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是他前些日子用心交好的关系,也是给一桩买卖找的合伙人,他可不想给生意伙伴留下一个绑架勒索的印象。
这世道,想混好,坏事可以做,但一定得把自己打扮成好人,等到了香港,冼耀文还准备给自己搞个太平绅士的头衔。
回到刘宅,兄弟俩给刘家人又上了一遍乙醚,给刘家三少爷和管家收拾了细软,顺便从刘家大少的房间找了两身衣服,这才一人扛着一个往海边走。
冼耀文在前两天已经在海边准备好一艘船,扛着人走山路太累,还是坐船方便一点。
宝安县外围的大铲岛、三门岛、内伶仃岛等岛屿还盘踞着老蒋的残兵,海面上随时会变成战场,香港那边的水警、海关根本不会在附近的海面巡逻,可以说畅通无阻,再说有巡逻也不用怕,港英政府非常欢迎有钱人和壮劳力前往香港,只要不带喷子,从关卡就能过关。
也就是冼耀文两人不仅带着喷子,还有两张肉票在手,很容易和差佬产生误会,这才不得不走一条比较低调的路线。
划船过海没遇到什么问题,不到一个小时,四个人已经来到新界西地界,先把两个晕着的先弄上岸,冼耀文两兄弟又从岸边找了两块大石头装在船上,接着,冼耀文把船划到深海处十几米,跳到海里趴着船舷使劲摇晃,海水不断晃荡到船舱里。
随着船舱里吃满水,船慢慢地往下沉,冼耀文跟着潜入水底,确认一下船沉的位置,随后,游回岸边。小憩一会,冼耀文脱掉自己的湿衣服扔进海里,换上刘家大少爷的西服套装,又拿起自己的马牌撸子开保险上膛。
冼耀武见状,依次掐三少爷和管家的人中把人给弄醒。
冼耀文紧紧盯着两人,尤其是三少爷,等他的目光从迷糊变得清明,便说道:“三少爷,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第一,最多半年,我就会把你送去伦敦,到了伦敦之后,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都行。
第二,在去伦敦之前,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误会,你聪明,但是年纪太小,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简单,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安安生生地跟我们一起待上几个月,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怎么样,让我们都简单一点,不要活得太累?”
三少爷愣了一会,点了点头。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冼耀文说完,抬头仰望星空,找到北极星辨别出正北,随后指了指东南方向,悄无声息地走在前面。
这一走就是时速6.5公里左右的四个多小时,从天黑走到天蒙蒙亮,一行四人来到尖沙咀码头附近,时间已经来到早上的五点左右。
在一条有几个早点摊的街面站定,冼耀文看了眼手表,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元面额的港币给冼耀武,“离第一班渡轮还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先吃点早点。”
说着,冼耀文让冼耀武帮他挡着其他方向的视线,独独让三少爷看着他掏枪开保险,又把枪收回西装内口袋。
人和狗一样,一开始都是桀骜不驯,想要令其乖乖听话就得驯化,冼耀文可不会认为他在海边说的那些不软不硬的话就会让三少爷不起幺蛾子,他在等着对方起幺蛾子,然后针对性地敲打,直到让对方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样他能轻松点。
不过,不是现在,他这会还没工夫陪对方玩,只能用硬手段让对方先做个乖宝宝。
找了个卖豆浆油条的早点档,不等坐下,冼耀文就从煎油条的老板那里讨了两张还没被裁切的旧报纸过来看,顺便点了十根油条、四碗豆浆。
报纸的日期不算太早,只是月初,有些新闻的时效性还在,所以,一在位子上坐下,冼耀文就把报纸摊开看了起来。
三少爷见到冼耀文的举动心里很是奇怪,没想到这个黑皮不但会看报纸,而且看的是英文报纸,看得懂吗?
冼耀文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懂才符合人设,他只用了够把图片看一遍的时间快速扫了一遍手里的《南华早报》,随即放下,拿起另一份报纸《大公报》。
看了一会,冼耀文指着一条招聘广告对冼耀武说道:“你去试试。”
冼耀武看了看报纸上的内容,“大哥,上面要求有正式工作才能报名,还有高中学历要求,我不够资格。”
“这两样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帮你解决,现在香港有很多溃兵,不少手里都藏着枪,流落香港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仗着有战斗经验,免不了会做点无本买卖,香港警队正是缺人的时候,你有类似的从业经验,想过关不会太难。”
冼耀武迷糊地说道:“上面说特别警察队的人员都是兼差,大哥,你之前不是说让我考警察训练学校吗?”
