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异常言语,楚元戟和沐云歌二人确实都未察觉到,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疏忽大意的一句话,会为他们日后埋下惊雷。
楚元戟闻言缓缓抬头,幽深的瞳孔微眯隐隐带上了几分审视,直勾勾盯着楚元胤:“朝廷之事……你还是掺和进去了?”
楚元胤似乎有些心虚,表情却又有几分倔强地点下头。
沐云歌灵眸流转,敏锐地察觉到这兄弟二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于是望向楚元胤,问道:“不知八皇子领了份什么差使?”
她的话打破了僵局,楚元胤刻意忽略七哥不悦的表情,冲着和蔼可亲的七嫂炫耀出声:“我受父皇之命,要去剿匪了!”
沐云歌也是一脸意外:“你说……陛下命你去剿匪?”
“没错。”楚元胤有些傲娇得意,脸上还挂着神秘兮兮的浅笑,一副等着被夸奖的表情:“七嫂……你再猜猜看,父皇命我去哪里剿匪?”
一旁的沐云歌:“……”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剿匪,想必八皇子也不会露出这副得意的表情,他如此刻意的提及,此事必定是与楚元戟有关,难道是……
沐云歌脑子里已经有了猜测,试探问:“莫不是……伏霖山?”
“……”
楚元胤惊得睁大眼睛,七嫂怎么这么聪明,一猜就中了?他原本还想着要在七哥七嫂面前卖个关子,好好邀功来着!
瞬间,楚元胤有些泄气,幽怨的眼神看了沐云歌一眼,表情垮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信誓旦旦开口:“没错!就是伏霖山。上回老三那些人在那里耀武扬威,还想伤我七哥,这回我怎么也得让那些恶人长长记性,也让老三明白,现在的朝堂可不是他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说到底,楚元胤还是为了替七哥出口恶气,虽然他的做法是幼稚了一点儿,可这份心意难得。
沐云歌心里这么想,也没忘了夸楚元胤几句:“你七哥能有你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弟弟,是他的福气……”
果然,她的话给了楚元胤莫大的鼓励和支持。
楚元胤激动得头脑发热,忍不住将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那个什么天罗宗,一而再地找七哥的麻烦,又是暗杀又是算计的,如果咱们再不反击,恐怕他们还真当自己有能耐呢。这回……本皇子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不该惹的!”
他这话一出,气氛有片刻静谧。
楚元戟抬眸,眼底已经有了锐利的暗芒:“天罗宗的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关于天罗宗的事,虽然对于他和沐云歌来说早就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他们却未曾告诉过楚元胤。
楚元戟一心想要护好楚元胤,他是绝不可能对弟弟说这些事情的,可现在听到楚元胤这番话里的意思,这小子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
楚元胤自知失言,再反应过来嗫喏着,不肯再开口。
沐云歌秀眉微蹙,显然也有些意外。
毕竟楚元胤年纪还轻,她也不希望这小子被卷进这趟浑水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杜随突然“噗通”跪下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属下多嘴,还请王爷降罚,属下自领。”
没想到,有关天罗宗的事情竟然是杜随透露给楚元胤的,想必他也是护主心切,眼见主子四面楚歌,能信得过的人也没有几个,这才不得已将八皇子卷了进来。
楚元胤看到杜随跳出来,也有些急了,连忙站出来帮他说话:“这事儿不怪杜随,是我威胁他全盘托出。杜侍卫也是担心七哥,这才被逼得不得不说。七哥……你若是真的要罚,该罚的人也是我!”
楚元戟冷着脸,完全没理会自家亲弟弟的求情,眼睛盯着杜随:“自己去领四十棍!”
杜随闷应一声,一句多的话都没有,便退下去领罚了。
楚元胤的眼眶顿时有点儿红,他抓着酒壶一连灌了好几口,带着赌气似的口吻:“七哥分明就是看扁了我,我可以帮你的!”
其实终归到底,他也还是为了自家哥哥。
沐云歌看着有些不忍心,暗戳戳地在桌下踢了楚元戟一脚,示意男人别太过了,以免真伤了兄弟的心。
楚元戟自是明了女人的暗示。
他沉默了一瞬,望着楚元胤的语气多了几分关心:“父皇是派遣何人与你一同前去剿匪?”
