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有人如此放肆大胆的指名道姓,瞻仰不禁心下惊奇,究竟是谁任性妄为,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
船上,那位装扮着装不是本人“酷似”本人的弥疆子,将这位老头子的形象语气诸多细节,拿捏的十分准确,睡梦中惊醒,老态龙钟又眸光炯亮,慢声慢气道:“啊?老夫没听清啊!观行者,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质问他的那位“观行者”,独坐一席之地,面前一方红漆案,案上茶水鼎沸,灌入黑釉茶盏自斟自酌。一把折扇不时清风拂送,一只火焰蔷薇嗅在鼻尖,精致又体面,像是个极为风雅之士,张口却道:“好你个'浆糊子'。老眼不花,却耳塞驴毛,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观风月堂堂天途行者,可不吃你这一套!说,你今晨给咱们熬的那锅黏黏糊糊的破玩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浆糊子”这个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再三追问之下,双眼一闭,鼾声如雷,震天裂地。
观风月眉峰一簇,未等张口天花乱坠地骂,有人抢先骂道:“这个老东西!”
骂人的,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女汉子”。说是个女汉子,其实穿这身女装的人本身是个汉子,且是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眉似黑炭,眼瞪如玲,鼻毛翻飞,鼻梁塌陷,长得如花似玉。只不过,这朵花开得过于浓烈,胭脂涂了满面,脂粉涂得比瞻仰的“鬼妆”还要阴森,以她自身经验考据,至少涂了一车的份量!
而这朵“花”装扮的,是葫中天第三把交椅,坐镇葫中天第八层,左鉴弥疆子隔壁办公的右镜,逆寒子。这位鼎鼎有名的逆寒子,虽说是葫中天内罕有的女掌事,却无女子的半分矫揉造作,不怕苦不怕累,行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火急火燎,无论做什么事,永远像是面前着火了一般赶着钻进火场奋不顾身的救场。因此,办事效率极高,做事干脆利落。对于交接到手的公务,能办则办,不能办的,当场烧掉。从无“老对头”弥疆子般“广博大爱”的打太极过招方式。又因为逆寒子说话干脆利落,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言语之间难免针锋相对,轧心刺骨,因此很多人对之是又爱又恨,绝不敢轻易招惹。
众猎魂者戏称她为“女汉子”,再贴切不过。
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上级开口了,自然没有下级什么事,观风月冷哼一声,兀自喝茶闻香去了。
听见老对头发话,弥疆子睡不着了,眼珠子瞪的锃亮,道:“右镜此言差矣。老夫虽然年老体迈,头顶油光,行如龟鳖,顶多是个不受年轻人待见的老头子而已。右镜若是瞧不上老夫,逞一时口舌之快,直言'这个老头子'就是。何故'老东西老东西'的谩骂?老夫虽老,却并不是个东西!”
众人:“······”
逆寒子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对自己下手如此狠毒,愣了片刻,冷笑道:“你这个不是东西的老东西!”
弥疆子也不恼,捋了捋颌下长须,装模作样点了点头,道:“古语有言,梁上君子与檐下小人难教也。想不到,如今又多了一个。老夫回去,定要写入'左鉴实录',叫后人瞧个清楚。”
逆寒子额上青筋暴露,拍船而起,一脚跨在窗檐,指鼻子骂道:“你这个老东西,跟我咬文嚼字呢是吧?要不要也顺便领教领教我的拳头啊?”
眼看这艘精巧画舫就要被大卸八块,有人及时出面做了和事佬,举着一面沾满油渍的“锅盖”,笑盈盈地两面不讨好,道:“左鉴息怒。右镜息怒。你我四人百忙之中空闲,今日难得相聚,就不要再做无谓的争执啦。左鉴没错,右镜有理,只是立场观念不同而已。都消消气,消消气。你们看,两岸桃花盛开,桃林近在咫尺,暂且放下新仇旧怨,欣赏沿途美景岂不快哉?”
这位深井君自觉说的是滴水不漏,没想到,适得其反,二人反而同时向他发难。
“你说谁没错?”
“你说谁有理?”
深井君举锅盖护在头顶躲避唾沫星子攻击,软言软语求饶:“我的错。我没理。二位息怒,二位息怒啊。”
坐在一旁喝茶的观风月从背后插了一刀,“活该。出力不讨好!”
深井君:“诶。都是大佬。”
船身一角正斗的不可开交,瞻仰却见怪不怪,仔细观察留意,除了那个反串的“逆寒子”装扮的太过浓烈之外,这几个人说话方式、长相着装、从属关系,学猫画虎,竟然真的还有几分相像。若是不去细究,打眼一看,除了那朵“花”,这几个人还真的就是本人没跑了。
正琢磨着,江湖术士凑了过来,摸摸搜搜道:“瞻行者,贫道记得你说过,我与那观风月格外要好······”
瞻仰不假思索:“没错,的确是很好。”
“很好是有多好?”
