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明月绾瑾心悠米不是挂件>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年五载
  当苏景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足足三日。

  “主子,您终于醒了!”子书心中一喜,激动之下,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水杯。

  而他此时已无暇顾及这些,疾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苏景迁扶坐起身。

  苏景迁的脸色比起前两日倒是润泽了不少,但眉宇间仍残留着些许病态的憔悴。

  “我睡了多久?”他起身时,微微颦了下眉,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

  子书替他挪了挪身后的垫子,如实答道:“您睡了整整三日。”

  子书回答得很自然,但他的心里却无法做到那般平静,在苏景迁起身的一瞬间,呼吸忽然有些急促,额上也渐渐渗出了一层冷汗,虽然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子书知道,他并非表面上那般安然无恙。

  子衡曾说,主子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施针,若是强行施针,便要承受万兽噬心的折磨,就如同有千万头猛兽在不停地啃噬着四肢百骸,蚀骨穿心,循环不息。尤其是施针后的这三日,痛感尤甚,主子此时怕是强忍着周身剧痛,硬撑着才勉强坐起身。hτTΡδ://WωW.sndswx.com/

  然而他在面对这种常人难以承受的锥心之痛时,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这让子书的内心更是无比沉痛,他何尝不知,苏景迁过往所承受的,远比这锥心之痛更为折磨,也正因如此,才淬炼出了这一身绝世风华。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潜龙于渊,腾必九天。然,得失兴衰,世事变迁,皆不足为惧,在沉寂中守望,于浮华中炼心。心之所向,身之所往,无所畏惧,方能所向披靡。

  子书想到苏景迁这些年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心里百感交集,正斟酌着说些什么,却见子衡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盛放着一碗刚刚熬制好的药汤。

  子衡对着苏景迁躬身行了一礼,将托盘呈递到他面前,恭敬道:“主子,该喝药了。”

  苏景迁点了点头,在伸手端起药碗时,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孔。

  他半垂着眸子,搅动着碗里的汤药,淡淡问道:“我还剩多少时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是平缓,听起来就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子衡目光一闪,双手死死攥紧了托盘的边缘,旋即低下了头。

  见子衡如此反应,苏景迁没再说什么,仰头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放下药碗,用手帕擦了擦唇角,才缓缓开口:“能让你施针,想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吧。”

  “主子……”

  子书和子衡心下一沉,眸中的悲伤犹如汩汩溪流,渐渐汇聚成河,再也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你们不用刻意瞒我,我只是……”苏景迁幽幽地望向窗外,窗外玉壶高悬,月华如练,原是那般苍凉,但映在他眸中,却多了一丝温柔,“只是想知道具体还剩多少时间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并未掀起一丝波澜,依旧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从容之态,仿佛早已看尽了世事沧桑、岁月枯荣,一切在他眼中皆是那般自然,包括生与死。

  子衡默了默,终究还是开口道:“若是属下每隔一月为您施一次针,大抵……”他喉头一哽,竭力控制着声音里的情绪,“大抵还能拖个……三五年……”

  他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三五年……”苏景迁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即勾了勾唇,笑叹道:“应该足够了。”

  子书闻言,心中顿觉酸涩难耐,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逆流而上,涌入了他的眼眶,却又不敢倾泻,只能低下头,任由它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子衡眉心紧锁,咽下一嗓子酸涩,迟疑了片刻,才道出心中的担忧:“但是,每次在施针的时候,您的身体都会遭受到极大的疼痛冲击,这种痛苦,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而且,在施完针的这几日,您的情绪会变得格外躁动不稳定,有时候甚至还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苏景迁静静地望着窗外,眸色晦暗难辨,沉默了半晌,忽然轻笑道:“也罢,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手上早已沾染了鲜血,让它再多染一些,又何妨。”

  他的话听起来既狠辣又无情,但子书和子衡却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凉。

  他常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染满了无数鲜血,但他们都知道,在他看似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下,实则却仍在坚持着自己内心的原则和底线。如若可以,谁又不想做一个白衣昱耀的翩翩君子,不染尘埃,可站在这个位置上,却容不得他有一丝心慈手软,他若仁慈,便活不到今日,随之倒下的,将会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国家。

  苏景迁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子书,吩咐道:“子书,去把子玉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子书强忍着眼中的酸涩,颔首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外走,生怕让苏景迁发现自己眼中的异样。

  刚一出门,子书心中的悲伤便无法抑制地宣泄而出,他紧紧靠在墙上,双目微合,任由哀伤从眼角无声滑落。

  他缓了好半晌,才终于让自己平复了下来,可一睁眼,却见子玉正站在转角,双眼通红地望着他。

  他们几人自幼一同长大,子玉一向都是他们之中最沉稳内敛的那一个,无论经历了什么,受过多少苦,子书都从未见他流过泪,也从未见过他像此时这般黯然神伤。

  见子玉这副模样,想必方才子衡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子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用泛红的眼睛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但眸中的悲痛却不言而喻。

  他们几人皆是弃婴,打从记事起,便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大多时候甚至还要跟野狗抢食,身上也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幸得主子怜悯,将他们带回了宫里,否则只怕早就饿死在各处坊隅巷陌了。主子不但教会了他们识文断字,还让人教他们强身习武,授以一技之长,让他们成为了一个有用之人。

  他们这条命是主子给的,不敢奢求什么,只愿用余生来报答主子的再生之恩,可怎料世事总无常,这报恩的时限,转眼间竟只剩下三五年,这让他们怎能平静,又怎能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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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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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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