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舍不得璀璨俗世,但谁又能够免俗?
“爹爹,太后还会活过来吗?”
赵铮,赵竑的三子,赵竑和贾似锦所生,他忽然抱着赵竑的腿,忽然问道。
“铮儿,太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会永远活在大家的心里。”
赵竑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陛下,请你过去换一下丧服。”
董宋臣过来,轻声对赵竑说道。
“你就不能跪下磕头吗?陛下!”
或许是看不惯赵竑的“虚伪”一揖,或是为赵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话语的不满,或是早就牢骚满腹,杨谷前面跪着的杨意,猛然抬起泪脸,没头没脑地对着正欲离开的赵竑说了一句。
众人都是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赵竑和杨意。
赵竑不由得一怔,他看了看杨意,没有说话。
带着后世而来的习惯,他很少去跪别人。到这个时代,他也几乎没有跪过别人。而自他上位八年以来,就更不用说了。
他没有说什么,他不会在杨桂枝的灵前,和杨意争吵。但他绝不会跪,杨意的话,让他觉得羞辱,心头有了一丝怒气。
“姐姐,太后灵前,不能和陛下争吵。”
看赵竑脸色阴沉,一旁的周秀娘赶紧劝了杨意一句。
难道是因为皇帝没用把德福宫赐给杨意,她心里不快,这样公然发难吗?
国家的东西,皇帝岂能随意赏赐?要真是那样,皇帝岂不是要被朝臣和天下人非议。
“姐姐,少说一句。”
翠珠也赶紧扯了扯杨意的衣袖。
杨意这胆子越来越大,无端敢指责皇帝了。
“你们不要说话!你们心中还有太后吗?”
众人惊愕注视下,杨意愤愤地一句,不知到底是指责谁。
贾似锦看了一眼杨意,目光移向赵竑,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赵竑没有说话,他看着他的儿女们,女儿赵欢眼神惊恐,已经要哭出来。
可怜的女儿,娘不亲爹远游,温暖何在?
赵竑的心中,一瞬间充满了愧疚。
“欢欢,跟爹出去玩!”
他牵着女儿,正准备走开,目光扫过众人,不经意瞥到李惟名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有那么一丝浅浅的嘲讽。
赵竑内心深处的怒意,不经意蹭蹭上升,布满全身。
他讨厌这样的冷漠和轻视。人情冷暖,后世他曾看过各种各样鄙夷不屑的目光,对这些目光,他再熟悉不过,也恨之入骨。
他忽然恨透了自己!恨自己曾经的肤浅无知,也恨自己以貌取人,恨得直想骂娘。
“娘娘,不得妄言。”
赵竑没有言语,他身后的董宋臣咳嗽了一下,轻声说道。
“闭上你的狗嘴!你个下贱的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杨意看着董宋臣,怒骂了起来。
殿中众人都是惊愕,赵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胸中怒火更盛。
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迈开脚步,带着女儿快速向殿外走去。
他不想他的女儿,看着爹娘争吵,影响将来的人生。
“怎么,说句真话你就受不了了?太后都过世了,你还放不下,磕个头都那么难吗?”
或许是赵竑脸上的憎恶刺激了杨意,又或者是亲人的离别,杨意不管不顾,冷言讥讽起了赵竑。
所有人都是吃惊,一起看向了杨意。
“杨贵仪,请你自重身份。陛下大宋天子,也是你可以肆意指责的吗?”
吴念忍不住开口,指责起杨意来。
“杨贵仪,请你自重!董公公是陛下的内侍,除了皇帝,天下谁也不能无端辱骂!”
杨谷跟着吴念,怒声指责自己的堂妹。
赵竑冷冷看了一眼杨意,忍住了怒火。
“杨谷杨石两位卿家,杨贵仪悲伤过度,你们好好劝劝她吧。”
赵竑头也不回,抱起女儿大步离开。
他的生活一地鸡毛,这都是他自找的,曾经有那么多人劝他,他执迷不悟,终归是付出了代价。
对杨桂枝,他已经足够尊敬。即便是他要下跪,也不是在这个时候,也得是他自愿。
如果他不愿意,谁能强迫了他?谁他尼昂的敢强迫他?
