢?
如果不是怨恨到恨不得杀人的地步,估计也是无法理解杰克的吧,如果不是真的理解,杰克那种刽子手可没那么容易被骗。
……细思极恐。
她不愿意这么想,但如果跟她想的一样,那还是先淡化那种怨恨,再来剖开治疗比较好。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剖伤去脓的,非迟哥的病历可还在青山第四医院留着呢。
再者,要是非迟哥不愿意透露,她也不会没有机会啊……
……
池非迟关上车门,转头看见灰原哀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什么?”
灰原哀回神,语气轻松悠然道,“面对自家老妈的离开,该怎么快速调整好心情的经验,就是用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快速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吗?”
池非迟发着车子,倒车出车位,“你可以试试。”
这是承认了吗?
灰原哀看了看池非迟的平静侧脸,收回视线,看着车子往停车场外驶去,决定跟池非迟谈谈心,“非迟哥,我有说过吧?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以前看到电视节目里,孩子因为思念父母而哭泣,我有想过,他们至少还有父母,至少还有牵挂,比起我这种人不是幸运得多了吗?现在我大概知道那些孩子的心情了……”
池非迟怀疑自己小妹妹今天情绪低落到极点,这些他都知道,前世他父母走得早,他也不理解那些孩子的心情,但这一世有着原意识体的记忆,他也能理解了,觉得有必要谈谈,“中华有句俗语,‘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不管是几岁还是几十岁,没了父母之后,人的内心总会缺失一部分,更加孤独,底气似乎也没那么足。而美国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又说过,‘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可如今阳光把我的孤独照耀得更加荒凉’,有时候,拥有过又失去,并不比没有拥有过更轻松……”
灰原哀:“……”
这……
她其实是想跟非迟哥表达——还有很多人羡慕有父母的人,所以没那么糟糕,大家都在互相羡慕。
不过非迟哥居然比她还懂的样子。
而且这两句话也太好了,她很喜欢……
池非迟继续道,“两种感情都不是矫情,身在其中的人才能够体会得清楚,知道其中的痛楚,同时向往着另一种人生,但另一种人生的美好也全然是幻想出来的,痛楚反而被忽略了。”
灰原哀:“……”
没错,很有道理,让人想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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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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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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