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是知道,楚元戟绝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欺负,可男人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
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沐云歌也不想把楚元戟再扯进来。
其实,若是为陈直做器官移植手术,或是植入晶体帮他恢复视力,方法都是可行的。
只不过沐云歌的心里真心鄙视陈直那样的人,他真的不配被现代高科技手段拯救。
沐云歌内心澎湃,却是有苦难言。
楚元戟以为她是在为救陈直想办法,不禁有些不悦,没好气道:“他是眼珠子被人挖了,又不是单单断了骨头伤了肺腑,你要如何帮他医治?莫不成……再挖了别人的眼珠子来给他不成?”
闻言,沐云歌心中一惊。
她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眼睛:“陈直被人挖了眼珠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先前李幼薇还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万不可将此事传出去,所以她有苦难言,也压根儿没有向楚元戟泄露半个字。
那楚元戟又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他是半仙不成?
楚元戟将女人惊诧的模样映入眼里,得意失笑:“这也算什么隐秘的事情吗?本王虽然失了兵权,但想要查这点事儿还不算难!”
他的歌儿未免也太小瞧了他!只要事关他家歌儿,那他都必须查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的甚至还不止这些,就连究竟是谁动的手……
楚元戟正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马车猛然刹住。
沐云歌晃了晃身子,蹙眉问道:“怎么了?”
赶车的人是李侍郎府派出来送他们的,难不成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楚元戟则是直接掀开车帘往外看,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突然有几分奇怪。
沐云歌心下一突,也跟着往外瞅。结果就看见马车前头拦着个人,刚才突然冲出来差点被马蹄子踩到,气的赶车马夫骂骂咧咧:“哪里来的兔崽子,不要命地随便乱跑?要死滚远一些去死,别冲我们晦气!”
马夫嘴巴没干没净,听得沐云歌忍不住蹙眉,厉声呵斥道:“你让谁去死呢?我看你的嘴巴才该放干净点儿!”
拦住马车的人,正是德仁堂的小追风。
马夫登时换了副嘴脸,谄媚十足:“神医姑娘,都是这个臭小子……”
小追风一直冷着脸,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沉,直至看见沐云歌露了面,脸色才有所舒缓,急声问:“小姐您出来啦?李府的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至于马夫刚才骂他的话,小追风显然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他心里挂念着沐云歌的安危。
马夫听到这儿,才算弄明了对方的身份:“这……原来神医姑娘跟这个臭小子认识啊?”
沐云歌只是凉凉瞄了他一眼,未曾应答,而是朝着小追风招了招手:“你怎么来了?快上车!德仁堂那边都还好吧?你身上还有伤不该再跑出来寻我……”
那会儿德仁堂起了冲突,她进去看的时候小追风明明也是受了伤了,还特意叮嘱天竺要好生照顾这小子,谁知他竟然又跑了出来,还胆大地拦下了李府的马车。
这小子……只怕将来也是个爱闯祸的!
小追问爬上马车,连连摇头:“我的伤不碍事儿,小姐真的不用担心。德仁堂里也一切都好,我只是有些闲不住,所以跑出来接您。”
这小子一边说,小眼神一边小心翼翼地看。
原本是想确认一下沐云歌有没有事,结果视线一飘,不小心就撞上了楚元戟的。
对方一双鹰眸深沉如墨,眼底的洞悉更是异常锐利。
小追风对上男人别有深意的打量,微有心虚,赶紧低下了头。
他被楚元戟吓得惶恐不安的模样,看得沐云歌有些心疼。
沐云歌忍不住白了眼身边的男人,压低嗓音警告:“追风胆子小,你别故意吓唬他。”
“他胆子小?”
楚元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顺势握住沐云歌的手,毫无羞耻心地当着孩子的面儿卖乖讨巧:“好!我一切都听歌儿的便是。”
反倒是小追风,听到楚元戟那一声笑,紧张又不安地攥紧了手指。
半晌,他才抬头,表情异样:“小姐,那些人有没有说,如果您治不好那个人的病,会怎么样?”
不过就是个轻薄小姐的登徒子,即便是死了,也难赎他有损小姐清名的罪!
可谁曾想到,后头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等着,甚至还再度牵连到了小姐身上?
小追风心生愧疚,固执的小脸染上了几分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脆弱。
“小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
沐云歌并没有看懂他的意思,只听到那句道歉,忍不住哑然失笑:“你个傻孩子,这件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放心,不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呢。”
而且受到刚才楚元戟那话的启发,她已经想到了法子要怎么处理陈直的眼睛。
毕竟李家的要求,也仅仅只是让陈直能够在中秋宴过后有个人样下床,不是么?
