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小心翼翼的跟在梅青黛身后踏进佛堂。

  檀香幽幽,虞老夫人背对着门口方向跪坐在佛像前。

  她身上穿的是月白锦,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布料,在古时是只有宫里的贵人才能穿的,一匹千金。

  月白锦贵就贵在那上边用双面绣艺绣出来的流光云纹,传闻这种针法早已失传,现在这种针法是根据一些古墓里出土的珍贵古衣上参研出的,像这种类型的衣服,已经不适合日常穿着了,都在博物馆里展览呢。

  老夫人身上那件月白锦,初看素雅,走得近看,流光云纹犹如浮光跃金,阳光下,更显耀目璀璨。

  低调中最高雅的奢华。

  梅夫人望着那月白锦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痴缠。

  她这辈子能有机会穿上月白锦吗?

  再看这佛堂,也是处处彰显着奢华,就连那供桌都是金丝楠木的,那佛像,更是纯金打造的,一眼望去,只觉得那大佛金光灿灿,刺眼至极。

  梅夫人看了一眼便赶紧垂下了眼帘。

  “祖母。”梅青黛跪在老夫人身边的蒲团上,一张口就是娇滴滴的撒娇意味。

  梅夫人跟着在另一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我好不容易办了一场梅花宴,可倒好,都被大嫂她们母女俩给毁了,她们母女俩是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梅青黛这边抛出几滴眼泪,那边虞老夫人纹丝不动,甚至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

  手里捻着的佛珠缓缓划过指尖,四平八稳。

  “祖母~”

  梅绿歌睁开双眼,抬了抬手臂,梅青黛立即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

  梅绿歌缓缓起身,在旁边的黄花梨木椅里坐下,梅青黛蹲下身,轻轻给梅绿歌揉捏着双腿。

  梅夫人倒了一杯茶,恭谨的递到梅绿歌面前。

  梅绿歌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梅夫人拘谨的笑笑。

  梅绿歌呷了口茶,淡淡道:“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当然是把她们叫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尤其若欢,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都没有,咱们虞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小丫头心比天高,被姓古那小子当众打脸,祖母您是不知道,今天过后那些贵夫人会在背后怎么笑话咱们家,我看若欢要不能嫁给姓古的小子,咱虞家是下不来台了,她的名声也全都毁了,除了咱们家君哲,她还能嫁给谁?”

  梅夫人偷偷觑了眼梅青黛,有时候她还真是佩服自家小姑这谜之自信。

  今日闹这一出,虞家是丢了脸,但虞若欢也不至于嫁不出去,求娶的人只会更多。

  她很想插句嘴,她家君哲无福消受。

  但这种场合,是没她说话的份儿的。

  梅绿歌哼笑一声:“姚卉盈养了一个好孙子啊。”

  “祖母,您怎么还帮着古家说话呢。”

  “古家要不是养了一个好孙子,母女俩至于没脸没皮的倒贴吗?她们图什么?”

  梅青黛撇了撇嘴:“我们家君哲也不差。”

  “行了,若欢的婚事自有她父亲操心,有这个闲工夫,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梅青黛愣了愣:“祖母、您之前明明跟我说好了,要把若欢说给君哲的。”

  梅绿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梅青黛;……

  行,姜还是老的辣。

  “明天别出门,我请了一位老中医来给你看看。”

  梅青黛一下子泄了气,乖乖的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再也没了先前进来时的娇横。

  “祖母、我……我身体挺好的,一直有按时吃药,还是先不看了吧。”

  “这位老中医是妇科圣手冷白薇的传人,之前一直在确山避世隐居,这次下山,我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便将人请了来,你确定不见?”

  梅青黛愣了愣,竟然是冷白薇的传人。

  冷白薇出身于神医家族冷家,古时妇科一直不为人所重视,但是冷白薇却摒弃世人的偏见,深研妇科,救治了无数妇女,当时皇后的不孕症就是她治好的,皇后甚至还给她颁了块妇科圣手的金匾,从此美名传扬天下。

  冷白薇老年时云游天下,世人再不知其所踪,有传言她是隐居于确山了,可惜确山常年布满瘴气,无人能踏足。

  梅青黛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

  她嫁进虞家十年了,可却没有生下一个孩子,老太太急,她比老太太更急,私底下不知道找了多少神医偏方了,可惜均没有什么效果。

  这幸亏她是祖母的娘家人,不然结婚十年没孩子,她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好在祖母心还是向着梅家的。

  “祖母,您确定是冷白薇的传人吗?别是假冒的骗子吧?”这十年她遇到太多了。

  梅绿歌淡淡道:“既然你信不过,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不是的,祖母,我当然信得过,我见,明天我一定见。”

  梅青黛也顾不得管那什么梅君哲和虞若欢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还能不能怀孕这件事上。

  之前见了多少“神医”都没效果,她也有试过试管技术,移植母体都已经成功了,可惜就在三个月的时候,孩子没留住,流掉了。

  那是个男婴啊。

  梅青黛偷偷觑了眼手里挂着串佛珠一脸“慈祥”的老太太,九十的高龄了,精神还很矍铄,说话条理清晰、逻辑思维分明,关键是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婆。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老妖婆”三个字。

  记得她曾经去蝉鸣寺上香时,在山脚下遇到个摆摊算命的神棍,有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向神棍抱怨到自己嫁到婆家十几年,始终没有孩子,看了无数医生也没有效果,人生都已经绝望了,她希望大师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子嗣缘。

  她当时刚结婚,还不知道自己以后生不了孩子,听到这里只觉得这女人在婆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出于兴趣,她停下来旁观。

  只见那神棍让中年妇女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掐着指节开始算,一边算一边观察女子的面相。

  “你家中可有耄耋?”

  对方听不懂:“毛什么?”

