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寒风阵阵,城头火光熊熊,照亮了城墙外几十步的范围。城外蒙军大营星星点点,漫山遍野,蔚为壮观。远处尽被黑夜笼罩,天地融为一体。
“赵二,看样子,鞑靼还没不想退兵。”
王平在蜂窝煤炉上烤着手,满脸通红,面颊上似乎还有鱼鳞般的小伤口。
汉中江河不冻,冬无积雪,秦岭山脉遮挡了北来的寒流,但气温不高,风一吹,同样寒风凛冽
“不想退兵别退!就凭他们,还想破城,做梦去吧!”
赵二一边烤火,一边向城外瞭望。
这些蒙军可是真能抵寒!荒郊野外,住在帐篷里,他们就不怕冷?
“赵二,兴元府城能守住吗?”
王平眉头紧缩,缩着脖子,满脸的愁容。
“肯定能守住!皇帝就在城中坐镇,还有厢军民壮,肯定能!”
赵二倒是信心十足。
“听说已经死伤了快一半兄弟,要是再守下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王平低声说道,情绪似乎有些低沉。
“咱们战死了这么多兄弟,鞑靼的伤亡更大!”
赵二豁达,一如既往地豪迈。
“怕什么?死了有100贯的抚恤,还能进忠烈祠,世世代代有人祭祀。残了有抚恤,有授田,家里也有照顾。咱们这些人,还想怎么样?”
“赵二,咱们是大宋的军人,不能小看自己。”
王平反而正色说道,难得有些傲气。
赵二哈哈一笑,正要说话,王平忽然扯了扯他,低声一句,手持长枪,站直了身子。
“陛下来了!”
赵二一惊,立刻站好了身子。
“将士们,寒冬腊月守城,辛苦了!”
众臣环绕之下,赵竑走上了城头,大声慰问着城墙上的将士。
一天天的恶战下来,损失的将士已达一半之数。蒙军攻城不计伤亡,可千万不能泄了士气。
“为国杀贼!不辛苦!”
赵二等城头宋兵慷慨激昂,清一色的标准答案。
“将士们,你们都是大宋的军人,保家卫国是你们的天职。朕不会亏待你们,百姓也忘不了你们!”
赵竑指了指城中,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城中还有二三十万的父老乡亲,咱们没有退路,必须守住城墙!”
赵竑看着听得仔细的守城将士,朗声说道:
“将士们也放心,鞑靼破不了兴元府城,他们已经撑不住了!过不了几天,各路援军就会到达,杀鞑靼个片甲不留!”
赵竑哈哈一笑,向后招了招手。
“寒冬腊月,将士们吃饱了喝好了,再好好守城!”
一桶桶热汤,一筐筐热饼提了端了上来,热气腾腾,城头的宋兵一起单膝跪地,异口同声。
“谢陛下!”
皇帝在兴元府城,自然有援军前来。皇帝说用不了几天,肯定是早有谋划了。
“将士们,趁热吃喝吧!”
赵竑拿起一个热饼,大口吃着,挥手走开。他在城墙上走过,不时停下来和宋军将士们互动,所到之处热闹无比,其乐融融。
他目光看向城外火光点点的蒙军大营,一时有些踌躇。
托雷够执着,不破城誓不罢休;蒙军够强硬,不惧死伤。要是蒙军再强攻,他都考虑要点燃烽火,召兵救驾了。
他总不能让守城将士损失殆尽,自己被瓮中捉鳖吧。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一场铁血交融的鏖战。
兴元府城头上,赵溍盾牌遮顶,看向城外汹涌奔来的蒙军,大声喊道:
“打了这么多天,鞑兵怎么还有这么多震天雷?”
城外的震天雷雨点般飞来,被城头密不透风的盾牌纷纷挡出城墙,落在城墙下爆炸,蒙兵们哀嚎声一片。也有一些震天雷在城头爆炸,不断有宋兵躲避不及,被弹片射伤射杀。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是我军的震天雷,块头要大一些,威力也没那么大!”