至于陈直还能不能迎亲?就要另谈别论了……
眼下,沐云歌心里还挂念着一个人,便是身上誉王府中的冷永宁。
誉王府,冷永宁已经知道楚元烨又要纳新人入府。
其实这个消息早就在府里传开了,只有冷永宁被瞒得死死的,前两日才得知此事。
前两日她抱着灵儿出外晒太阳,隔着矮灌丛无意中听到下人们的议论,否则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屋内静悄悄,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小郡主灵儿可爱的笑声“咯咯”不断,却没有一如既往地为冷永宁来带慰藉。
屋子这么大,这么空,好像有一整片一整片的冷寂扑面而来,无孔不入。
曾经她以为,只要有女儿陪着,即便是日子再难熬,始终都能撑得过去。
可乍然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如刀绞,心痛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始终还是很在意那个人。
她心里的那道坎儿,却又怎么也迈不过去!
冷永宁伸过去手指,被灵儿一把拽住,她的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眼神悲戚。
曾经,她也被家人们捧在掌心细心呵护,是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
只怪她曾一眼定情,为爱远嫁他国。
楚元烨说要浪迹天涯,她就陪着他走遍千山万水,男人想回京,她也尊重他的选择。
可现在,这座偌大的誉王府,早已不再有往昔的温存,不再是可容她栖身之处。
短短不到一年,她与楚元烨之间就像隔了一道无形的鸿沟,男人不朝她走来,她也迈不过去。
余生漫漫,倘若往后的年月他们夫妻之间都是如此冷漠相待……
冷永宁不敢去想……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滴落,恰好打在灵儿粉嫩稚气的脸颊上,小家伙先似被吓了一跳,后又大概觉着有趣,再度咯咯咯地欢笑出声。
稚子的快乐简单纯粹,冷永宁凝盯着女儿那双单纯无辜又美丽的大眼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
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告诉自己她不能哭,她现在不仅仅是楚元烨的王妃,更是灵儿的娘亲,她必须坚强起来,才能照顾和保护好她的灵儿。
“灵儿,娘亲带你回去跟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姨姨们团聚,好不好?”
“你想带着本王的女儿去哪里?”
楚元烨正巧走到门口,清楚听见冷永宁说要带着孩子离开,心底一丝隐秘的恐慌被触及,近乎是咆哮的声音。
他刚得知冷永宁已经知道自己要再纳侧纪的消息,背后嚼舌根的下人已经被他下令处理了,冷永宁他原本还没想好要好何面对,但又担心这个傻女人出事儿,这才忙不迭地赶过来看看情况。
却不想,他才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女人说要带灵儿离开。
楚元烨面色铁青,看得出有些急恼。
不论他要纳谁进府,正妃的位置始终都会是冷永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冷永宁会生出离开他的念头。
男人刚才那一声吼,嗓门有点大,吓到了灵儿。
奶娃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受惊,撇着小嘴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冷永宁心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哄,并未拿正眼瞧眼前的男人,这早已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六皇子。
楚元烨脸上阴霾云集。
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都是他最想放在心上好好珍惜呵护的人。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伤害她们母女。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可以解释可以安抚,冷永宁想要什么补偿他都可以给她!唯独“离开”两个字,绝对不行!
眼底情绪云集,他强忍着怒气叹息,最终还是放柔了语气。
甚至伸手去摸冷永宁的头,诱哄道:“永宁,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你乖乖听话,别再胡闹了……”
他的温柔似水,以前对冷永宁很是受用,让她感觉自己被男人无微不至地关爱着,对她有无限包容。
可此时此刻,冷永宁只觉得心寒如霜。
她怀里抱着的灵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她,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稚气。
身为灵儿的母亲,她绝不可能被楚元烨的三言两语哄骗,这男人已经变了心,早就不再是从前的楚元烨了。
冷永宁是单纯,但她不是傻瓜。
委屈从心底腾起,她鼻子发酸,泪眼朦胧:“你说我胡闹?我不过是要带着灵儿回娘家,这就是胡闹吗?誉王你很快又要纳娶新人,我只是提前给她们腾位置罢了?”
昨日程湘水,今日白姜荷,往后的年岁,这誉王府中还不知会进来多少女人?
