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庄极目法眼望去,似乎可见一轴山海绘卷在虚空极深之处缓缓展开,而叶玄章渐渐落去,消失在了其中,紧接着卷面又一合,转瞬没了踪迹。
上古散仙所留之法宝,或许亦是仙府洞天,三百年才造访玄黄一次,似乎也只停留了这短短眨眼时间。
“看来莫说南瞻,此人还在玄黄界否,都是未必了。”
生门法坛之上,许庄得到法身归至带来的讯息,只是眉目微动。
他心中隐有所感,自己和叶玄章确实还有再见之日,只是或许不在此节了。
许庄放眼望去,生门之外,云中有一只花筏遁空,海面也可见宝船行来。
十几日来,无论玄门宗派还是散数修士,皆是闻风而至,魔门已彻底没了声息。
或许经历万年蛰伏,这小小挫折对四大魔门而言不过尔尔,但这一场,终究是太素正宗胜下了。
望着玄门修士或者精神振奋,或者心怀向往,偶尔还有仰慕目光朝法坛之上投来,许庄心中却想:“待得此间事了,或许可往北极阁中好生修行。”
清苦之地亦是清净之地,许庄自觉无论功行如何,自己是应当有一段时间静心修行了。
思索之间许庄忽然望天,知晓这一日到了午后,应当又是微风斜雨。
这一场风雨不大,却吹得极远极远,不知不觉已席卷神洲,遍落天下。
……
中原大地,神洲天柱。
“玄门第一尊者?”
一群发未束冠的小道士凑在一处,颇有些喧哗。
“如今都这么说。”一小道摇头晃脑,仿佛亲眼所见,语调竟还有起有伏:“一战斩却三元浊,只手当关拒魍魉!承玄降世,千载仙风,果然名副其实。”
另外一小道脸颊紧绷,喝道:“胡说,我上玄宗还有钟神秀师叔祖在呢,玄门第一尊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
“钟师叔祖和道妙尊者本就齐名,如今……”
“换了钟师叔祖,也是一样的。”
见讲道之后,小鬼头们没有散去,老道不由侧耳停了片刻,回过神来,忽然轻咳一声。
众小道士骇了一跳,有人行礼道:“吕长老,我等只是议论。”有人索性叫道:“吕长老,弟子还有课业未做,先告退了。”
纷纷乱乱之间,众小道士很快不见了踪影。
老道只是摇了摇头,自言道:“传得如此沸沸扬扬,连这些小鬼都头头是道。”
这一日以往在他座下学道的宗阳子正回来拜访他,闻言笑道:“神洲风闻一贯如此,似这等大事,根本不消几日也便人尽皆知……”
宗阳子抬起手,他年纪轻轻倒已蓄起了短须,顺手捋了一捋,说道:“在灵宝宗载道子横空出世之前,就有人将道妙尊者与钟师叔并称双骄,如今道妙尊者又有如此惊人之举,实在令人叹服。”
“我也实在好奇,究竟钟师叔与道妙尊者,哪一位更配称之玄门第一尊者?”
毕竟说来这双骄与玄门第一尊者的名号,在上玄宗门中还颇是一段典故。
祖师大度,从来没有掩盖后人耳目之意,如今许多门人都知晓玄黄双骄这名号的前世今生……
老道轻咳一声,教训道:“孰高孰低,难道是比较神通道术?元神大道、长生逍遥,乃至至真纯阳,仙家功果,才是修道人的真正所求。”
“哦?”宗阳子微笑道:“那我知晓吕师之意了。”
“传闻之中,道妙尊者虽然神通广大,但还未炼就元婴大成,而钟师叔已炼就三重,玄功大成,去了玄都道场听道。”
“玄都道场?”吕老道听到此处,便瞧了宗阳子一眼,暗道一声:“这种消息也能知晓,这小子是真正得到重视了。”
宗阳子自不知晓,接着道:“所以吕师也是觉得钟师叔更胜一筹了。”
“咳咳咳。”吕老道猛咳两声,说道:“似他们这等人物练就三重只是水到渠成之事,究竟谁高一筹,来日自有分晓,哪里需要外人评述。”
宗阳子闻声哈哈大笑,吕老道哪里还不知道他作弄自己,不由恼道:“你小子不知好生修行,偏到老道这里做甚?”
