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过去的十分钟里,五名肩负“领战计划”使命的精英战士均已找到新的归宿。
除华景昂之外,其余四人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前五组,还都避开了厮杀惨烈的正一组,美其名曰留出进步的空间。
正因如此,众人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华景昂的选择是为什么,像卡十组那种长期处在淘汰边缘的断层地带,总是沾一点晦气的,就算神仙心血来潮下凡扶贫,也不该是这么悬殊的扶法。
心思各异的目光密织成网,华景昂静静走在罗网之中,已是见怪不怪了,就像——他悄然抬起视线,扫过各处犄角旮旯,确认了新人营还是他熟悉的老样子,微型监控器多如河汉繁星,没有任何死角,同样是一张无形的天网。
身边大步前行的年轻人们却是如此的朝气蓬勃,即便留有青涩,步伐仍能轻快矫健,对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更对未知充满了向往,就像悬崖上跃跃欲试的雏鹰。
高飞与坠亡就在一线。
华景昂渐渐觉得视野里的景象很割裂,想得太多,神经有些超载了。
他试着转移注意力——
言崇飞走在前方,莫名烦躁的心气儿烧得正旺,他不安分地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一台自动贩售机,当即拐了个弯从人群里逃出去。
“言大哥,我先进去等你啊……”安星不敢停留,被人浪继续推着向前。
“行,顺便帮我占个位置!”
“好!”
言崇飞直到站在贩售机面前才借着玻璃看清了自己的怂样。
心虚,畏怯,慌乱,不耐烦,还有一丁点的自卑和仰慕,那位大佬一出现就让这堆琐碎的情绪混在一起产生了化学反应,变成言崇飞暂时处理不了的高级复杂情绪。
怪邪门的。
言崇飞重重地摁下咖啡的按键,带有一丝赌气的意味,谁知道人家贩售机根本没搭理他。
他又摁了一次,不行,再一次,还是不行,言崇飞只好随便试了试下层货架上的矿泉水,这下行了。
言崇飞:“……”
不情不愿付完钱,竟丢了一笔巨款。
言崇飞从出货口里捡起这瓶价格不菲的矿泉水,也不知道里面流得是哪家王血,居然会这么贵!
再抬头打量这台贩售机,他发现上层货架像是新置的,摆满了果汁、咖啡等利口饮品,一溜烟按过去,没一个键是灵的,底层倒是有各种各样的矿泉水,瓶身涂满了花里胡哨的外文字符,包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可是再高级,不也还是矿泉水吗?
言崇飞有点想骂人了,顿时觉得新人营这个地方没一处是跟他合得来的。
华景昂走在后面,无意中目睹了此人买水的全过程。他看见言崇飞在多次与贩售机抗争无果之后,放弃了冰咖啡,退而求其次,不,是最次,买了一瓶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廉价矿泉水。
许多个瞬间,身后涌动的人潮仿佛消失不见了,言崇飞似乎自有一个世界,并对此相当专注,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不属于割裂的任何部分。
华景昂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直到走过贩售机的位置,他不得不收回飘远的神思。
.
