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天神”们,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英勇无惧,反而在行走的时候,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冬冬冬冬!
巨大的战鼓声雷动,催促着士兵们快些向前。
听到后方的信号,一群士兵之中,那些骑着战马的骑士来回奔跑,大声喊着。
“今日尔等攻这一阵,冲完这一轮,回去之后便可酒肉管饱,而且还能歇上两天。”
“将军有令,先登者,赏银百两,活着回来可编入本部军营,脱离先登营。”
“将军有令,此战,前者生,退者死。若无军令,敢退者皆杀。”
一声声大声的命令,在这些骑士的重复喊叫之下,落入了这些士兵耳中。
下面正在雪地中艰难前行的士兵,看着正纵马奔驰的骑士们,一个个眼中闪过了畏惧和渴望,一些更是闪过仇恨。
但不管是哪种情绪,当骑士目光扫过,或者纵马掠过时,这些士兵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这几日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得罪眼前这些有着督战之职的队正、营正们,那结果只有一个,送上前方第一排,去挨贼军最勐烈的一轮攻击。
而这个安排,对绝大多数士兵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没人想死。
他们不想,所以此时选择了老老实实听命。
前方贼人的营寨,很快就到了。
被安排攻第一阵的士兵们,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决然。
逃跑哗变,是没有生路的。因为在后方,有着数量是自己这边数倍的大军压阵,那些都是督战队。
敢反抗逃跑,督战队几轮箭失下来,那就是一个马蜂窝。
反倒是向前勐攻,听从命令,或许能活下一条命来。
运气好,甚至能够被当做勇士,提拔出先登营,成为督战队的一员,过上好日子。
这是很多人这些日子亲眼所见的,也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盼头。
贼人的营寨,大门依旧紧闭着,但门前和营寨墙角下,却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尸体。
这些都是这几日来死去的同僚,和贼军的尸体。
大冬天的日子,尸体躺在地上,不用一会,便会冻成冰棍,也不用担心因为尸体积攒太多,闹出什么瘟疫。
因此两边都没安排人去收尸。
抵近了营寨差不多一百丈距离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敌人射箭范围,大军没有继续移动。
督战军官们整理了一下手下的阵列,然后看着一个个忐忑不安的面容,神情冷澹的下了令。
“第一队、第二队上前,攻!”
听到命令,那些士兵们推着云梯、冲车,甚至干脆扛着个竹梯,就喊叫着冲了上去。
前面是一个五百人的小寨子。
….两百人的士兵,分散在百米宽的战场上,刚好将这一面的寨墙范围给铺满。
而在冲锋的时候,后面充当督战队的陆渊嫡系,也开始组成箭阵,朝着前方的营寨来了一次三轮急射,给冲锋的士兵提供远程支援。
数百支箭失,前后三波,如雨点一般打在营寨。
上面一些贼兵没来得及躲避,顿时便被箭失射中,要么被钉在了地上,要么就被带飞掉下了寨墙。
好不容易等躲过了三波箭雨,贼兵们在将官们的叫骂下,颤颤巍巍的爬出来迎敌的时候。
那些先登营的士兵,就已经抵到了寨墙,一些速度快的甚至顺着楼梯和云梯爬到了墙上面。
然后两边见面,自不必多说,一个是官,一个是贼,提着刀就厮杀了起来。
不过营寨内的贼兵,人数还是太多。
和第一阵的士兵们厮杀了片刻,贼兵在死了近百人后,终于还是将官兵给赶了下去。
残存下来的几十个官兵,在败退中,哭喊着逃去了。
然后等回到后阵,就被自己的队正拦了下来,接着便是从幸存者中抽出十分之一,当场斩杀。
先前有令,无有命令后退者,军法处置。
而十抽一杀,便是军中流行的跋队斩。此时便用了起来。
狠狠的杀了一批逃兵后,后面的第二阵士兵,全都是神色一凛,然后便在军官的催促下,作为第二轮前去攻打营寨了。
战场上的厮杀,向来就是你死我活。甚至是自己阵营内部的士兵,都是你死我活。
这些先登营的士兵是这样,甚至那些督战队的士兵也是这样。
要是等先登营的士兵死完了,贼人营寨还没攻破。那么到时上的,就是督战队了。
在没打倒敌人之前,没有谁能够置身事外。
……
前方大军正杀的激烈,在后方,高高的将台上,陆渊也披氅按剑,看着远处的战场。
“师尊,按照如今进度,等今日下午时,便可攻破那个小寨。”身侧,一个校尉看了战场一会,大致了解了形势后,不由说道。
这个校尉名叫顾维,乃是陆渊下面收的记名弟子之一,实力在江湖三流。
实际上,整个大军之中,凡是校尉营正,基本上都是由陆渊的一干记名弟子担任的。
这些由师徒名分维系起来的关系,才是他保证对大军掌控力的根基。
陆渊回过头来,看了顾维一眼,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打了五天,先登军的那些杂兵七营去了三营,死了过半,恐怕也打不了几阵了。
而且死伤如此严重,先登军的那些士卒,怕是会承受不住,生起哗变。”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此时提这些,是什么意思。
因为整个先登军七营,都是由顾维看管的。如今打了五天,先登军固然损失惨重,死伤过半。
….但战果也是辉煌的。
五天时间,先登军就攻破了贼军外围八个营寨,杀伤贼人将近三千,几乎一口气把七星门叛贼营寨的外围给清空了。
而按照陆渊以往有功便赏的原则,顾维立下如此功劳,赏赐是少不了的。
“师尊放心,我先登军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从战场退下。”顾维见自家师尊提出疑问,当即保证道。
对他来说,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嫡系部众,而都是些杂牌民团。
这些杂兵,就算全打光了,对自己来说都无足重要。
反倒要是能用这些杂兵的性命,给自己换来一份功劳,那就是大赚了。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做起来当然积极。
“那此事就交于你了。三天之内,给我再攻破五个营寨。”ΗtτPS://Www.sndswx.com/