楚元胤扭开头不看他,像极了赌气的孩子,嘴巴却很老实地回答:“兵部侍郎段崇溯,父皇命他协助我一同剿匪。”
他说完似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谁都知道这个段崇溯是父皇的人,想来他也没胆子敢害我,七哥七嫂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两人闹了别扭,但楚元胤也知道其中利害,该说的话倒也一句不落。
岂料,当听到段崇溯这个名字时,沐云歌跟楚元戟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段崇溯是不是皇帝的人并不重要,重点是他对楚元戟有明显的敌对,而楚元胤和楚元戟是亲兄弟,万一……
眼下木已成舟,沐云歌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那位荣升兵部侍郎的段崇溯,在剿匪的过程中别暗里给楚元胤使绊子就好。
楚元戟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节奏轻低分明,微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当他再抬起头望向楚元胤,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我可以答应让你前去剿匪!但是……我会派莫言一路跟着你。你放心,他只是隐藏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危,绝不会干涉你做事。”
七哥这话的意思,就是认同他了?
楚元胤眼睛霎时一亮,完全顾不上生气了,不过听到七哥要派人暗中保护他时,表情又怔了怔。
他虽然不太清楚莫言的实力,却也清楚七哥安排的侍卫定然非同一般。
“可是……七哥身边现在人手原本就少……”
如今的定王府人手凋零,若是再派人跟着去保护他,那七哥自己的安危又如何顾暇?
楚元胤面露难色,觉得还是应该让莫言留下来保护七哥,七哥身边的危险比他要多得多。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楚元戟不容抗拒的犀利眼神,只能老老实实点下头,乖乖道:“是,我知道了。”
楚元胤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剿匪他必须大获全胜,才能让七哥知道他已经长大的事实,从今往后也能为七哥分担更多的事情。
当他离开定王府的时候,方步正走,昂首挺胸,精气神十足。
莫言听到暗号,很快出现在楚元戟的面前,恭敬禀告:“王爷,赵大人那边有消息传来,说人已经顺利接到,请您放心。”
接什么人?莫言没有明说。
沐云歌就在旁边坐着,虽然主仆二人对话没避着她,但她还是听得有些懵。
楚元戟淡淡吩咐:“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带着暗中保护八皇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捎消息回来。”
“是。”
莫言领命,如同闪电鬼魅,瞬间消失在他们面前。
楚元戟的目光再望向沐云歌,原本以为这女人会好奇的打探几句,可是她却什么话也没问。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直到要离开定王府了,沐云歌都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样子。
“我送你。”
楚元戟照例送她回去,他喜欢与她相携并行的感觉,既不叫车也不骑马,就和女人肩并着肩踏过街角巷尾,感受人间烟火。
这种感情,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亲近而舒适。
走着走着,楚元戟主动开口告诉她:“我让赵虎暗中派人,去接了李铁牛他们一家回来安置。”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里头却包含着很大的信息,要知道李铁牛和陈氏是十年前逃出罗刹谷的人,后又隐居于伏霖山,他们对天罗宗的了解定然比常人要多得多。
即便没有,就冲着他们的身份也能指证天罗宗的很多恶行。
沐云歌还没有天真到,会以为楚元戟是念及他们当初受过李铁牛的帮助,特意将人接来京城颐养天年。
这男人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是有所目的。
也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有些话也不好深问,于是淡淡地嗯了声,表明自己知道了。
沐云歌心底却又升起几分失落,果然男人昨晚说要与她相伴浪迹天涯,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痴话罢了。
她认识的楚元戟,以他的身份抱负怎么可能?
沐云歌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自嘲浅笑,却似正好被某人看穿了心思。
楚元戟嗓音晦涩,似乎有点言不由衷的难堪:“歌儿莫不会是觉着……我昨晚的话是在骗你?”
沐云歌涩笑着摇了摇头,骗人倒是不至于,她原本就心知肚明,自是不会将男人昨晚的话当真。
这样的楚元戟,才是真正的他。
想通了这一点,沐云歌的神色也变得淡定从容,连带着嘴角的笑容也真诚了些:“我能理解,你放心。”
她的话音刚落,手腕就蓦地被对方给抓住了。
楚元戟大掌一路往下,摊开她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指挤了进去,十指紧扣。
这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沐云歌没抬头,更没去深究男人的神色,她也不想知道男人此时此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终究他们不是一路人,其实……还是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
“前面就是德仁堂,你就送到这儿吧。”
沐云歌轻轻柔柔地将五指从男人的指缝间抽出,淡然自若的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头,却能清楚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灼视线,一直目送着她进入了德仁堂。
中秋过后,德仁堂扩馆的事情彻底提上了日程。
所幸的是,常湘玉的能力不错,聘用大夫的章程也十分顺利。
寻到几位适用的大夫之后,医馆便将沐云歌他们之前商议的分诊分治的法子,认真落实执行。
眼下其他分诊室都还好,只有妇女的诊室相对萧条一些,毕竟老百姓的观念根深蒂固,不是病得难以忍受,是绝不会上门问诊将自己的难言之隐曝光于人前的。
沐云歌她们并不气馁,医疗事业的推进也会有个过程,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相比之下,儿科和内外科诊室,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德仁堂招了许多大夫,常大夫也能歇一歇,他原本就有心疾,前段日子德仁堂又接二连三地出事,早就疲惫不堪,现在诸事上了日程,他只需坐镇馆内,不必再劳心劳力,只需要时不时指点指点闺女和学徒就行。
沐云歌的日常除了在疑难杂症坐诊之外,还联合馆里的其他大夫一起做了几例手术。
起初,其他大夫还不敢参与手术,毕竟开膛破肚这事儿想想都觉得惊悚,直到沐云歌当着他们的面儿,为一位脾脏破裂的患者做手术,看见人脾脏摘了之后还能活着,这些大夫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终归都是做大夫的,救死扶伤的同时,谁又不想医术精进呢?
