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停车场出口,外面的寒气肆意倒灌进来,华景昂摩挲着指尖的凉意,然后将双手揣进衣兜,缓缓说道:“人一辈子哪里会局限于单一的身份。不瞒你说,我爸他早年还只是个埋头搞技术的人,直到进入体系才开始接触后来这些职业,可惜终究没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迎着尽头浓郁的夜色,华景昂陷入久久的沉默,有些话竟成了忌讳,他说不出口。
网络信息浩如烟海,伴随“战二代”这个称呼而来的,还有那段被外界反复提起的哀伤过往——华景昂的父亲华冼成在某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被歹人围攻,以身殉职,但由于职业特殊,所以无法公开更多的详情。
一切都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时候阴雨连绵,十六岁的华景昂身穿黑西装,举着一把黑雨伞,默默跟在母亲背后,母子二人彼此无言,就这么沿着灰色的海岸线徒步前行——这张由黑白灰构成的单调图片,已被网络滥用了整整十三年。
言崇飞经过两个月的看片修炼,如今堪称华景昂十级研究学者,自然也在网上翻到过无数次。即便照片并没有拍到正脸,但背影透出的哀情依然能够洞穿时间的阻隔,毫无保留地从画面里流淌而出。
言崇飞不知道自己的神思飘向了何处,无端接上一句:“‘英雄’不就是这样的吗?”
脚步猝然一顿。
华景昂停了下来,似乎对言崇飞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你真的觉得这一切有价值吗?”
他不像在质问,反而埋藏着汹涌的期盼和犹疑,迫不及待需要别人正向的反馈。
“为了一些与自己毫不相干、可能永远也清理不完的人和事,赔上自己的性命,从此和至亲天人永隔。”华景昂极力补充自己的问句,生怕言崇飞理解得有所偏差。
然而,言崇飞的眸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只是此刻露出的戏谑意味要比平日里更老成,好像替他点燃一支烟,就能坐在天寒地冻的街头放肆展开一场无人的演讲。
可惜他天生是个和烟味犯冲的人。
“我觉得吧,价值这事儿本身就没有价值,世界上总有那么一帮人,在做事之前是不会去衡量得失的,对他们来说,有比价值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确认。”
言崇飞很清楚,他自己也是身在其中的,所以话里始终有一种不形于言表的信念感。
华景昂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忍不住像初识时那样仔细端详他,似乎越看越舒心,不由得反过来在心里自嘲了半天。
“有时候常常会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华景昂如是感叹,随即淡然一笑,再度加快了脚步。
言崇飞莫名心虚起来:“活了二十多年,谁还没点故事了?”
“我就没有,”华景昂坦率说,“我的人生迄今为止都很无聊,永远在重复同样的事,最后证明也确实毫无意义……”
言崇飞听得半懂不懂,紧赶慢赶地追着他的脚步。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言崇飞越发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华景昂这人有时候会显得特别不对劲,尤其到了夜晚,时常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一旦注意到这个细节,一切就像树木分杈似的蔓延出去,逐渐形成密密麻麻的图景,将整个人重新织了出来。
华景昂好像又比前段时间更瘦了。
脸颊似乎有极浅的凹陷,眼窝底下也晕出了一点淡淡的黑眼圈,不细看都不太会察觉,然而和早年的精气神相比,如今所谓的成熟沉稳已是一种惊人的衰变。
“华景昂,”言崇飞突然喃喃道,“你……”
“嗯?”华景昂应了一声。
算了……
言崇飞又摇了摇头,华景昂没多想,接着刚才的话说:“不过今晚倒还挺有意思的。”
说时,眸眼里难得闪过一丝神采,言崇飞直愣愣地注视他,跟着心不在焉提了提嘴角。
.
海市的夜空似乎是亘古不变的,但若将过去的记忆平铺延展,天穹的色泽却早已随着岁月流逝,一点点褪去。
城市灯光越来越亮了。
冯一维独立坐在中央公园的长阶上,手里的空易拉罐不停被颠来倒去。
这里是个避风的赏夜胜地,他还在学校念书时就经常跑来公园约人打球、骑车兜圈。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事就全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之中,记忆里只剩下那栋伫立于人海之巅的战士大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咣!”易拉罐脱离控制,摔了下去。
冯一维没有任何反应,默默观望易拉罐一级一级跳落长阶,恍神间,易拉罐竟成了未开封的新瓶,砸在地上发出的是重重的闷响。
然后,有人一脚踩了上去,罐身和封盖当即扭曲变形,发甜的饮料流了满地。
“哎哟,你谋杀啊?差点就滑倒了!”