“之前是因为我不知道香港警队还有一支特别警察队,现在知道了,觉得你当个兼差更好。”
半个月前,刚穿越过来的那会,冼耀文心理上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又了解了周边的情况和人事关系,他就开始筹划来香港,该带谁一起过来,来了之后又该干什么,他心中早有成算。
毫无疑问,要带过来的帮手是冼耀武,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信任基础,可以省掉培养对方忠诚度的过程,只不过他从冼耀武身上没有发现一丝从商的潜力。
反而在他找冼光秉说了一下北方土改的情况,两人商量搞一下刘家之后,他带着冼耀武进行临阵磨枪的特种训练之时,从冼耀武身上发现了精英特种兵的潜质,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射击技巧,一点就透,只要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冼耀武肯定能成为兵王。
这年头在香港经商,手里要没有一定的武力,很多买卖都不好开展,而且也容易被别人觊觎,闯上门来狮子大开口。他手里要有一支合法的武装力量,目前来说,冼耀武就是最适合的管理人员人选,把冼耀武送去当差佬是他既定计划之一。
只是他之前不清楚香港这会已经有兼职警察队伍,既然已经有了,让冼耀武当个兼职警察,远离已经刮起且会愈演愈烈的警队贪污之风,更符合他的需求。
而且听罗伯特所言,现在香港有不少新字头冒出来,一个个抢占码头做走私,杀红眼连警察都敢当众殴打追砍,随便一个字头,都有上千人,大字头在各个码头的成员,更是轻松破万,有时候警察破案都需要石岗军营提供支援。
这时候当军装警完全是高危职业,还是当兼职警察好,上街巡逻的频率能低一点,安全性更有保障。
“我听大哥的。”
“嗯。”
兄弟俩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三少爷和管家的耳朵里,惹得三少爷嗤之以鼻,土匪当警察,还真是讽刺。
冼耀文不知道三少爷心里的想法,即使知道也不会在乎,有些事情瞒不住,做的时候自然会露出马脚,所以,他才会不避讳地当着外人说,否则对方休想知道。
等老板把油条豆浆送上桌,四人便吃了起来。
油条很长很粗,两根就能吃个半饱,嚼着也很酥脆,只是锅里的油应该好久没换,带着陈油特有的味道,不会让人产生享受美食的心情,只能惦记着填饱肚子。
冼耀文吃了一根就不再吃,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三少爷,心知一晚上走了二十几公里肯定把这位大少爷累得够呛,这会脚底起泡也不用奇怪,挺能忍,这一路都没有听到他叫苦。
“聪明是聪明,就是嫩了点,不知道你表现得越好,我对你就会越警惕吗?”
冼耀文脑子里冒出一句,专心喝起了豆浆,这里的豆浆不错,能尝出盐卤的味道,还很浓,加过酱油的豆浆凝结出一朵朵豆花,就是……
不远处的老板擤过鼻涕之后,手没洗也没擦拭,直接揉起了面团,额头起汗就用盖面团的布擦拭,擦完又盖回到面团上,冼耀文只好自我安慰——不干不净,吃着没病。
吃完早点,一行四人搭上过海的天星小轮,在港岛下船后,没顾着看风景,快马加鞭地去办理身份证,使了点钱,加了个塞,一上午的工夫,四人就有了行街纸。
中午在路边吃过车仔面,冼耀文找到一个报摊,买了市面上的所有报纸,不管是不是当日的,只要有,他都买。
接着,四人又来到维多利亚港,冼耀文强提精神看报纸,冼耀武负责看着已是萎靡不振的三少爷二人,折腾了一夜半天,又吃过两顿饱饭,这会正是困乏袭身的时候,因为下午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加上要“熬鹰”,冼耀文根本没想着找地方睡觉。
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报纸看完,冼耀文又找了一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有打给置业公司售楼热线,也有打给金铺、银号、烧鹅铺等处。
看报加上电话让冼耀文总结出了不少信息:
一,香港目前的楼价是20—30港币/方尺,港岛、九龙一带可以卖到最贵,偏远的位置卖得便宜,深水埗一带的房子比较好租,能卖到22—25港币。んτΤΡS://Www.sndswx.com/
这时的物业买卖以整栋楼宇为单位为主,能够购买者人数极为有限,主要是从上海等内地城市移居香港的富商或俗称“金山阿伯”的海外归侨。这种情况,严重制约了香港地产业的发展。
不过也有例外。
1947年,柬埔寨华侨吴多泰眼看地产市道方兴未艾,发展潜力丰厚,而自己的资金有限,购地建屋后须将整幢楼宇售出,才可套现。他经过深思熟虑,找到平时有业务联系的律师行高露云律师行的师爷商量,结果发明“分层出售”的售楼制度。
这一时期,地产物业发展商都是小本经营,他们通常盖建2间至4间屋出售,而行内则通称这种方式为“炒四热荤”,而且有不成文的规定,盖建的屋子通常为四层,不会超过五层,否则便要港督会同行政局批准。