宗阳子收敛了放肆,微笑道:“吕师,我这番拜访您后,便要回府闭关凝丹了。”
“咦?”吕老道惊疑一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缓缓点了点头。
……
南海之滨,泽西大地。
一座神岳雄峰,立在滨海之地,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但更奇特的是,传说在这神岳之巅,重云之上,有着仙门传说。
这是泽西大地自古以来的传闻,也是神洲修行界中人尽皆知的事实,盖因此山便是玄门三宗,灵宝正宗山门颠倒山的所在。
这一座山岳并非颠倒山的全貌,登上山巅,便会发现一幅无比玄奇的仙家画卷,只见崖边堂皇架有一座云桥,斜斜延向天中,直至另外一处山巅——
不错,只见那斜上方处一座庞然仙山倒悬,根在天,峰在下,连那山间宫观、亭台楼宇竟然也皆颠倒而建,基底在上,檐瓦在下,如是目力强者甚至可以瞧见,道人羽士来去山间,行动如常。
上下两座山岳,仿佛两处世界一般,虽离得极近,却截然相反。
这一上一下,一正一反两座山岳,下方屹立大地者为上界山,上方倒悬者为下界山,上界山与下界山相加起来,才是灵宝宗山门,颠倒山!
一名衣衫褴褛的稚齿少年,不知费尽多少艰辛,终于登上此处,目睹了这一仙家奇景。
“梦中仙缘,是真的!”那少年目中透露出无穷喜悦,只是在下一刻又化为踌躇。
该如何去到那倒悬山中呢?
少年行近了那云桥一看,登时骇退两步,那云桥远望仿佛仙云团聚,近看竟然只是一层薄薄雾缕,全不似能行人的模样。
真能从此处过么?
踌躇许久,少年将牙一咬,迈步踏了上去。
这一幕,落在下界山上两位道人目光之中。
“这便是胥师叔神游泽西大地,寻到的修道种子?”
这场景亦颇为奇妙,两位道人一者垂垂老矣,一者年少英武,那老道却唤少年道人一声师叔。
不过这在修行界中,并不罕见,何况元神真人相由心生,便更加不能以外貌论断了。
胥真人微笑道:“不错,师侄以为如何?”
老道缓缓道:“资质尚可,心性尚可,能得师叔缘法,也算气运深厚吧。”
他口中倒没什么负面评价,不过言语中还是透露些许不以为意,胥真人讶然瞧了他眼,忽道:“虽说有何成就,还要日后再看,但如此资质心性,已经可堪培养了。”
胥真人似乎其实知道这位师侄心中所想,缓缓道:“不是如那道妙子、钟神秀般的才叫修道天才,他们也不是一日之间就走到如今地步,培养门人,还是需耐心些。”
“师叔教诲的是,是侄儿心切了。”老道微叹道:“可三宗万载以来,上玄宗号称玄门魁首,太素宗日渐壮大,唯我灵宝宗呈现滞势。”
“如今大劫将至,上玄宗先有玄澜炼就元神,后有钟神秀显露锋芒;太素宗也有道辰继位,更有道妙子横空出世。”
“我灵宝身为纯阳道统,数万载正宗,却总落人一步,小侄不得不心切。”
“我都知晓。”胥真人微微点头,却道:“上玄不是永恒鼎盛、没有低谷,太素亦非开始便是正宗,你也知我灵宝乃是纯阳道统,玄门正宗,只此一项,便可保永世源流,一时先后说明不了什么。”
“耐心些。”胥真人再出此言,面上露出微微笑意,朝下方一指,说道:“何况上玄有钟神秀,太素有道妙子,我灵宝不也有载道子么?”