  “高寿的老人。”

  “我老公的奶奶,今年九十五了。”

  “那就是了,老人寿长克子孙,再耐心等等吧。”

  等什么?神棍没有明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梅青黛当时听了,嗤之以鼻,果然是神棍,真会糊弄人的。

  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高寿自然是好事,是喜事,怎么可能克子孙呢。

  然而此刻她看着面前的老人,脑海里忽然浮起了数年前蝉鸣寺山下遇到的那一幕。

  她没孩子、会不会是祖母克她的孩子。

  有了也留不住。

  要不然就是虞家的风水出了问题。

  梅青黛不敢再想下去,急匆匆告了别,离开了佛堂。

  梅夫人也跟着告辞离去。

  梅绿歌一个人静静坐着,佛珠缓缓捻过指尖。

  “不争气的东西。”

  “小月。”

  一个四十岁左右长相质朴的女佣走了过来,恭敬弯腰:“老夫人。”

  “那边有消息了吗?”

  女佣摇了摇头:“没有。”

  梅绿歌眉头紧蹙,手指紧拽着佛珠:“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您别着急,好事不怕晚,兴许再有些日子就有好消息了。”

  梅绿歌缓缓道:“既然老二这里指望不上,那就看老大的吧。”

  女佣眉心跳了跳:“大夫人那里……。”

  梅绿歌冷哼一声:“不用管她,闹出这么丢人的事,她还有什么脸管那么多,不过姚卉盈的孙子倒是出乎我意料,他配我们家欢欢,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当众拒绝又怎样,她当初从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爬到如今的地位,靠的从不是什么脸面和尊严,非常之事当用非常手段,被人嘲讽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恰恰证明了对方的嫉妒。ΗtτPS://Www.sndswx.com/

  蔚珠嬅闹这一出,很好的试探出了古家的态度,然而她这个孙媳妇到底还是太心软了,给古家留出了反击的余地。

  “欢欢呢?”

  女佣谨慎的回答道:“大小姐她……去了静园。”

  梅绿歌目光阴了***角微勾,慢悠悠道:“人怎么样?”

  “原先是不大好,其中一位闹着自杀,幸而发现的及时,后来大夫人从外边找了个医生住进去照看她们,应该是不想过年的时候撞您的晦气。”

  “她的心软,尽用在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多此一举。”

  梅绿歌语气漠然:“随她去吧,也折腾不了多久了,这场戏,该到了落幕的时候。”

  ~

  景枬刚到家,虞若欢一个电话又把她叫去了。

  景枬一头雾水的跟着虞若欢上山。

  虞若欢交代她,等会儿进去后,什么话也别说。

  过吊桥的时候,看着桥下的乱石,她害怕的浑身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好不容易强撑着过了桥,脚刚踩到地上,虞若欢就拽着她离开。

  景枬第一次知道,原来四季山庄的后边还有一座山峰,这里的崖壁上坐落着一个宅院,渺无人烟、与世隔绝。

  她不敢多看,乖乖的跟在虞若欢身后走进去。

  她看到屋檐下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臃肿的棉服也遮掩不住清瘦的身形,乍一眼灰扑扑的,但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小姐。”女子木讷的开口。

  虞若欢就像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推开门走进去。

  女子始终乖觉的垂下脑袋。

  景枬比任何人都清楚,虞若欢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没有价值的人她根本懒得多看一眼。

  景枬走到女子面前时,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探究。

  这张脸很普通,甚至皮肤是那种西北高原晒出来的独特的黑皮肤。

  扔进人堆里都不会看第二眼。

  景枬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房间里就传来虞若欢的声音:“进来。”

  景枬立即收敛心神,走了进去。

  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老人,景枬飞快看了一眼,垂下脑袋,垂在袖子里的双手悄悄握紧。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人我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

  沈秋浓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摸索着。

  虞若欢看了眼景枬。

  景枬立即心领神会,乖乖的走到沈秋浓面前。

  沈秋浓摸到了一个人,那人就站在她面前,她浑身一僵,愣了一下之后,慢慢伸手。

  那双跟橘子皮一样布满褶皱的手在景枬身上摸来摸去,她内心是又厌恶又害怕,虞若欢的眼神如芒刺在背,她根本不敢动弹,只能乖乖的站着让对方摸个够。

  那双手顺着臂节往上,想去摸景枬的脸,景枬看了眼虞若欢,乖乖的蹲了下来,让那双粗糙的手摸到了她的脸。

  那双手上长满了粗茧,磨砺着少女柔嫩的肌肤,景枬吃痛的皱眉,一抬眸,正对上一双毫无聚焦的空洞眸子。

  景枬头皮瞬间一麻,呆怔住了。

  指尖温柔而仔细的拂过少女的五官,似是想要在心中描摹出面前这张脸的模样。

  良久后,一道温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景枬回过神来,立即扭头看向虞若欢。

  虞若欢眼珠子转了转:“沈又安,她叫沈又安。”

  景枬呆住了,她明明是景枬,怎么会叫沈又安,况且沈又安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景枬发现自己脑容量不够了。

  沈秋浓愣了愣,忽而摇头笑笑。

  她收回手,端坐在椅子上,“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虞若欢眯起双眼:“你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怎会知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看人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虞大小姐,做人要诚实,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虞若欢深吸口气:“我说她是,她就是。”

  沈秋浓笑着摇摇头,笑容透着浓浓的讽刺。

  “你们虞家鸠占鹊巢上瘾了不成?”

  虞若欢瞳孔骤缩,冷声骂道:“你找死。”

  鸠占鹊巢、景枬捉摸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心惊肉跳,好似窥得了虞家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她害怕再听到什么秘密,赶紧爬起来就往门口走,还贴心的关好了门,离的远了些。

  好奇心害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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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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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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