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玄羁抬起眼帘,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深刻凝望着她,良久道:“那你觉得,这条路走的,孤单,凄寒吗?”
瞻仰下意识道:“第五东方所做的事情,件件逆天,应该没有人会站在他这一边罢。时间久了,我想,会是这样的。”
右玄羁:“我是说,你呢?”
瞻仰一惊,脑中忽然空白了,垂下眼脸,恍惚道:“怎么突然说到我了。这些事,我没想过,也没闲暇去想。”
右玄羁定定望着她,沉默片刻,沉声道:“那么,你可曾感觉到······”
当他明显还想再追问下去,耳边忽然传来“滴滴答答”落雨的声音,仓促阻止了这个话题。
竟然毫无预兆的,下雨了。
二人头顶的那道防御,不时有淅淅沥沥的雨滴坠落,触到那层禁制的边缘,登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像是座钟罩扣在上方,随着雨滴声声清脆的敲打,微微漾起朦胧氤氲的光芒。
而整座城池上方,不知何时被厚重的云层遮盖,青天白日下不透一丝光亮,俨然变作了黑夜。
漆黑之中,瞻仰感受着四周逐渐靠拢的蒸腾浓雾,还有凉风中裹挟着的浑浊气息,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这座空城,煞气突然变浓了!”
右玄羁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愈发浓烈的煞气,正闭目思索,恰巧此时,依稀听到从远处巷中传来一阵惊叫怒骂,几乎带有仇视与拼死抵抗的敌意,接二连三,此起彼伏,且并无任何消减的迹象。右玄羁霎时睁眼,道:“白无常还在城中游荡!”
说罢,戟手捻了个诀,指尖凝聚一团白光,偏向一方,策那一线白光飞入声音传出的巷口追去。
经右玄羁抛出的这道讯息提醒,很快,从远处巷口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却来不及看清来者面貌,只见一道白影,无头苍蝇般,直接一头撞在了禁制边缘,“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爬起时,焦头烂额道:“瞻行者,右天师,快!快放下官进去!那些魂魄吵得下官脑瓜子疼!”
二人顺势一看,面面相觑,尽是茫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你认识这人吗?”
又互相摇头,猛一个劲儿推赖,“嗯!不认识。”
那人更为诧异,捂着脑门指着自己道:“下官,下官是白无常啊!二位如何不认得下官了?”
瞻仰越瞧他这副打扮越不像,撇了撇嘴道:“白无常特征十分明显,白衣、官帽、长舌,这几样缺一不可。而你······哪来的小和尚?”
禁制外的那人,瞻仰口中所说的三大件一个也不沾边。顶着个锃亮的大光头,身着一袭淡黄僧服,脚下踏着一副草鞋,外加左手还端着个铜钵,就差对着她二人面前施礼,念句“阿弥陀佛”了。
而白无常最标志性的长舌也不见了。白无常拖着条长舌头说话时,总是像嘴里含了个金锭子,口齿不清,吐字含糊,说起话来总是“呜哩哇啦”的。若不是猎魂行者长年累月与他们打交道,初次领教时,当真要搞不懂他们究竟在对你说些什么。
她二人面前这位小和尚,口齿十分清楚,说话干脆利落,吐字清清爽爽,模样还倍儿精神,完全没有白无常半分“死气沉沉”、“阴森可怖”的影子。因此,她二人看着他一肚子狐疑,怎么也不肯相信。
那人兀自扫了眼自己,恍然惊醒,急道:“瞻行者,右天师,二位请听下官解释。下官也是逼不得已,情势所迫,才······”
右玄羁:“我明白。你想说,那些鬼魂看见你是白无常,以为要将他们带回地府,因此对你喊打喊杀,突然被激怒,煞气徒涨。才乔装成僧人的模样,看上去面慈心善,能够顺眼一些,不至于引发更多的骚乱。”
白无常频频点头,道:“没错,右天师所言极是。不过,下官并没有乔装。二位所看到的,是小僧原有的形貌。”
瞻仰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探头询道:“如此说来,你生前是名佛家弟子?”
