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东铁骑围城,他哪有什么胆气,在黄猗惊慌失度后,他更慌乱怕死,便说道:“我闻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
“都尉自度能战否?”
黄猗果断摇头,这淮南要是有人能野战击败孙策,整体的战略布局也不至于是让大军死守城池了。
师宜官又问道:“都尉自度能守否?”
黄猗面带惊惧的看了一眼,远方浩浩荡荡,连绵百里的朱旗、戎袍,果断又摇了摇头。
怎么感觉这朱旗浩荡的阵线,离城池更近了!
黄猗惊恐的说道:“孙策二十万大军围城,我等区区数千之众迎之,岂不是以卵击石?外无必救之师,我等城陷只是早晚之事。纵然我等能守一旬、守两旬,可最终难免城破,被孙策尽皆屠戮。”
这是他最怕的事情!
仲氏刚刚在豫州一线,大败于曹操,被斩首数万,执将四员,将士摧拉。
而且也是数万大军坚守城池,被曹操破城擒将,尽皆斩首。
孙策、曹操这俩诸侯,军威兵锋,谁强谁弱,黄猗无法断言,待将来他们两个沙场争锋,自己去决胜负吧。黄猗唯一可以确定得是,自己在六安这里的部队,绝对不如陈、沛一县仲氏三万余守军!
那可是为了占稳陈国,淮南派出的最精锐大军。结果不到百天,被曹操全部击破,没能逃脱的将领,全部被斩首。
只有大将张勋,及时后撤,侥幸逃回了淮南。
三万大军尚且如此,更何况六安城内,仅寥寥五千余人。
黄猗想到自己能苟活的日子还不足百日,就更加惊恐,口不择言,连忙说道:“张勋作为大将,都抵挡不住曹操。凭何要我守住六安,抵挡住孙策?没有援军,这是一座死城!当不能守。”
师宜官就希望黄猗有这种说法,他一介酒徒,哪在乎什么天下归属,他就只想活下去,喝更多的美酒,快意人生。
他写写字就能换来大量美酒,干嘛要跟人拼命呢?
于是师宜官问道:“那余下的降与死,都尉可曾考虑?”
黄猗迟疑了一下,他倒不是迟疑要不要死,这个首先被他排除了。
他迟疑的是要不要降!
投降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他担忧的是投降后的处境,毕竟谋逆可是族诛的大罪,他娶了袁术之女。
万一投降之后,孙策不予宽恕,直接将他脑袋砍了。他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迟疑了片刻之后,黄猗说道:“此二事,殊为不智,不宜如此。”
师宜官乃暗舒了口气,说道:“都尉战不能战,守不能守,又不愿或降或死,当今可选之事,只剩走之一途!”
三十六计走为上!
师宜官虽然没能拜读过《三十六计》,但他脑袋里还是清晰的。
他严肃的说道:“如今走还来得及。若待孙策连绵数百里之大军,围城而至,形势当一如昆阳之围。然都尉以为仲氏当中,有何人能如光武一般,身负气运,使孙策营中,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遂使其当营而陨?”
昆阳之战?
黄猗顿时就彻底丧胆了,想起来这场战事,跟眼下是何等相似。
当时昆阳义军,众亦不过数千,而王莽遣大司徒王寻、大司空王邑将兵百万,其甲士四十二万人,进兵围之。如此精锐之师,选练武卫,招募猛士,旌旗辎重,千里不绝,自秦、汉出师之盛,未尝有也。
四十余万大军围困昆阳,旗帜蔽野,埃尘连天,钲鼓之声闻数百里。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士卒无立足之地,遂请降。
但为王寻、王邑所拒。
战事到如此程度,已经非人力所能抗。
可即便昆阳之战,最后光武帝大获全胜,那也不是因为守军能够坚守城池。而是因为,光武帝率精兵来援,新军又被陨石砸中连绵数百里的军营。
而很显然,这种事情是极难复刻的,而且黄猗确定,不会有人来救援自己了!
自己若是再不遁走,结局就会像昆阳城里面的守军一样,欲降不能,有死无生!