通过报纸上的售楼广告,冼耀文得知深水埗长沙湾北部靠近李屋村和郑屋村,即未来李郑屋邨的位置,有一栋四层,每层面积1000方尺的房子出售,售价10万港币,这是他心仪的目标,买下来自己住第四层,二三层租给办公室白领家庭,一层租给别人开店,最好是饭馆。
这栋楼是今年刚建成的楼,可以避开港府于1947年2月,为遏止日趋猛烈加租迫迁风潮,并鼓励业主修复被战火毁坏的楼宇,制订及颁布的新租务管制法例。
新法例对战后楼宇租金实行管制,规定不得超过战前的租金水平,但有两种情况不在管制之列,一是战后新建的楼宇,二是业主以战前该区租金100倍的资金重新修建的房屋,这两类楼房都可按当时的市值收租。
冼耀文算了一下,只要六七年时间,买楼的钱就能回本,这会儿买楼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二,冼耀文还打了几个招聘单位的电话,大概问了问薪水,再结合4块钱一只的深井烧鹅价格,维他奶全年的订奶价格,几份报纸的价格,到香港一路走来遇到过的价格,刚才还顺嘴找人力车夫打听了一下他们一天能拉多少活,又要给车行交多少车佣。
综合以上所知的数字,他已经大致推断出香港目前的中位数收入在120元左右,平均收入会高一点,可能有180元之多。
数字可能不太准确,但他相信不会差得太离谱,因为他的初衷是追求真实数字,参考的数据都很有代表性,不是那种先定下基调,再去装模作样编造数据的经济普查,他完全不需要糊弄自己。
三,结合《华侨日报》上的一则报道,以及冼耀文脑子里的记忆,从1947年开始,沪、羊、港三地的行庄结成三角套汇关系,将内地巨额资金由法币兑换成港币、外币或黄金、白银,在香港进行炒卖或外逃境外。
影响所及,香港“对敲”金号、金饰店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战前,香港金铺总数不足100家,但战后初期已急增至200多家。
香港黄金炒卖盛极一时,黄金价格暴涨暴跌,主要视上海、羊城金价涨落及香港对黄金供求情形而定。香港的银号、钱庄甚至银行都纷纷参与投机,狠狠地赚了一把,并触发了香港金融市场上的一场空前的投机狂潮。
今年4月,香港政府根据国际货币基金(IMF)协定要求,颁布法令,限制纯金买卖。从7月起,金银业贸易场买卖的黄金从过去的九九成色的纯金改为九四、九五成色的工业金。
不过,在黄金进出口管制期间,香港市面黄金的供应仍源源不断,原因是二次大战后,葡萄牙并非IMF成员,不须履行限制纯金买卖的义务,商人在澳门进口黄金只要缴纳进口税便不受限制。
香港金商便利用澳门作为黄金进口基地,从欧洲及南非购买黄金,经香港转口到澳门,在澳门报关及办理进口手续,在澳门将进口的纯金熔化,改铸成九四、九五成色的5两金条,然后从澳门走私到香港。
金商从欧洲或南非购买黄金后,多数在香港黄金期货市场上抛售,金商买卖黄金的自由美元也经由香港自由外汇市场吐纳。
在这种情况下,与金商关系良好的银号、钱庄便可大做黄金、外汇买卖,从中赚取丰厚利润。其中的典型就是恒生银号,香港黄金市场上从事黄金交易者可说大都以恒生银号为马首是瞻,恒生创办人何善衡更是出任金银业贸易场主席。
有句话叫风浪越大鱼越贵,越是非法与禁止的买卖,价格更容易暴涨,香港的金价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超过720元/两。
[清代采用司马斤,一斤16两,一两37.5克,共计600克(精确地说是604克带很长的小数点),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香港一直在沿用司马斤,所以,若无特意指明,文中出现的一斤多为600克。
而民国中后期的黄金计量单位是500克的十六分之一,即31.25克,这个不仅是当时法律规定,而且有大量民国时期遗留的金条实物证据支持。
标准的小黄鱼为一两,即31.25克,大黄鱼为十两,即312.5克,不过市面上其实很少存在非常标准的大小黄鱼,一般纯度达不到。]
冼耀文和冼耀武两人身上的72根小黄鱼,即使按照最好的价格卖出去,也只能卖到4.3万左右,何况从来就没有一家金铺会照市价回收黄金,就现在黄金比较俏的行情,也许压价不会太厉害,不过能卖到4万,就得阿弥陀佛。
尽管只有这么一点钱,冼耀文还是打算以小吃大,买下李郑屋邨的那栋楼,他需要一个登场仪式,告诉香港的商界——I'mcome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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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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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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