白无常:“是,小僧自小在寺院长大,从授业恩施修习了十六年。”
瞻仰不禁慨然叹息。地府的鬼官们,生前从事三百六十行,做什么的都有。却极少听闻,竟有佛家弟子做鬼官的,宁肯独自行走于黑夜中,暗无天日,也不愿重见光明再入轮回。却是有些稀有。
她正沉浸在思绪中,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却听右玄羁发话了,抬手于禁制前掀开道缝隙,淡淡道:“你进来吧。”
白无常以为她二人不肯相信,仍要不依不饶,没想到如此轻松放他进入禁制内躲避,顿时愣住了。愣了片刻,忙道:“多谢,多谢右天师。”
白无常入内坐下来以后,略观察一番周围形式,见没有任何魂魄前来打扰,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中铜钵搁在脚下,两手于丹田结印,盘坐于地。
瞻仰暗中看了一阵,轻声道:“不知小师傅生前的名号,如何称呼?”
白无常睁眼道:“小僧法号'了空'。”
瞻仰琢磨一阵,自顾自念道:“了即是空,空即是了。了了空空,空空了了。”
了空欣喜笑道:“瞻行者慧根不错,当初受戒时,小僧的恩师也是如此阐释的!”
瞻仰笑道:“小师傅过誉了。我这都是瞎蒙的,当不做真,当不做真。”
瞻仰在人间奔走三万年,起初涉猎捉鬼这份行当时,因为幼时不务正业,不读书不写字,在葫中天组织的专业培训中,吃了很多这方面的亏。曾被多位授课老师,指着鼻子点名骂作“草包、文盲、愚蠢、匹夫、朽木不可雕也、简直不可理喻、气死老夫”!
后来,她便吃一堑长一智,暗下决心,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于茫茫书海之中,如饥似渴地索取新知,绝不肯落于任何人之后。
这些来年,她什么书都读,却没有读书的天分,压根儿就不是这块料,一读书就头疼。因此,任何书只是一目十行地翻看而过,勉强算与书打了个照面,不求甚解。当然,佛门书籍她也曾读过一些,但因文字冗长,深奥难懂,也只不过是看过而已,就连个皮毛也称不上。
但看过,总比没看过要强那么一点。至少,还能与了空交谈上那么几句。这一来一回,二人不知不觉聊了半盏茶的间隙。了空属于正规的佛门弟子,功底深厚,聊起佛经来,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瞻仰正装模作样听的起劲,始终坐在角落中的右玄羁,猝不及防咳了几声,听起来略显多余,甚至还有些阴阳怪气。
见她二人没有反应,沉默了一阵,又再次干咳起来,声音大的有些震耳。
疑心右玄羁差点把舌头咳了出来,瞻仰不禁向角落中施舍了个眼神,询道:“有事吗?”
受到关注,右玄羁果然不咳了,却反复深吸气,又深呼气,长叹一声:“没事。”
瞻仰不禁蹙眉。这才领悟,没事找事,看来描述的就是他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
参禅被打断,了空静下心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小僧方才逃命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瞻仰:“什么怪事?”hτTΡδ://WωW.sndswx.com/
了空:“小僧来这里的路上,中途经过了第五东方的店外。你们猜,他在店门口做什么?”
瞻仰理所当然道:“抠脚!”
了空摇了摇头道:“不对。”
瞻仰:“挖鼻孔!”
了空:“非也。”
瞻仰:“打瞌睡,搓泥灰,画美女!”
了空摇了摇手指:“还是不对。”
瞻仰不解道:“那他在做什么?”
了空不语,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瞻仰向上望去,只见右玄羁所御的那道禁制外,积雨云满城压顶,灰蒙蒙地遮蔽了一切光亮,上空不时云海翻滚,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右玄羁:“他在降雨。”
了空:“右天师所言正是。”
方才只顾着东扯西扯,瞻仰这才留意外界天地。自城池上方黑云压顶,这淅淅沥沥的雨也下了有段时间了。先不说干涸的沙漠之中,毫无征兆说来就来的一场甘霖,似乎打算无休止地下下去。这雨水落在城墙、房屋、土地、摊位上,就好像是清风拂过一般。除了落到沙土地面,砸出一个点有一个点,全然未留下任何被雨水浇湿的痕迹。
瞻仰思忖片刻,询道:“那你可看见,那些魂魄可有被雨水浇湿?”
了空点了点头,道:“有。”
瞻仰:“那这些雨,皆是冲着这些魂魄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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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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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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