黄猗立即说道:“先生大才,为我解惑矣!形势如此,宜当机立断,先走为上。只是敌军已然围城,我城中又未有骑兵,该如何突走?”
师宜官哪懂这些?
绝大部分时间,撤退都比进攻更难。
他连进攻都组织不起来,要组织撤退,那更是毫无可能。
所以他只能说道:“敌军自东南而来,我等宜从城西向西北而突走。城下如今还只有骑兵,我等率精锐大军突走,敌骑必然拦之不住。”
此时的黄猗已经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更好的主意。
于是他立即说道:“就如先生所言,我等入夜便自城西突围而走。”
黄猗的想法很简单,带上五千士卒拱卫自己,就算是被敌骑突袭了,这些士卒也能迟滞对手,掩护自己突走。
可问题是,城外旌旗连绵数百里,士卒要比他黄猗更惊恐!
他作为主将,此时最应该做的是安稳军心,镇定自若,以使士卒稳住士气。
可他这开城而逃,完全是在加剧士卒的惊恐之心。
尤其夜间,视线不明,他们又不敢大张声势,只悄然遁逃。
而赵云所统帅的骑兵,则完全没有这种忧虑。
视不能相见,故夜战多金鼓也!
黄猗所部刚离城不足十里,就被巡弋的玄甲骑兵所发现。
一声哨响,随即四面八方都是金鼓之声,到处是铁骑嘶鸣,四方皆有厮杀惨叫。
而黄猗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究竟面临的是怎样绝望的处境。
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而己方的部队根本调动不起来。
说在夜间被突袭、埋伏,还能组织起来防御的,那完全是在异想天开!
除非是倚靠营地、壁垒,对方没有办法四面围攻,后方可以组织士兵排列阵势。
在野地行军中,连火把都没敢打多少,士兵自相冲撞,瞬间就乱成了一团。
一伍五個人彼此都找不到对方,没办法恢复秩序,更何况是整个方阵了。
混乱的士兵连统一长矛方向都做不到,无数士兵自己被友军的戟刃、长矛给挂伤。
此正是骑兵用武之际。
赵云纵兵追击,将士见此大捷,胆气益壮,无不一当百。
玄甲骑兵主力从城西水畔冲其中坚,淮南军阵势大乱,铁骑乘锐崩之,遂夺其旌旗。
而敌军散乱,无法反击,铁骑遂分为数队,四面鼓噪,中外合势,震呼动天地。于是淮南军彻底奔溃,走者相腾践,奔殪三十余里。
铁骑践踏了一整夜,师宜官直接战死在沘水之畔,士卒争赴,溺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
更关键的是沘水链接的就是芍陂,上游数以千计的尸体蹈入河中,源源不断的有袁军旌旗、死尸、遗骸流入芍陂。
正驻扎在芍陂沿线的守军,见到这么多尸骸、旗帜,不用任何思考,也知道在芍陂沿线,己方主力大败一场!
而侥幸逃脱的黄猗也是彻底丧胆,逃到安风之后,完全不敢整顿军心,又连夜带着守军逃亡寿春。
他这位大将率先奔逃,整个芍陂防线彻底崩溃,为避免被断后路,甚至连成德的守军也被迫放弃城池,撤往寿春。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吕蒙的事情了,这一战他居功至伟,六安攻克,淮南最重要的防线土崩瓦解,剩下的打扫战场工作,交给友军就足够了。
他从府库支出了四十万匹布帛,耗费巨大,最关注的还是战后取偿,期待此战的收益能够弥补巨大的支出。
所以在打下六安后,他就将军队主力交给了赵云,自己则亲自带着亲卫、士吏进入六安,查看物资。
这里是淮南最重要的后勤重地,六安的粮草不仅仅囊括芍陂沿线的仓储,还有合肥的后勤供应以,更是六安以南全部庐江驻军的命脉!
入城之后,吕蒙下令,尽诛城中伪朝公卿、将校,伏诛者数以百计。
吕蒙的态度很坚决,大军围城之前投降,元罪可赦。大军围而后降,一律不赦!