她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心眼更小,容不下一粒沙。
后宅争风吃醋的把戏,冷永宁做不来,她也看不惯,现在只想置身事外,早些离开这幢府邸。
楚元烨将她的难过看在眼里,眉心几乎皱成了疙瘩。
但听完冷永宁的话之后,他内心反倒舒了口气:“原来宁儿介意的是这个……你尽管放心,本王可以在此向你保证,不管什么莺莺燕燕纳入王府,她们都只配为妾,绝对没有人会威胁到宁儿你的位置,你也用不着给她们腾地儿……”hτTΡδ://WωW.sndswx.com/
在他心里,这誉王府的当家主母只有一个,就是她冷永宁!
冷永宁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无尽讽刺:“我不会再相信你!说到底……楚元烨,你根本不懂我究竟介意的是什么?”
曾经的楚元烨心细如发,对她的关怀无微不至,哪怕她有什么半点不对的小情绪,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加以安抚。
她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说变就变,突然之间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直以来,她都心生惶恐,享受着男人对她的好,却又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越界,生怕惹得楚元烨不快。
冷永宁更是清楚地知道,她以前的幸福真的只是偷来的,她也没有任性的资本。
可此时此刻,她突然就忍不住了,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决堤,彻彻底底将她淹没。
“楚元烨……”
冷永宁后退一步,避开了楚元烨朝她伸来的手。
她哑着嗓子,满眼悲切地看着对方:“我现在是灵儿的娘,凡事我都会为她考虑……”
这男人还当她是小孩子一般好哄么?
简单的话,冷永宁说出口,却是心如刀割。
楚元烨的手掌落空,僵在了空气里,他清晰地看见了女人眼底划过的失望,以及绝望!
他一寸一寸缩回手,语气变得生冷:“永宁,即便是全天下的人全都不理解我,你也不该不理解我!”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论是他娶谁,跟谁逢场作戏,始终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跟他共享一切的,始终都只有她一个!这女人又何必执拗于唯一?
有那么一瞬间,楚元烨真希望这个小女人能再笨一点就好了,就像曾经天真又单纯的永宁公主,只要他说的话,她都相信,且会毫无保留地永远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瞪着那双清澈澄净的水眸,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他!
楚元烨突然有些烦躁,莫名就失去了往昔的理性。
他突然一把抢过冷永宁怀里的灵儿,扬声喊道:“来人,把小郡主抱走……”
奶娘跟丫鬟们小跑着进来,楚元烨直接把孩子递了过去:“好好照顾小郡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允许王妃靠近她!”
如此大的动静让灵儿再次放声大哭,显然是被吓到了。
然而楚元烨却一脸铁石心肠,压根没有理会孩子的哭闹。
奶娘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接过孩子就往外走。
灵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一声往冷永宁心里头钻,听得她整个人破了防,拼命地想要阻止,却被男人拦下。
“楚元烨你做什么?灵儿还小,你别吓着她!你们……把灵儿给我抱回来!”
可惜,有楚元烨在,奶娘哪里敢听她的?
她的那点儿力气,也被男人仅用一只手就压制得死死的,看她闹得厉害,楚元烨干脆转身直接将人笼进了怀里。
“永宁乖,我们已经好些天没见了,难得在一起,我好好陪陪你。灵儿有她们照顾着,不会有事。”
可灵儿的哭声明明听着还那么大!
冷永宁想反驳,下一秒却被对方掐住了脸颊。
触及到他眼底危险至极的暗光,她骤然一惊:“你,你想做什么?”
她现在惶恐不安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在以前,楚元烨从这双漂亮的水眸里,看见的只有对他的爱慕,还有全身心的信任!
楚元烨喉头滚动,不自觉抬手捂住了冷永宁的小脸,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用力,直接将人往床上带:“永宁,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男人声线温柔,动作却很蛮横。
直到他将冷永宁的衣裳暴力撕破,她的肩头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时,冷永宁才猛然惊觉,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这种事情……楚元烨从来都没有强迫过她,且十分照顾她的感受。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
瞬间,冷永宁被颠簸成了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身体很疼,她的心更疼。
笼住她的那个男人,眼眶通红,动作癫狂。
分明,脸还是那张俊脸,现在却陌生得令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人,不是楚元烨。
至少,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冷永宁脑海里仅剩的侥幸和奢望,被一点一点撕得粉碎,身下的床化成了万丈深渊。
她睁大眼睛,只觉着视线所及之处满是无尽的黑暗。
很快,已经发泄了一波的楚元烨也察觉到了女人的不对劲,精虫上脑的欲火也逐渐消褪,冷静下来。
他紧张地抿紧下唇,动作变得温柔,吻上女人的脸颊,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永宁,相信我,我们之间还和从前一样……一切都没有变。或许……我们应该再要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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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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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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