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临街的三楼露台上,有人望着下面的人流揉了揉眼睛,然后问旁边的人:“姜队,你看那儿那两个人,像不像咱们头儿和执律者大人。”
被称为“姜队”的男子气质挺拔如松柏,一身利落的唐制圆领袍,容貌俊美,尽管头发剪了个板寸,看上去却完全没有时下青年男女穿华服的不伦不类,也幸好是在这远离人群的高处,不然又会是一个被围观的。
“若是处长陪衣五爷出来还有可能,处长与家里兄妹关系向来很好,五爷明天就回楚西了。执律者大人……”姜晨看了眼电脑上的监控,一边淡淡地反驳,一边顺着说话的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顿了一下。
楼下有两个穿袍服的男人慢慢走过来,步履从容犹如闲庭漫步,而非在这熙来攘往的街头。那两人走到楼下,其中穿深衣的那个似乎感应到什么,略微抬头往上看了眼,隔着两层楼姜晨和队员都看到那双漆黑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暗红血光。
那是个血族。特管处众所周知,执律者大人是个血族。
巫珩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与姬临渊一起进楼,只问了句:“楼上有你的人?”
“上元灯会人流量大,为避免意外,除了普通执法部门,特管处也在比较大的几个灯会现场布置了人手。当然,今年帝都规模最大的应该是‘禁宫上元夜’,不过禁宫在西苑旁边,对异族有压制,去的都是灵师。至于这一处……”姬临渊稍微想了想,“是三队的队长姜晨,您应当还未见过他。”
巫珩想了想,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他向来不太能记得住人,倒也没有太在意,而是留意到话里的另外一个词,“禁宫上元夜……如今连这个也复原出来了么。”几乎算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姬临渊却莫名觉出几分讥讽来,兀的想起玄璜先生虽然从不评价历史,然而提起前朝却一直都是一种似讥似讽的语气。
不过尽管好奇,姬临渊却不愿在此时的气氛下去探究往事,更何况是可能并不愉快的往事。
茶楼在楼上,一楼是个卖各种复古首饰的店铺,进门一侧的柜台上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仿古镜子,正对着大门原本该是照壁的地方做成了一面巨大的古铜镜,镜面四方,周围雕刻着夔纹和凤鸟,刻意做得模糊的镜面在灯光下映照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看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巫珩心底闪过一丝怪异,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方才遇到的学生来,那个叫周乐的。
“宝镜凌曙开,含虚净如水。独悬秦台上,万象清光里。”姬临渊念的是那方镜旁的楹联,“听说汉宫有秦皇方镜,不知是不是这个模样,这店主倒是有意思得很。”
“高祖初入咸阳宫,周行库府……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硋;人有疾病在内,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又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
执律者自然不愧他两千余载的时光,也当得起一声巫教授,各种典籍古文自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只是在念到那句“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时,心底一股不快的冷意莫名而起,于是闭口不再继续,转而将方才陡然闪过的怪异感说了,又问,“如今可有什么能叫一个人失去原本掌握的知识,并且改变生活习惯?”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姜晨所在的三楼,朝门口迎过来的店员摆了摆手,姬临渊问道:“此话怎讲?”
“那几个灯谜并不难,我曾在课堂上提过,以那孩子以往的功课情况,不至于被难住才是。”巫珩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她原本惯用的是左手。”他确实不大记人,但是左撇子还是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他还是有几分映象,而方才,那孩子惯用的分明是右手。
“连先生都看不出来?”
“佛曰大道三千,这世间之大,我也不过其中沧海一粟,又岂能全部明白?”