眼见着被沐云歌动过刀子的患者重新活蹦乱跳起来,他们也终于接受了手术这个概念。
能跟着神医姑娘学习,何乐而不为!这些大夫坐诊之余,就缠着沐云歌学习,让她多讲讲有关西医的一些内容。
中医重在调理,讲究阴阳调和,筋脉顺畅。西医则是不同,痛则止痛,切除病灶,更加讲究一个迅速。两者各有长处,沐云歌将它们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像手术室和器械消毒,关注患者的术前状态检查,以及一些手术前的准备一类的事情,天竺这丫头已经全权负责了,这丫头本就有天赋,也算勤奋好学,已经成为了沐云歌身边不可或缺的助手。
也得益于天竺那张利嘴上次骂了李幼薇之后,李府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元戟自那日送别沐云歌之后,也一直没有消息,沐云歌用忙碌而充实的工作填充满了日子,也让自己忽略不去想那个人。
这一日,沐云歌居住的小院有人前来捎信儿。
来捎信儿的人红桃,向珍雁身边的丫鬟,这丫头当初还是沐云歌亲自挑选的。
“大小姐,夫人病了,您还是回去瞧一眼吧!”
红桃扑通一下跪在沐云歌跟前,抹着眼泪哽咽出声:“中秋节的晚上……二小姐当众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夫人心里难受就多喝了几杯酒,不想第二日就病倒了。夫人为了不让老爷和小姐担心,起初还让奴婢瞒着不准往外说,哪知病情越拖越严重,如今已经连床也起不来,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奴婢不敢再隐瞒,这才不顾夫人严令偷偷出府来找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求您回去看看夫人吧,虽然夫人嘴上不说,但奴婢看得出来她一直记挂着大小姐……”
向珍雁是真的病了?还是又配合沐睿上演一出大戏?
沐云歌还真的不敢断言,再看一眼跪地不起的红桃,秀眉皱得更紧了几分。
玉树自是明白她的心思,不等沐云歌开口便上前,冷声道:“红桃,你先起来说话!”
自从好几次没护住沐云歌之后,玉树内心就自责不已,她每日都会多花两个时辰勤学苦练,武艺精进的同时,人的气质也越发沉稳干练,开口说话也有了一股无形压力。
红桃被她喝得一愣一愣,连忙手忙脚乱爬了起来,眼神怯怯的,满是祈求地看着沐云歌:“那大小姐……是答应回去看夫人了吗?”
沐云歌单手扶额,只觉太阳穴疼得砰砰直跳,按照之前李幼薇所说,中秋过后白姜荷很快就要嫁入誉王府做侧妃,届时沐府跟李府也会联姻。
这些时日她人虽在德仁堂坐诊,闲言碎语却也听了不少。
她听说,户部尚书白旭琨为了不被誉王府的侧妃程湘水给比下去,为自家女儿准备了不少嫁妆傍身;她还听说,宫里的白贤妃娘娘为了给自家侄女提前开路,特意宣了程湘水进宫以示敲打,没想到程湘水不服,联合自己做兵部尚书的爹爹,派人在白姜荷去寺庙祈福的路上设防,差点将人给掳走,白姜荷在逃跑的路上不慎摔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婚礼不得不延迟举行。
朝堂之上,兵部和户部两大尚书更是针锋相对,闹得不可开交,想必这些事情也让楚元烨头疼。
但誉王府与白府的婚约终归还在,白姜荷迟早都要嫁过去。
不过,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背后,还有沐家嫡长女和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李家外甥之间的婚约。
沐云歌在心里估算着日子,沐睿那人做事仔细,肯定不会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纰漏,必定会使尽手段迫使她就范,现在应该也要逼她回去了。
沐云歌早有心理准备,其实并不惊讶,只有让她不舒服的是……没想到这个手段,竟是向珍雁生病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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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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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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