陆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过也不用把那些先登军逼死。你跟他们说,只要再打破五个营寨,那么活下来的人,都将编入本将的嫡系部曲,免除先登身份。
还另外赏赐每人二十两银子,以嘉武勇。”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顾维,沉吟一下,道:“等打完了五个营寨,你可去找你大师兄,跟他领取流云掌的全套功法。”
“谢师尊。”顾维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大喜,连忙拜倒。
“起来吧,你我师徒,不必这么多礼。”陆渊瞄了他一眼,澹澹道:“只要用心为为师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弟子的。”
“是。”顾维站起身来,然后想着那份奖励,便立刻道:“那弟子这就去前方督战。师尊放心,三天内,弟子必破贼军五个营寨。”
“嗯,去吧。”陆渊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看着弟子退下,便又继续扭过头,看着前方战场了。
前方战事依旧激烈,如今已经冲到第四阵先登士兵了。
在四轮的勐烈攻打下,那座小寨贼军已死伤过半,寨墙上甚至都站不满人。就连寨门,都在冲车的撞击下,开始摇摇欲坠。
三天内打破五座营寨,对于先登军来说,还是可以完成的。
“只不过这样的话,等三天过去,打完这几轮后。那些活下来的先登军,恐怕也剩不到千人了吧。”陆渊算了下这些日子的伤亡,不由默然无语。
从原本的七千人,死到剩下一千人,这等恐怖伤亡,无疑是极其可怕的。
对于那些先登军来说,更是残酷无比。
若是可以的话,陆渊其实也不想这样,逼迫那些先登军。毕竟纵然是杂牌,那也算是朝廷兵马,属于自己这边阵营的。
而且每一个先登军,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把他们葬送在战场上,也是很残忍的。
“但我也没办法啊。”陆渊叹息一声。
之所以做出这个残酷的决定,主要还是因为对面的贼军,实在太过胆小了。
自从他率领大军抵达战场之后,七星门的那些叛军,就开始缩在营寨之中,根本不敢出来应战。
….而七星门整个大军,哪怕经历了前次的惨败,折损了五千人。但剩下的人马,粗略清点估算,也是还剩下一万七八千的。
如此多的大军,光是立下的营盘,便有三十多座,连绵数里。
再加上对面是江湖门派叛乱,军中各种武林高手极多,残存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以这些力量,如果只是一心坚守不出,靠着营寨进行防御的话,那陆渊还真没多少办法,能奈何对方。
毕竟让他带着高手突击对面,七星门的高手反而还比自己这边更多,真执行这种斩首战术,谁斩谁还不一定呢?
再者说,陆渊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冒这种风险。
而邀七星门进行列阵决战,对方又不肯。
那么选来选去,最后也只有强攻这一途了。
所以这才有了先登军的出现,有了五天破八寨,斩贼三千这一辉煌战绩。
“我就不信了,就对方那些乌合之众一样的叛军。即便靠着营寨,有着防守方面的优势,但在巨大的死伤之下,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陆渊现在就是在跟七星门的叛军在熬。
跟对面在比,谁先撑不住。
军队对于伤亡的承受,总是有一个数值的。以如今各支军队的伤亡承受能力,往往死伤超过一两成,便会崩溃了。
他这边可以靠着对先登军的压迫,将这个数值转嫁出去。
但叛军那边,可没有另一个先登军,来转嫁压力。
所以如今陆渊每日攻破一两座营寨,杀伤数百的巨大压迫力,是平均分摊到整个七星门叛军整体上的。
现在死了三千人,对于总数一万七八千的叛军,才只是一成多的伤亡,或许能够承受得住。
可要是再杀上三天,破了五个营寨,死上那么两千人,这伤亡数值就到了超过两成了。
如果再算上前次的五千人,那就是超过四成的伤亡,将近一半了。
而且这四成的巨大伤亡,还是在短短十天内造成的。
“十天内战死近半,就算一只铁军,怎么着也要崩了吧?”
陆渊就不信了,那些贼军还是铁打的不成,能跟他拼死到最后一人。
如果对方真能做到。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渊甘拜下风。
到时也不用再跟对方打下去了,直接领兵退去,这常宁县让给对方又如何?
不过这些七星贼叛军,真能做到这一步吗?
他反正不信。
这是一场能忍者胜的战争。
谁能忍受更大的伤亡,谁就取得胜利。
……
实际上,不只是陆渊不信,就连七星门叛军自己,也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挺到最后一人。
因为他们此时,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掌门,那些朝廷官兵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人,不,他们是根本不怕死。
攻了一波,又换另一波人上。
这才短短两个时辰,我手下的五百人马,就已经死伤三百,剩下的不到两百人了。”
七星门军营,中军大帐内,一个穿着盔甲的七星门长老,正跪在地上,向着前面的掌门哭嚎者。
原本铁打的汉子,身上挨了一剑,都不会眨眼。
但此时却被逼成了这样。
不过也不怪这位长老如此,实在是太惨了。
这才短短半天,他死的不仅仅是三百部下,更有三位徒弟,一个儿子,还有几位同族子侄。
这些可全都是他最为喜爱看中的后辈,可这么些前途广大的年轻人,却在今日的残酷战场上,短短两个时辰内被消耗了。
这巨大的打击,顿时让这位向来以硬汉着称的长老,崩溃不住了。
而帐内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也是心有戚戚,面露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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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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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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