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个月了,我又无法完全接受杜岩这个角色。格桑的存在,哪怕是在梦里,也让我燃起了一丝希望,我是路柯学,我不是杜岩。
格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一个甬道。我忍不住追上去,那是一个更加逼仄的甬道。
甬道的两边是更加狭窄的房子,第一间屋,有个女的,失神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光洁的额头上有一抹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脸来。
我不由喊出了声:“顾瑶!”
顾瑶被我的呼叫吓了一跳,我看到她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你,你是谁?”她摸索着向分隔我俩的铁栅栏爬过来。
长长的头发脏兮兮的的垂在地上,再也不是当初在大树岭39号初见面的那个精致的白领女孩。
顾瑶仔细的看了我一眼,思索了一下喊出了我的名字:“路…柯学!”
“你还记得我?”我盯着他的失去韵味的呆滞的眼睛问。
顾瑶的眼光黯然,她说:“三年多了,我不敢忘记!我一直在重复这段记忆,我怕我忘了!”
突然之间,我有个疑问,我问顾瑶:“你有镜子吗?”
顾瑶愣了一下,从角落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我夺过来照了一下,镜子里果然已经不是杜岩那张脸,而是我自己,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怪不得格桑和顾瑶都能够一眼认出我来,原来在梦里,我是路柯学!
忽然,整个空间想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滋滋滋的,似乎是有某种东西受到挤压,正在从缝隙里挤出来。
顾瑶大惊失色,焦急的说:“路柯学,你听我说,你要找到大树岭39号,找到我们七个的骨灰盒,带着里面的东西,去西街鬼市找一个黄胡子额头有痣的男人,找到他我们就有救了。”
我从她眼色中看出事态严重,忙记下了她说的要点。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顾瑶的神色也越来越慌张。她对我说:“快跑,沿着原路跑回去!”
我转身就跑,在黑暗的甬道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
当我跑到转角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身侧的栏杆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我。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我仔细向黑暗中看过去,原来是那个叫董崇明的家伙。
他着急的对我说:“不要离开精神病医院,你要去阿尔法区,在那里找到你那条蛇!”
“什么蛇?”我没大明白,赶紧追问董崇明。
董崇明却不回答我,他直直的看着我,我以为他要用眼神表达什么,我费力的去看他的眼睛,突然他的两个眼珠一下子从眼眶里爆了出来,波的一声,炸开了,血肉四溅!
我一下子从梦里惊醒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保洁员已经开始打扫走廊的卫生。
我一身冷汗,睡在床上不敢动,仔细的记住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奇怪的梦了,我怕我忘记了。
很多人记不住自己梦的内容,觉得自己做了一夜的梦,醒来后却在记忆里一片空白。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被某种力量消除了梦的记忆。
按照约定,早晨十点,我就要出院了。大部分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瞿灵一大早就已经来了,在外面办理一些手续。
我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神经病呆了三个月的神经病医院。
我要出院了,我要以杜岩的身份出院了。但是我始终觉得我不叫杜岩,我根本不知道杜岩是谁?杜岩是怎么成长的?
可我却清晰的记得路柯学,我是怎样一步步长大,那些记忆非常清晰。包括昨晚的梦!
是的,顾瑶要我去大树岭39号找到那七件信物,
董崇明要我到精神病医院的阿尔法区找到那条蛇?
顺着窗户看向院子,我已经看到瞿灵走进了我们住院部的大门,我内心彷徨: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名叫杜岩的精神分裂症,路柯学仅仅是我身体里存在的另外一个人格;
顾瑶和董崇明或者仅仅是我梦里面的两个人物;
我不知道!
临出门前我去照了照镜子,精神焕发的我一点都不像得了精神病,突然我发现,我的右眼颊上,有一小块红红的东西,刚才我明明做过洗漱,这是什么东西呢?
那个东西粘粘的,粘在我的脸上,我把它抠下来放在手上,很显然是一个动物的组织残渣,我一下子就想到梦中董崇明爆开的眼珠,和溅了我一脸的血肉!
……
瞿灵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在长满了梧桐的院子里,最多还有20步,打开那道门,我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杜岩了,我可以和瞿灵甜蜜厮守,硕士毕业生的身份在公立的中学里去做那份受人尊重的职业,和麒麟生活在据说是由我买的那个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里…
这个时候我的主治医生刘主任迎着我走过来,满脸笑意。
他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件他的作品,在他心里,我是被他治愈的若干个患者之一。
瞿灵礼貌的和他道别,而我却突然拉着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我是路柯学,不是杜岩!”
刘主任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瞿灵也大惊失色,她转过来拉着我,说:“杜岩,你别闹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知道医院的阿尔法区的病人都是一些重病患者,特别是有着极端暴力倾向的病人。
我粗暴的甩开瞿灵,一把扑向刘主任,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再次大声嘶吼,:“你听得到吗?我是路柯学,不是什么杜岩!”说着我一口咬住了刘主任的耳朵。。
院子里一下子就乱了,我看到很多人向我围了过来,很快,我被扑倒在地,刘主任一侧的脸上全是血。
几个小时后,我从束缚床上醒来,镇静剂的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我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是一个单独的病房,我知道,普通病区是没有单人病房的。
屋子里光线昏暗,床的右侧是一扇不大的窗户,这和我原来住的病区有着天壤之别。很显然,我已经到了医院的阿尔法区。
我没有被束缚带绑住,在镇静剂的还未消散的药劲中,我又沉沉睡去。
阳光从小窗户里投进来,形成一个斜角,我看见那里的一张矮凳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背朝着我,低着头。阳光下长发垂在地上,金色的阳光在头发和侧脸的边缘照出绒毛一般的光圈,恬静美好,不忍打扰。
我慢慢下床,走到她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女孩肩头一动,转过头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是惊恐。
原来是瞿灵!她怎么也被关在了阿尔法区。
“你怎么在这!”我脱口而出。而瞿灵说的确是:“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我没能随瞿灵的意愿,中途变卦,本来上午都出院了,因为一个奇怪的梦,把自己又送回了住院区,还是阿尔法区。瞿灵一定很伤心,也很生气。我的那套把戏,骗得过医生,却骗不过她。
我诚挚的看着瞿灵的眼睛,我想把昨晚的梦告诉她,并且真诚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瞿灵!”
谁知瞿灵历声喝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出去!”
说着,她满脸惊恐,面如纸色,退缩到墙角里,战战兢兢的看着我。
我收回了计划向前走一步的脚,不可思议的看着瞿灵。我小心的试探:“我是杜岩啊,我是…岩岩!”
瞿灵不为所动,除了惊恐,眼光中没有任何的反馈。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是路柯学!”
瞿灵眼光里闪过了一丝光,她在思考,在回忆。
我着急的说:“纹身师,路柯学,想起来没有?”
瞿灵面色稍定,小心的问道:“大树岭39号,荣河酒店?你是哪个被鬼纹身的?”
“对对对,我后背还有一个观音…”我突然想起,那个观音已经莫名其妙的不在了,就停住了口。hτTΡδ://WωW.sndswx.com/
谁知瞿灵却放下了戒备,走过去,说:“让我我看看你的后背!”
我很担心她看不到我后背的观音,会再次对我的身份存疑。谁知,瞿灵已经到了我的身后,伸手拉起了我的衬衣,我正准备的向她解释,却听她说:
“咦,那条蛇呢?”
我解释到:“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观音像不在了…”
谁知瞿灵说:“观音还在,蛇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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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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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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