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都赉阿固勒呼阴狠道:“不如将他们全部宰了祭旗,也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大小领主闻言齐齐称是,杀气腾腾,眼看就要动手。巴亚金等一众马贼吓得魂飞胆裂。他们都是些粗莽之人,只要有吃有喝有穿,对外头一切事宜都不关心。先前,月池被软禁,他们也只是害怕了一阵,见供奉如旧,就又开始醉生梦死。时春训练牧民时,他们本以为自己跟的汉人和鄂尔多斯部又重归于好了,谁知,这怎么又喊打喊杀起来。
巴亚金说不出话,就只能咿咿呀呀哭丧着脸。其他马贼则是哭天喊地地求饶。他们叫道:“我们只是跟着他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求诺颜饶我们一命,我们愿意给诺颜做奴仆……”
“对对,我们还以继续去扮和尚,帮诺颜骗人呐。”
扮和尚骗人戳中了这些领主。他们眼神交汇,黄金家族的威望不侵犯,他们要想和皇权抗衡,就只能借助于神。这样看来,这群和尚和马贼或许以暂时留下,当个摆设,安定民心。
董大见状道:“哎呀,他们不来援助,也不是我们想得啊。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被坑害。左翼就要打过来,我们都坐在一条船上,干嘛还杀来杀去,何不一块想办法。”
秦竺等人跟着附和,都说要同舟共济。他们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了,当然要能屈能伸。
琴德木尼冷笑一声:“你们就这么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说好的诸葛连弩,还不是没造出来!”
时春这时方开口:“那是你们这里的工匠无能,怪不得我。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至少我们能去打个头阵,万一就杀死了新汗呢?别忘了,我是在万军中打伤了达延汗。”
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对视了一眼。他们问道:“你们真愿意打头阵?”
时春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反正都是一个死,干嘛不死得有意义一些呢?”
至此,众人开始紧锣密鼓共商对策。董大提出:“他们为了避开黄河天险,是绕得远路,沿着秃儿根河扎营。要不我们在河中下毒!”hτTΡδ://WωW.sndswx.com/
许多双眼睛都集聚在慧因和玄仁等人的身上。慧因连连摆手:“老衲是出家人,再说了,也没有那种毒药啊。”
满都赉阿固勒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时春摇摇头:“行不通。秃儿根河的水流湍急,水量甚大,只怕就是倒上百斤毒草也不顶用。”
琴德木尼想了想道:“能不能用毒烟,譬如燃烧大麻。”
时春还是道:“也不行,峡谷风太猛烈,一会儿就会吹走。”
琴德木尼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和四万户去硬碰硬吧。”
时春一时沉默不语,柏芳期期艾艾道:“要不,还是用牛?应该还有牛吧。”
所有人的目光就集聚在他身上,亦不剌太师大喜,他道:“对啊,人不够,还有牛凑啊。”
翁观山两侧的陡坡如尖刀一般直刺苍穹,而谷中的秃儿根河水声隆隆,滚滚而去。图鲁率领精兵,已然一头扎进了这峡谷之中,沿着河道疾驰。九足白徽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士卒个个披坚执锐,踌躇满志。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穿过这峡谷,直奔鄂尔多斯了。大哈敦对他们许以重利,只要他们能抢到的财宝、牲畜和女人都归他们自己所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教他们怎么能不卖力。
而在最前方,昙光时时护持在图鲁周边,他的目光微闪道:“大汗,前头似乎有人马来,您还是到中间来。”
图鲁极目远眺,却什么都没看到。土默特部的首领科赛塔布囊饶对这个首鼠两端的王子十分厌恶,他哼道:“哪有什么人。依我看,还是加快行军,提防他们布下口袋阵才是关键。”
峡谷中常用的战术,就是前面堵截,后面封口,包围着来打。昙光却道:“他们未必敢分兵,能要动用一些手段,依我看还是小心为上。”
察罕在一旁冷嘲热讽:“我们不就是依了你的看法,这才有机会到这里来打仗吗?”