冯一维抬起头,眼前的环境相当熟悉,那是三年前的卡十组办公室,一个叫张良朋的新人战士初来乍到,想要套近乎的心情已经写得满脸都是,特地为所有人准备了解暑的饮料,到处派发的模样像极了超市里负责试吃活动的销售。
冯一维当时手贱,不小心拿滑了,易拉罐悲惨地滚落门边,不巧被进门的张天材一脚终结,这才有了刚才的大呼小叫。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
张天材刚嚷嚷完,旁边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喽啰们”胡乱起哄,办公室嘈杂得像养鸡场。
大概是家里拆迁花光了毕生的运气,冯一维觉得自己从战大苟混到毕业之后一直很倒霉。一来是赶上毕业大年,他的同级个个都是天花板般的存在,竞争惨烈,他原本跟自家老爹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不会是倒数,结果卡在了吊车尾的卡十组,因此深受打击;二来是与他同期进组的人基本都有背景,尤其是张天材,有才确实有才,但缺德也是真的缺德,就因为冯一维拒绝同他们厮混,两年间一直百般刁难。
最让冯一维难以忍受的,就是这帮人完全公私不分——张天材时常伙同全组的人在月末考核中给他使绊子,以至于冯一维努力了两年之久,依然摆脱不了卡十组,甚至还常常掉至淘汰的边缘。
他多次向管理层反映情况,但都无济于事,因为作战过程中的主观意图很难判定,恶意阻挠也可以表现得像一种“失误”,集团没法草率下定论。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加倍努力,将硬实力提升至无可干扰的程度,他才可以继续升组,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心眼黑的人也在成长,甚至成长得更快。
张天材不比外面那些游手好闲的二代窝囊废,他在卡十组的成绩排名基本稳居第一,导致冯一维这两年一直处在“看不惯他但又干不掉他”的悲催境地里。
今天能故意踩烂他的易拉罐,明天就能随意踩扁他整个人生。
冯一维对于“谋杀”的诬陷感到愤怒,可就在此时,张良朋抢先开口说:“就知道材队喝不惯我这种劣质的廉价饮料,我下次一定带点上档次的东西过来孝敬你!”
他嘿嘿傻笑,还顺手将一罐新的饮料塞给了冯一维,好像刚才“香消玉殒”的饮料本来就是给张天材的。
冯一维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饮料,不觉愣在原地,只是张良朋谄媚卖笑的模样难免让自己这种大脑里一根钢筋直通颅顶的人感到有些不适。
后来,这个厚脸皮的新人接二连三替他解围圆场,冯一维必须承认自己在卡十组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尤其是张良朋的出现渐渐转移了张天材等人的注意力,两个异父异母的张家人越走越近,没过多久就打成一片。
冯一维就此成了组里最像空气的存在,终于有了自己的闲适空间。
那时候也正值家里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他那个大嗓门的父亲某天醉酒归家,兴冲冲踹开家门,高兴得非要将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往冯一维的脑袋上拴。
冯一维百般嫌弃,跟自己老爹在别墅里周旋了三百回合,这才得知,原来是冯家得了贵人引荐,可以参加后天在金色海滩大酒店举办的、海市规模最大的商界交流晚宴,出席嘉宾就包括业内万众瞩目的吕氏家族。
由此,冯一维被醉鬼老爹念叨了一晚上,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期待后天的大开眼界。
晚宴转眼来临,冯一维按照老爹“哪件贵穿哪件”的指示,顾不上岔不岔色、好不好看的问题,异常高调地穿出了门。
他心不在焉地耗过一天的训练,也无暇顾及张天材那帮人在说什么、做什么,独自沉浸在臆想的光辉世界里,下班时间一到就兴奋离开,还专门避开了战士大厦周围的拥堵,去往主厦那边打车。
然而,就在冯一维路过大厦拐角时,异样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蜀南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华景昂邵轻志更新,第 56 章 第 56 章免费阅读。https://www.sndswx.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