瞻仰试着回想,道:“同穿一条开裆裤,同入一门谋生之道,同娶一个漂亮的媳妇。这些,算不算很好?”
江湖术士惊愕,万分难以名状,“好,好过头的好······”
瞻仰不屑道:“欸!还有你更多想不到的要好。欸?你怎么直冒冷汗啊?紧张吗?害怕吗?那也不能再摸摸搜搜别人的那两条大腿了,都快被你摸出火星子来了。小心被人家扔进这江里喂鱼去。”
顺着他的两只“僭越”的手向上一看,右玄羁虽板板正正坐着不动,眼角却居高临下的斜睨,分明在说“要不要我送你去地府报道”。江湖术士满头大汗,心想“不了不了”,便赶紧收回去摸索自己竹竿似的的大腿。他向船身那位风雅之士观摩了半晌,向瞻仰询问:“既然我与观风月如此要好,我用不用,用不用······”
瞻仰看也不看,斩钉截铁道:“不必浪费感情,上赶着不是好买卖。”
“为何?”
右玄羁猝不及防道:“因为他根本不认得你。”
“什么?瞻行者你骗我?”
瞻仰横他一眼,“我只骗过鬼。几时骗过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贫道一世英名,竟然做了只冤死鬼!啊!”
任他崩溃,右玄羁道:“猎魂界中有四大'真隐假语'帮会。你可听说过?”
一句话被点醒,江湖术士“啊”的一声,“略有耳闻。”
右玄羁继续道:“猎魂行者多年来与鬼打交道,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频繁出没,少见烈阳,难得曙光。长此以往,内心不免也黯然无光,鲜少与普通人一样,走在光明坦荡的大道上,闲聊世俗,谈天说笑。或许是为了排解这种阴暗的情绪,猎魂者三五成群,商讨着一年之中脱身几天,做些既新鲜有趣又不显低俗无聊的事情来做。这一来二去,就有人提议,装扮成猎魂行当中的'有名之士',从言谈举止到身份背景,依葫芦画瓢,皆要做的逼真又形象。常年于黑暗中行走,却埋没于黑暗,无人问津,凭此,也做回闻名遐迩受人敬仰的'大人物'。这就是'真隐假语'的第一个开山鼻祖,'千帆竞'。千帆竞每年会晤之期不固定,因此猎魂者自愿加入帮会后,仍旧各自奔忙,只在约定好的这几天内聚在一起,或吟诗歌酒,或各倒苦水,或是单纯的游山玩水。总之,站在阳光下,并且有人相伴就是了。”
“那如此说来,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千帆竞'入会人员假扮的?我看倒挺像回事的。你们是如何看出来的?”
瞻仰与这些“大人物”常年斡旋,自然享有发言权,道:“先说那位逆寒子。人家原本是好端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怎么样,辣眼吧?”
江湖术士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她就天生这副模样。”
“那是你以为。”瞻仰呵呵还笑,又道:“再看那位弥疆子。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连那个大灯似的头顶,也再难找出第二个。易容之术真乃一流。”
“那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瞻仰道:“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窗非彼窗。但凡你见过彼窗,便不难发觉透过此窗见到的不是风景,而是风景倒映出的风景。”
江湖术士:“······还不都是风景。”
瞻仰不做理会,继续道:“你再看那位和事佬,深井君。这就比较明显了。虽说他手中那方······那桃木盾像个生活做饭的锅盖,事实上只是看着像,却并非沾染过任何烟火之气。你看他手中的,今晨似乎熬粥盖过,上面还粘着几颗大米粒。”
右玄羁又是猝不及防一声:“那这位喝茶闻香的观风月呢?”
“他······”瞻仰凝眉而视,面上阴晴不定,道:“我只能说,以假乱真,天,衣无缝。”
江湖术士喜道:“哈哈!瞻行者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瞻仰抽了抽嘴角,“也并非滴水不漏。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有些问题。”
江湖术士想了想,道:“我记得,他说'浆糊子!我说,你今早给咱们熬的那是个什么玩意?'没错吧?”
瞻仰看他良久,“嘿呦。我只记得'浆糊子',你却记得这么清楚。不愧是'好兄弟'。”
“······”
右玄羁微微侧目,道:“你的意思是,他本人是绝不会用此不敬称谓?”
瞻仰:“世人皆知观风月对弥疆子多有不满。他曾上表过无数次的请愿,皆被弥疆子一次又一次的扣押,视作粪土,弃如草芥,宁肯得罪于他,也不愿达成他的任何一个请求。虽然观风月多有怨言,他本人亦是'插刀'教教主。但我猜测,这种以下犯上,明面上直呼不雅'外号'的事,他是不屑启于齿的。”
瞻仰刚头头是道的分析完,只听船身另一头的观风月霸气威武喊道:“浆糊子!咱们今夜还喝粥,拿着你那把大铁勺子,给咱们好好的熬!”
颐指气使地喊完,对着瞻仰这头唤道:“欸?这不是二师弟与小师妹吗?今晚一块来喝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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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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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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