随着清查城中,很快他的乡党兼亲卫就跑到了吕蒙身前,兴奋的说道:“校尉,我等已找到城中邸阁!”
吕蒙关切的问道:“情况如何?是否丰厚?”
亲卫激动的说道:“难……难以形容,校尉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吕蒙眼睛一亮,立即兴奋的说道:“带路。”
很快在亲卫的拥簇下,吕蒙一行就抵达了城中邸阁所在。
急促的脚步,在高大、壮丽的邸阁中间回响,代表着新征服者对这里的统治。
看着这么恢弘的建筑,高耸到遮蔽天空,留下一排排阴影的巨大仓库,吕蒙仰着脖子,张大了嘴巴,震惊的问道:“这些……都是淮南的粮仓?”
亲卫们兴奋的说道:“校尉,我等清点过,这些粮仓基本上皆谷粮丰积。”
“打开看看!”
一旁的两名士兵立即向前,推开了粮仓沉重的大门。
随着沉闷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光线逐渐照亮仓库内部。黄橙橙的财富光芒,充斥眼帘!
吕蒙瞬间深吸了一口气!
满仓皆是收获仅几年的橙黄粟米!
吕蒙震撼的问道:“这一仓有多少石粮?”
“校尉,据这里的廪谷长吏所言,一仓存粮八千石!此地周回近十里,有三百窖。”
“三百窖?”吕蒙兴奋的大笑,那岂不是有粮近三百万石?
他亲卫兴奋的说道:“计六安储积,得供淮南五六年矣!”
难怪袁术随随便便给一个郡的军粮就是十万石,给吕布一个诸侯就大手一挥,拿出去二十万石粮食!
他在六安这一处粮仓所储,就够他几年的挥霍了!
而且既然是窖,就说明这个粮仓地下还有很深的一部份。吕蒙负责过屯田,十分清楚,这种结构的粮仓,能够大幅延长谷粮的储存年限,存储个五六年完全不在话下。
这意味着江东将有两三年的时间来消化这些存粮!
“校尉,这应该是袁术僭越之后,用以供应都城的粮仓。校尉一朝尽夺之,以富江东。以此殊勋,校尉升任中郎将亦指日可期啊!”
吕蒙亢奋的大笑,以弱冠之龄,而升任中郎将,那他将是江东仅弱于吴侯的年轻才俊!
有这周回十里,三百余窖的粮仓,可以说江东大军的北伐,功业已成。
就算围困,也足以将合肥等军事重镇攻陷。
进一步,大军将直逼寿春!
这些本来在伪朝京都附近储存的近畿京口粮仓,如今全成了供应围困寿春的江东大军补给。
整个战争形势,都将因此而改变。
但这一战,影响又不仅局限于芍陂这一带,而是从芍陂以西,六安、安风、安丰、寥县、阳泉、雩娄这一片区域都大受震动,纷纷降于江东。
实在是黄猗败的太快了,后方的郡县根本就没来得及整顿防备,屯驻兵力。
只听说前方江东大军朱旗绛天,赤红的军阵连绵数百里,然后己方主力望风奔溃。只倚靠县邑里面那几百士兵,如何能挡住江东大军主力?
也不是没人试图抵抗,可是面对赵云凌厉的兵锋,抵抗者几日间便被砍下了脑袋。
淮南的城池虽然要比江东高大一些,可毕竟不是什么险隘关卡,几百守军,面临数千精锐江东将士的猛攻,根本防守不住。
尤其攻城大军里面,猛将云集,一旦被几名猛士冲上城墙,守军根本抵挡不住这种全身披覆精良重铠,如同钢铁猛兽一般的职业武夫。
而在吕蒙、赵云坚决的意志下,凡是大军围城之后,被攻克的守军将校、城中官吏,皆处以极刑。各县守军更是不敢坚决抵抗,只用了短短半旬,赵云就彻底平定安风以西三个县。
军威之显赫,已然快功冠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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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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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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