昙光这一路上被夹枪带棒欺负惯了,他也丝毫不生气,还是道:“大汗,您还是到队伍中央来。”
图鲁也听得不耐烦:“行了,闭嘴,我是畏缩的人吗,都加快速度!”
他狠狠抽了马屁股,马儿吃痛发足狂奔,整个队伍也跟着加快步伐。就这么刚刚冲了半炷香的功夫,不远处急促的号角声就突然响起,在山谷中回荡。伴随着高亢凌厉的号角声,铠甲相碰声、蹄声动地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震天的喊杀呐喊。
喀尔喀部的首领哈日查盖仔细一听,大惊失色,他道:“糟了,是汉语,是汉人的军队来了!”
大小领主皆乍毛变色,科尔沁的首领乌讷博罗特王惊呼:“中埋伏了,他们一定扎上了口袋阵,打算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快从两侧走!”
众人都还在等图鲁的命令,他却仗着自己叔王的地位,率先下令自己的部落撤退。他一撤,军心大乱,大家伙自然都以为是旗手、号角手的队伍来袭,开始四散奔逃。图鲁被这突变惊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那一大波骟牛也冲到了他们面前。昙光再看到牛群时,真真是气怒交织,难道他们真以为能靠一招吃遍天下吗?他忙叫道:“只是牛而已,快往山坡上和河中暂避,躲开就好了!”
图鲁的亲卫见状跟着他一起大吼,乱哄哄的军队这才稍稍定下神,他们争先恐后,有的往山坡上冲,有的往河中跳。受惊的牛群又分不清是敌是友,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前跑而已,等跑过了,留下得也只有滚滚烟尘和东倒西歪的一小撮人罢了。
图鲁冷哼一声:“这诈南蛮子,以为能用这个诡计吓退我们,真是打错了主意。快,整合队伍,再速速进发。”
众将闻讯正准备从山坡上下来,结果在此时,异变又发生了。站在山坡上的众人只听到号角声后的一声巨响。他们愕然抬头,就看滚木礌石如暴风骤雨一般轰鸣而来,与此同时坡上重簇齐放,就像雨点似得往下落。这一下,鞑靼刚刚稳下来的军队又乱成了一团,马匹受惊开始发足狂奔,互相撞击、踩踏,人也开始抛戈弃甲,狼狈而逃,嘶鸣声喊叫声响成了一片。
时春站在山坡上,静静看着这一切。亦不剌之子车格尔对这个汉家女子是刮目相看,他道:“这个连环计真是厉害,先用牛将他们赶上山,再用滚木滚石将他们撵下去。你跟着李越,实在是委屈你了,还不如嫁给我。我虽然不能让你当正妻,一个二哈敦的位置还是有的。”
时春瞥了他一眼,她硬梆梆道:“多谢您的厚爱,还是仗打完了再说吧。”
底下的鞑靼军队已经发现了山上的低坡。他们叫道:“这儿有路走,这儿儿有路走,快护送大汗离开!”
昙光和察罕闻讯,一左一右护卫图鲁往这儿赶来。其他人从此路逃亡,都没有遭遇任何的不测。图鲁刚一走上去,丛林中就开始放冷箭。昙光大惊,他忙对察罕道:“你保护大汗走,我来断后!”
察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忙和图鲁一起俯下身子,策马狂奔。车格尔见状对时春道:“你们去追,我来堵截后头的人。”
他一放响鸣镝,山坡上的牧民立刻蜂拥而至。右翼的精锐此刻刚刚才杀进山谷,围剿溃不成军的四万户。而起先在山坡上埋伏滚木礌石的,只是部落中的牧民,其中包括逃难而来的男子。亦不剌等人如此安排,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用好人马,却没有想到,这恰让昙光直接对上了平民。
有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昙光,毕竟他这张英俊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他们手中的兵刃僵在半空,惊叫道:“是活佛,是腾日蒙哥肯。这怎么能!”