“最有可能的是鬼替身或者画皮,但鬼替身会有很明显的阴气,画皮则是妖。以前有一起案子,有人以文字为媒介,如写小说一般修改设定人的性格或者行为。倒与这个有些相似。”姬临渊思索自己知道的类似情况,“不过哪怕是些小说也要遵循一定规律,不能胡编乱造,否则就会被直接破开,至少也会有灵力的波动。”
那叫周乐的孩子能让巫珩记住自然不是因为左撇子,她本身也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但是回想先前的情况,那样简单的灯谜都答不上来同伴自然有疑惑,肇安也该是觉得奇怪的,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迹象。
“或许是我想多了。”巫珩略笑着叹了口气。但巫的直觉不会无的放矢,只是最近亲的同学和友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又在执律者面前泰然自若,目前既无异常出现,又毫无线索,两人只能按下不表。不过巫珩还是放出一缕灵力,化作两只小小的蝙蝠飞进夜色中,至少先把人看着,以免真出了事却来无人发觉。
这时候,见到过来的两人,姜晨上前打招呼见礼。这个灯会规模自然比不上“禁宫上元夜”,故而只有他和一个队员就足够掌控全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队长自然不好离开岗位太久,见过礼后就得回去继续工作了。
“等等。”姬临渊叫住姜晨,“你留意一个人。”旁边巫珩抬手捏了个指决,一个人像在半空中凝聚,姜晨见状赶忙拿了张白纸放到一旁的桌上,巫珩手指微动,人影落在白纸上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的水墨人像。
“有劳。”巫珩朝他略颔首致谢。姜晨回了个唐时军中礼节,“能为执律者阁下效劳是晨之荣幸。”
“姜队长是唐时人?”巫珩曾是那时的大巫,常在朝中,自然还记得这个礼。
“晨上邽姜姓子,死于贞观十七年。”说完这句话,姜晨再次行礼,然后拿着画纸退下。
“果然还是执律者阁下威名赫赫,天驷在特管处好几年我才知道他是唐人,您一来就自报家门了。”整个三楼都被姜晨为了方便包了下来,此时并没有旁人,于是姬临渊说话也没有顾忌。
“天驷是字?我知道他是谁了。”知他是玩笑,巫珩也故意嗔了一眼,略摇头笑道,“没想到秦州尸王竟是上邽姜家子,贞观一朝果真人才辈出。”
姬临渊显然是知道关于“秦州尸王”的故事的,于是自不必再提,只是这个年份,却叫他想起另一个人来。hτTΡδ://WωW.sndswx.com/
“一代名相魏徵也是这一年去世的?”
“玄成啊……确实是这一年。”
姬临渊见巫珩似有几丝怀念,便知道面前这人与那早已成为历史的一代名相确实是旧识,于是也就这历史上最有名的谏官聊了起来。
“关于这位郑文贞公,如今的孩子们最熟知的应该是‘太宗三鉴’与《西游记》里‘怒斩泾河龙王’了吧。”姬临渊笑道,前者是课文,后者是耳熟能详的电视剧和小说。
“叫他斩敌首或许还勉强,斩龙王……”巫珩摆摆手,显然也是看过那书的,并对艺术加工敬谢不敏。“至于三鉴……他却也当之无愧。”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鉴……”姬临渊脑海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先生可知道镜仙游戏?”
巫珩略思绪了一下,摇头:“只听过笔仙之类,可是与之相似?”听着名字像是差不多的扶乩游戏?
“可以这么说。”姬临渊大概解释了一下镜仙的玩法,接着往下说自己的想法,“鬼替身或是生魂夺舍多少会有痕迹,以先生之能不可能察觉不到。镜中妖虽名为妖,却是灵物,并无阴气之类,又几乎与生人一模一样,确实很难辨别。更何况——”
“那孩子原是惯用左手的。”巫珩立刻接道。而近日所见却是右手,按照镜面相反的原理,确实符合。
当下巫珩便抬手捏决查看先前放出去的蝙蝠的行踪,姬临渊则去问姜晨。
有巫珩所绘人像,又以灵力指引,姜晨很快确定了位置。人还在灯会上,姬临渊本欲让姜晨带队员去把人带过来,巫珩摆了摆手,“到底还未确定,小女和肇安都在,便叫她母女二人去罢。”
姬临渊想了想,巫肇安曾经还是玄璜先生的助教,更不容易打草惊蛇,便也十分赞同,“正好阿濯和令嫒同行,他灵感敏锐,或许能有所发现。”说着,见巫珩未反对,当下就给衣临濯拨了电话过去,几句讲清了事情,又让姜晨将定位发到衣临濯手机上。
“果真是时移世易,如今连镜子都能生出物灵来了。”巫珩舒展了眉眼,含笑道,“也是临渊博学多识,若非有君,珩也不过是只能治已病的扁鹊了,临渊却当得上视病于神可治病其未之长兄。”
“先生此言差矣。”姬临渊挂了电话也笑,“今日你我二人都是治欲病的次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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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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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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