老道循目望去,只见一名三旬模样的沉稳道人,带着一名稚童,端坐一瀑飞流之下,瀑布作响,似乎不能扰乱其心,参玄悟道之中,面上还显露出沉浸的微微笑意。
老道眉头微挑,似乎有些讶异,胥真人知他所想,言道:“进境缓慢不见颓丧,道法有成不见骄矜。”
“你选定此子培养,做的不错。”
老道面色稍霁,缓缓应道:“小侄虽然心切,但还不至揠苗助长,载道确实没辜负我的期望。”
胥真人微笑颔首,似乎有片刻思索,忽地将手一招,何载道同那稚童突然便到了眼前。
察觉环境变幻,何载道不见惊惶,眉头微微一动,睁开双目环视一眼,缓缓起了身来,不卑不亢行礼道:“弟子何载道,见过胥真人,商真人。”
胥真人面上现出高深莫测的神色,说道:“载道,你可听说最近神洲风闻了么?”
何载道应道:“未曾。”
胥真人并不感到奇怪,随意一指,何载道便觉有讯息自心中流过,目中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胥真人问道:“如何作想?”
何载道应道:“盛名底下无虚士,道妙子之风采,实令弟子心折。”
胥真人呵呵笑了笑,说道:“好,你可去了。”
这忽如其来的召唤就如此莫名其妙结束了对话,何载道不禁思索胥真人究竟有何用意,面上则是躬身行了一礼,言道告退。
胥真人只是微微颔首,任由他去,何载道微一拂袖,将那似乎正在打坐的稚童打得险些翻倒在地,那童儿这才如梦方醒,抹了抹嘴角口水,唤道:“师尊,功课结束了?”
何载道淡淡道:“还不起来拜见祖师。”
那童儿大吃一惊,忙爬起来见礼,胥真人与商真人自然不会与一小童计较,含笑受过了礼,何载道才携小童离去。
离开此间,小童照目望了望四周,见是陌生景象,问道:“师尊,该往何处走。”
何载道面露思索之色,并不应答,只是脚步不停,小童也便随着他亦步亦趋,足足走了半刻,何载道忽然停下脚步,言道:“下山。”
“什么?”那童儿先是讶然,接着欢欣喜悦问道:“下山?去往何处?”
何载道缓缓道:“太素,上玄。”
“太素,上玄!”童儿几乎要窜飞起来,“承玄降世无垢姿,千载仙风一道妙!造化钟神秀,天生了道真!师尊可是去挑战他们?”
不待何载道回应,童儿已是叽喳不停道:“何时去?如何去?”
何载道这般沉稳的有道之士,座下徒儿竟是个跳脱性子,而且何载道不了解神洲风闻,他却反而了如指掌,头头是道道:
“造化钟神秀久无音讯,或许在闭关苦修,道妙尊者现在坐镇南瞻宝洲,直接登门拜山是不成的,师尊要挑战他们,需先下了战书才是……”
何载道只是瞧了这小童一眼,他顿时噤声,摸着脑袋露出似乎憨厚的笑容,说道:“自然还是要师尊决定。”
何载道淡淡道:“只是下山走走,再顺便见识见识太素正宗、上玄正宗的风采。”
“此去我待徒步前往,丈量红尘,你也随我一道。”
“稍后回返洞府,如有需带上的物什,收拾妥当,不要落下。”
“什么?”那小童顿时面色煞白,“徒步前往,丈量红尘?”
泽西大地何其广阔,即使修道人不同凡夫俗子,不施展道术徒步穿行,该走多久?十年?二十年?ΗtτPS://Www.sndswx.com/
“师尊,弟子才方幼学,还有外门功课……”
“历历红尘,正宜成长。”何载道道:“一路之上,有我亲授道业,不必忧愁。”
小童恨不得高声问道:这哪里是弟子真正忧愁?
可何载道并不欲多言,已将袖一挥,卷起小童朝洞府遁去……
——
开散大雾,重现宝洲。
坐镇生门,拒魔百里。
一战斩杀三名魔子,狠挫魔门气运,追杀叶玄章……
莫看风风雨雨,其实才不过十几日时光,倒是随着风雨渐熄,即使玄门修士来来往往,许庄只是端坐法坛之上,随他行功,时间反而渐渐加快脚步,很快道辰真人定下的七十九日便已流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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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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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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