“我...我是悲伤过度!姑姑这一去,谁还会在乎我们杨家?”
杨意说完,又哭了起来。
“杨贵仪,你在说什么?你发什么疯?”
“杨意,你冲陛下发什么邪火!你疯了吗?”
赵竑迈步离开,杨谷杨石等人惊诧之余,纷纷责怪起杨意来。
这个杨意,吃了什么药?
皇帝九五至尊,又没有做错事,岂是你一个嫔妃无故指责的吗?
“我……我说的难道不是真事吗?”
杨意心头后悔了许多,羞恼不已,低头痛哭。
赵竑眼神中流露出的憎恶,让她已经感觉得到,赵竑和她,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李惟名看了一眼杨意,依然不动声色,她站起身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杨意,你想干什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眼里还有君王吗?”
吴念脸色铁青,愤愤无奈一句。
杨家人,太不知好歹,太蹬鼻子上脸。他们以为,皇帝是先皇,可以任意揉捏摆布吗?
“都是我错了,行了嘛?你们一个个,不就是怕我们杨家影响你们吗?从今以后,我们杨家和你们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是恼羞成怒,杨意尖声叫道,声嘶力竭。蜀南文学
“你真是发疯了!你能代表杨家吗?”
“你要疯自己出去,不要在姑姑的灵前!”
杨谷、杨石兄弟一前一后冷斥了出来。
赵竑出了大殿,脸色犹自阴沉。
自以为身为君王,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生活一地鸡毛,华丽的旗袍下满是虱子,让人生厌。
“爹爹,你不要生气了。”
女儿赵欢怯生生地说道,安慰着父亲。
“欢欢,爹不生气,爹在想一些事。爹给你讲匹诺曹的故事。”
赵竑强颜欢笑,给女儿讲起了故事。
等到女儿高兴了起来,赵竑才放下女儿去和哥哥妹妹们待在一起。
女儿年幼,希望她快快乐乐长大,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创伤。
董宋臣看赵竑脸色难看,心情似乎很差,也不敢劝慰。
赵竑站了片刻,大臣们已经先后来到。
三省六部衙门就在皇宫北门和宁门外,进入皇宫,倒也不耽搁时间。
“陛下节哀!”
进入殿中,看到赵竑一身肃服,群臣一起上前,肃拜行礼。
“众卿,太后驾鹤西游,朕心甚痛。特辍朝十日,朕素服举哀,为太后守孝一年。”
赵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众大臣,忽然起了厌倦之心。
吾心安处是吾家。
活了几十年,两世为人,他的心轻松过、随心所欲过吗?
“薛相年事已高,和宣卿都将致仕。太后丧礼一事,就由执政大臣真德秀担任总护使,执政大臣邹应龙担任桥道顿递使,众臣辅佑,按行使一职,由董宋臣担任。撰哀册文、谥册文和议谥号,亦由真卿自行决断。遣使告哀,传谕天下。”
皇太后驾崩,丧礼过程漫长而又繁琐,就由真德秀和邹应龙担任这个总护使和桥道顿递使,来处理丧礼一切事宜。
宰相薛极年近七旬,经常不能上朝,他已经考虑着让其他官员入朝,让薛极安安心心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其他两个参政,宣缯也是六十七八,年老体衰,已经处于致仕的边缘。邹应龙虽然精明强干,但年龄长于真德秀,资历也不如真德秀。
他的老师真德秀只有五十出头,年富力强,似乎是宰相更好的人选。魏了翁进为执政,执掌枢密院。众臣多分担,天经地义,也是理所当然。
真德秀文章锦绣,制诏类骈文当世第一。他登基时,真德秀的贺表就曾让他大开眼界。现在太后葬礼,要撰写的文册不在少数。舍真德秀其谁?
一旦薛极和宣缯退出朝堂,他考虑将范钟和魏了翁调入中枢,来接替这二人。杨桂芝的葬礼,他们也应该尽点微薄之力。
至于调武将入中枢,改变朝中文臣主持中枢的局面,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曹友闻余玠们一来年纪太轻,资历不够,二来大宋还要面临数年,甚至是十余年的战争,还需要这些武将们冲锋陷阵。调他们回归朝堂,当前并不太合适。
总之,杨桂枝的葬礼,少打搅他就行。
“臣遵旨!”