“您怎会率军来打我们,您不是一直说以和为贵吗?”
“不,这绝不会是腾日蒙哥肯,一定他们故意找了这么一个人来骗我们!”
“对,快把这个冒牌货杀了,把他们都赶走!”
昙光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他知道满都海福晋派来他,是希望借他的口来动摇军心。面对此情此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愣愣地立在山坡上,正被无数道尖锐的目光凌迟处死。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拿着蒙古刀朝他冲过来。
左翼的士卒总不能看着他被杀,他们在逃亡之余,一边举起长矛刺死了拦路者,一边狠狠抽了一下昙光的马。昙光像布袋子一样在马上颠簸,他是在马上长大,此刻却居然忍不住反胃。他开始眩晕,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哭喊:“额布!”
他一惊,忍不住回头。一个汉子正紧紧将自己的儿子护在身下,而他的脊背已经被长矛捅穿,殷红的血正向外汩汩而流。
昙光的呼吸一窒,浑身麻木,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无数个身影。那是他父亲的身影。他身着儒衫,头戴方巾,正在对他笑。他在天上看着他,在树梢看着他,在草丛中看着他,在河中看着他,在泥上看着他。他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接着一翻身从马上摔了下来。马蹄从他身上踏过,他缓缓闭上眼,就像沉入甜蜜的梦乡,终于不会再痛了……
时春和一众锦衣卫在山坡上狂奔。树叶抽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他们却没有任何的知觉,一双双眼睛死死盯在了图鲁身上,不停地弯弓、搭箭、放箭。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图鲁此时已然钻到了马腹下来躲避流箭,而察罕的背后已是千疮百孔,他仍坚持握紧缰绳,挡在图鲁的左右,以遮蔽他们的视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毕竟是骑着马,人靠四条腿怎么追得上,等到了平地,杀人就更不能了。正在众人心急火燎时,一个人突然顺着山坡滚下去,朝着马蹄底滚了下去。董大胆破心惊,他叫道:“柏芳!”
话音未落,他看到柏芳重重挨了一马蹄。他的嘴角沁出血,脸上却浮现了笑意,他哽咽道:“帮我照顾妻儿!”
他死死地抱住马腿,十根手指甲深深嵌进马肉之中。马因此受惊,急急刹住脚,极力蹬动后腿。柏芳被踢得胸腔碎裂,却仍凭一股意志坚持不放。几息后,马终于因平衡不稳,摔倒在地。马腹下的图鲁也因此滚了出来。察罕痛呼道:“大汗!”
他想翻身下马继续护卫他的主上,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刚一动弹,就两眼一黑栽倒下去。图鲁心中又恨又怕,他摔得头晕眼花,却顾不得疼,忙挣扎着起身逃跑。
时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杀啊,杀啊,杀啊!”
乱箭之下,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个成年继承人殒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战参照蒙古源流记载:达延汗立即出兵征讨右翼万户,从翁衮山的峡谷中穿入,沿着秃儿根河扎营。达剌人把秃儿纽列该赶着一大群骟牛,吹着嵌有角饰帕号角冲来。左翼三万户误把牛蹄当成了铠甲声,以为来了旗手、号角手的队伍,纷纷惊散奔逃。达延汗骑的号称有角的甘草黄马,跳下河的时侯仆倒在地。大汗的盔顶插到了泥里,直不起身来。别速人脱欢喊道:“栗毛儿马陷进泥里了!”札忽人赛音彻吉彻、察罕两人回身下马,一同把达延汗扶上乘骑,继续前行。到了夜间,找不到峡谷的出口,就从山的低坡处翻越了过去,因为有很多马鞍遗落在那里,所以就把这地方称为阳合儿察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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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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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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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李龙李大雄更新,第 287 章 众生皆苦难自渡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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