进入大会堂,辉煌的灯光当头洒下,嘈杂声渐渐压得细碎,唯恐在室内掀起莽撞的回音。小组按顺序落座内场,散户则聚集在最后面的阶梯上。
内里的装潢完全摆脱了办公室里银白灰的冷色调,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座红旗招展、花团锦簇的新乐园,连悬挂在天花板的灯具都像一朵朵灿烂的向阳花。
舞台的大屏幕正循环播放着无领导集团的宣传视频,还有过去作战比赛的高光集锦穿插其中。
大会堂的环回立体声效果相当到位,地板都快要被高昂的音乐和激烈的战斗音效给掀了起来。画面频频闪动,挺拔的城市高楼被踩在脚下,战士们几乎可以飞檐走壁,全副武装的模样像是无所不能。
入镜的都是无领导集团历代的明星战士。故事在幕前幕后不停切换,他们一个个年轻有为,却也曾像普通人一样经历过伤痛和迷惘,这是每一个明星战士为人的证据。在漫长的跋涉和自我争斗过后,他们终于成就了自己,与神齐肩。
众人的热血被调动起来,不小心看得太投入,当屏幕上秀出一记漂亮的走位,场下瞬间炸开一片“哇”的感叹声。
华景昂带领卡十组前往内场倒数两排的位置,欢呼声骤起,他抬头看向屏幕——
有几秒钟,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很怀念,也很排斥。
华景昂顺势坐在排头,原本热情似火的冯一维此刻却是能躲则躲,溜去了后排落座,总算让自己松上一口气,张良朋和马知书也唯他马首是瞻。周介坐在后排最角落,只有吕明远斟酌之后勇敢坐上前排,与华景昂隔了两个空位。
安星没有精打细算的意识,待他保持完不争不抢的礼貌姿态,就只剩下华景昂身边的位置。
安星感到绝望。
于是,有了另一个更绝望的人——
言崇飞踩点溜进大会堂,却发现自己像背叛了全世界,因此被惩罚去紧挨着这位大佬坐。
座位再窄一点就会肩贴肩那种。
华景昂见他来了,还主动礼让他。
这可真是天大的殊荣。
言崇飞攥紧手里的矿泉水,被迫接受现实,坐下后不忘慈眉善目地看向另一边的安星。
这就是你占的位置?
安星已经无比心虚,学着鸵鸟埋头,根本不敢直视他。
想来本就只剩了这两个位置,小孩儿自然是打死也不会挨着偶像坐的,只能交给长辈来承受一切,尊老爱幼终究不能两全。
言崇飞悲痛地表示理解,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面前忽然递来自己的战士卡。
“我看完了,”华景昂稍稍侧过脸,“不过这卡很重要,以后不要随便拿给别人。”
言崇飞刚才在办公室里对着这位大佬无端抽了一下疯,眼下只能格外谨言慎行,甚至想厚着脸皮说“哪里哪里您可不是别人”来奉承一下,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法子,叫做闭嘴。
言崇飞僵硬地伸出手接过自己的卡,华景昂捕捉到他闪躲的目光,像是自己所在的方位有邪门的东西,直视会带来恶果。
华景昂一直对初见的反应耿耿于怀,忍不住追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啊?”言崇飞总算找回了转头的功能,却最多只能转二十度,“为、为什么?”
仍然不敢对视。
华景昂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决定采用一种稍显夸张的叙述方式解释说:“比如,我要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应该会趁机拿着你的卡出去吃/喝/嫖/赌,借集团的名义享尽各种优待,然后去网上匿名举报你,送你一夜成名,等你被体系开除,再来虚情假意安慰你以后千万要把卡收好。”
言崇飞:“???”
嘶……好毒!
“嘭!”
屏幕上一发子弹在空中爆裂,声音戛然而止,舞台上的聚光灯就此点亮。
言崇飞正要扭过头去跟华景昂对峙,此刻不得不扭了回来,只当自己在活动颈椎。华景昂就此作罢,没有再继续胡说八道。
台上的话筒传出了一阵鸣音,林莉正站在前面,精神抖擞,灼热的目光透着威严。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坐上新人营经理的位置,在场无人敢轻视。
她先是给出了一个漂亮的开场白,将众人的心思从精彩的影片里抽离回现实,接着又相当熟练地抛出祝福的话语,让众人与这些集万千荣光于一身的明星战士们充分共情,从而对自己的未来生出美好的憧憬。
这里是无领导集团,是作战行业的最高旗帜,也是诸神的殿堂。能加入集团的人都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无数灿烂人生都曾在这里扬帆起航,今后也将包括在座各位即将启程或已经在路上的战士。
加入无领导集团,众人可以享受到作战行业最顶级的福利待遇。只要是进入新人营的非散户战士,除了费用全免的营养食堂、随时可供夜宿的办公室及训练室,每个月还可以领到不低于整个海市白领平均工资水平的津贴,组序越高,钱越多。