众臣一起肃拜,都是有些诧异。
太后之丧,一般不会遣使告哀,本朝也鲜有先例。皇帝此举,似乎是要告诉天下人,尽管太后曾经为难于他,他也一片孝心,不与太后计较。
“臣领旨!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真德秀上前行礼,郑重异常。
薛极和宣缯即将致仕,他这个帝师,应该可以进为宰相了吧。
“太后宾天,陛下节哀,但国事为先,陛下应振作精神,不可消沉。”
宣缯上来,苍老憔悴,又似乎雄心勃勃。
“陛下,前方将士枕戈以待,太后身后事过后,大军要不要继续进兵,一统中原?”
西北边军占领陕西,全军振奋,北上的呼声不绝。许多将士都想一举拿下东京城,完成数代宋人恢复中原的心愿。
“时机未到,暂且休兵,养精蓄锐。目下,还是先安排好太后的葬礼吧。朕已经说了,朕要为太后守孝一年。一年之内,不得再提兵戈之事!”
赵竑变得不耐烦,忽然觉得很是无聊,很没有意思。
生活本就鸡零狗碎,活着本就不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无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生老病死,谁能战胜岁月,谁才是世间真正的胜者。
“陛下,臣有本上奏!”
真德秀突然大声奏道,令赵竑一怔。
“真公,你有何事,尽管奏来就是,朕洗耳恭听。”
“陛下,杨贵仪无故指责陛下,冶游无度,醉酒失仪,不遵礼法教化,请求陛下降旨,将杨贵仪逐出宫中,以净宫闱!”
真德秀朗朗奏来,赵竑听在耳中,皱眉不语。
御史中丞李宗勉还没开口,老师真德秀,这是要先为自己出头了。
“陛下,杨贵仪身为我大宋天子后宫嫔妃,经常出宫,与三教九流酗酒阔谈,毫无礼仪,不遵规制。请陛下降旨,废了杨贵仪,逐出宫闱!”
兵部尚书宣缯跟着上奏,也是毫不留情。
杨桂枝已死,杨家没有了靠山。杨意肆意妄为,不遵宫中规矩不说,刚才还公然向皇帝发难。皇帝可以容忍她,大臣们却眼里容不得沙子。
“陛下,请驱逐杨贵仪,以净宫闱!”
邹应龙和魏了翁一起跟着上前奏道。
“算了吧。太后刚刚宾天,朕不想让人说朕过河拆桥。人之饮水,冷暖自知。朕自有分寸。”
赵竑感慨一句,意兴阑珊。
“陛下,杨贵仪跋扈骄横,乃是因为后宫无主,无人主持内朝法规。陛下宜早立中宫之主,外事五权,内事五枚,以安后宫。”
皇帝不愿意卸磨杀驴,真德秀不屈不挠,直指立皇后的事情上来。
“陛下,请早立皇后,以安天下,以安群臣之心!”
宣缯跟着上奏,看来二人对皇帝后宫的关注热情,并不在皇帝本人之下。
“诸位卿家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赵竑点点头问道,不由得想起了遁入空门的“前正妻”吴氏。
如果二人将就到现在,吴氏大概率就是大宋皇后。
后宫之中,周秀娘是他的“发妻”,和他是患难夫妻,品行不错,当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陛下,德妃周氏温良俭让,端坐贤淑,可为中宫之主!”
真德秀大声奏道,显然已经早有人选。
“陛下,真公所言极是。臣附议,立周氏为皇后,诏于天下!”
宣缯也是赞成立周秀娘为后。
“真德秀、宣缯,你们拟个条陈上来,下一次朝会,朕自会向群臣提及。等太后身后事了结,朕自会早早决断!”
周秀娘性子有些柔弱,好在她为人宽厚仁慈,立为后宫之主,宜早不宜晚。
后宫就五个女人,还山头林立,各怀心思。杨意这一闹,让他知道亡羊补牢,是该解决后宫无主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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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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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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