不过,新人营毕竟只是孵化地,里面的战士对集团而言都只是半成品,无法推向市场,所以不能参与任何公开的活动或比赛,每天的工作就只有在集团内部不停训练和参加考核。
这样的生活虽然有些枯燥和单调,但如果可以保证在三十岁之前不被淘汰出新人营,那么三十岁一到就可以按照政策规定的正常程序办理退役,并享有体面的退役津贴。
退役之后可以发展副业或转向新的行业工作,集团对此不作任何限制。仅是作战行业相关,诸如培训机构、研究所、高校等,能去的地方就太多了。
对很多普通人而言,已是梦寐以求。
这还只是新人营而已。
倘若能成功晋升精英基地,成为无领导集团的精英战士,人生还会更上一层楼,就此开启宏大璀璨的新篇章。
精英基地的管理模式与新人营基本相同,延续了分组训练和考核淘汰制度。
不同的是,精英战士可以自由参加比赛,赚取丰厚的奖金,也可以像其他任何领域的公众人物一样展开商业活动,还可以在退役之后接触到更高级别的体系运作,追寻自我价值之上更广大的社会价值。
集团会为每个精英战士的职业生涯作出全面周详的规划,直到三十岁功成身退,基本可以实现个人的财富自由。
如果没有达到退役年龄,但既往的履历已经具备足够的含金量,精英战士同样可以申请提前退役。
荣誉和地位不会随着退役而消失,之后无论想做什么都比普通人拥有更多的选择。
成功人生的标准不过如此。
大会堂的氛围在这样的宣讲下逐渐变得梦幻,新人和旧人一同徜徉其中,既有向往,又有忐忑。
言崇飞却很难进入沉浸的状态。他总会忍不住挑刺儿地想,有多少人能真正过上这样巅峰的生活,又有多少人跟他一样,不过是在路边公寓那样的廉价房屋里过一天算一天,甚至,可能连稳定的住处都没有。
生活真的有可比性吗?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但他不太想承认,手不自觉捏在塑料瓶上发出低低的碎响。
华景昂听见耳边的碎响,有所警醒。
他作为一个在无领导集团混了七年之久的老人,很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基本前提,那就是不被淘汰。
他认真数了数,能像林莉所说,在不考虑晋升精英基地的情况下,顺利熬至三十岁退役的新人营战士,每年不会超过十个,有时候甚至一个也没有。
既要日日夜夜待在这样高强度的竞争环境里,还要尽力克服自己生理上不可控的衰老,以及,可能从一开始就缺乏的天赋。
太难了,但依然有人为此前仆后继。
也许很多人在一时糊涂之后得以理解背后残酷的真相,但这一行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人们最多只知道自己面对真相的底线在哪里,却永远猜不到别人面对真相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很难说服自己草率应付。
很多成功学人士喜欢引用的红皇后假说也曾解释过,在这个国度里,必须不停奔跑,才能使你留在原地。
林莉结束了她的发言,台下掌声雷动,那些患有大场面综合症的人此刻已是热泪盈眶。
就在她方才倾注热情侃侃而谈的时候,大会堂里已悄悄加驻了强力的安保,舞台候场处多了一个身影。
被帷幕遮住,隐隐露出正装的一角。
接下来大概还有大人物要发言。
言崇飞不走心地鼓完掌,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年招新最大的惊喜,就是领战计划的推出,”林莉带着笑意瞥向一旁,“而对于领战计划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这项计划的发起人,也是我们无领导集团市场部部长,曾经获得海市杰出青年领袖称号的,易丞先生!让我们欢迎易总!”
堪堪落下的掌声再度掀起。
“易总居然来了!”张良朋在后排突然激动道,“一维哥!这不也是你们战大的骄傲之一吗!”
冯一维得意翘起二郎腿,嫌弃他大惊小怪:“还用你废话?虽然易总不是我们作战学院的,但人家当初在隔壁信息学院称霸天下、垄断所有门类奖学金、科研成果一叠A4纸都写不下的时候,你还在小学玩泥巴呢!”
“是是是……我们这些凡人当然比不上了!”张良朋觍着笑脸,转头想寻求共鸣,结果旁边的马知书和周介都一动不动,前排的新人也没有吱声,反倒只剩他在叽叽喳喳,“嘿,这一个个的,都看傻了吗!”
冯一维伸手打他脑袋:“安静点!”
掀开帷幕,易丞在浪涌的掌声里走上台来,自信迎接所有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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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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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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