孟珙指挥着城头的宋兵还击,也是一头雾水。
一颗震天雷落在城头上,瞬间爆炸,只炸成了两块,一块撞到垛墙上落地,另一块射中一名宋兵腰部,登时就是鲜血淋漓。
十余日的鏖战下来,城上城外,宋蒙双方都是死伤累累,双方的损失,都达数千人,只不过攻城的蒙军死伤更多一些。蒙古大军攻城,一连十余日,或急或缓,或半天或整日,断断续续,不知是什么打算。
相比于宋军的震天雷炸成十几片,速度极快,射杀威力大,蒙军的震天雷多是炸成两三片,哑火率也高得多。即便是如此,蒙军的震天雷,也给城头的宋军造成了不少的杀伤。
“蓬蓬”的巨响声中,城头白气升腾,几门字母炮一起轰鸣,数百颗铁丸咆哮而出,劈头盖脸,城墙外的蒙军跌倒一片,盾牌被打得四分五裂,他们身上血箭飙射,许多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伤混杂,哀声响彻荒野。
又是一阵火炮声响起,疾奔城墙的蒙军步卒栽翻无数,弩车炮车纷纷被砸得东倒西歪。
“射!”
蒙军阵中,羽箭齐发,一支接着一支,遮天蔽日,趁着城头宋军躲避,蒙军残余的车辆纷纷推了上去。
蒙军盾牌手遮护,数十门小炮架在了护城河边,蒙军炮手们手忙脚乱装填弹药,迫不及待点燃了导火绳。
“蓬蓬蓬!”
轰鸣声在护城河边响起,火光乍现,烟雾缭绕,铁丸直奔城头,宋军跌翻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城头宋军人人心惊。
“干得好!”
蒙军大阵中,刘黑马看得真切,大声叫好。
火炮,果然是攻城杀敌的利器。可惜己方的火炮射程不够,只能在百步左右,威力没有宋军的火炮凶猛。蜀南文学
要是蒙军有宋军的火器……
可惜,蒙军的火药和冶铁,都达不到宋军的火候。就连炮手的专业程度,也远远不及。
“看什么,给老子瞄准了,灭了他!”
城头上,孟珙怒声咆哮,指挥着炮手们装填弹药,城头数门火炮,一起对准了城外护城河边的蒙军火炮。
什么时候,蒙军也有了火炮?
这可是个不好的讯号!
“开炮!”
孟珙怒喝声中,炮手们将烧得通红的铁钎,纷纷放在了火门之上。
“蓬蓬蓬!”
数十门小炮一起开火,城头硝烟弥漫,闷雷声中,铁丸撕裂空气,呼啸而去,打得护城河边土石纷飞,蒙军的炮车木屑木刺纷飞,几门火炮从破烂不堪的炮车上落下,炮车周围的炮手浑身血窟窿,几乎被射杀殆尽。蒙军的火炮攻势,顿时沉寂。
蒙军大阵中,牛皮大鼓“咚咚”作响,蒙军漫山遍野,冒着宋军的炮火,疾奔兴元府城墙,到了射程,立时箭如飞蝗,一波接着一波,射向城头。
而在箭雨的掩护下,无数的云梯搭上了城墙,无数的蒙军爬了上去。城头城外羽箭飞驰,双方都是被射翻一片,无数蒙兵爬上城头,惨烈的近身搏杀随即展开。
“刺!”
宋军将领身先士卒,呐喊声中,长枪如移动的钢铁从林,一进一出,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片血花飞舞,惨叫声中,无数蒙兵下饺子般跌落城头,惨烈壮观,鲜血染红了城头,呼吸中,尽是刺鼻的血腥。
双方激战了半日,城墙下尸体无数,直到蒙军大阵中鸣金收兵声传来,今日的攻守战,才告一段落。
城外,蒙军中军帐中,托雷速不台等人围坐,都是无语。
十几日来,大大小小数十战,兴元府城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关键是,宋皇就在兴元府城中,各地宋军并没有前来勤王,着实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宋军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的皇帝就在兴元府城中,他们怎么不来相救?”
帐中气氛沉闷,阔端忍不住,首先开口。
“看起来,这次又和几年前一次,宋军早已经坚壁清野。要不然,也只抓到几百的宋人百姓。”
速不台眉头紧锁,眼前的战局,让他想起了三年前沔州城一战,情形何其相似。
根据那些宋人百姓的话,宋人一两个月前就下令百姓搬入城中。宋军里面有神仙吗?他们怎么知道蒙古大军要借道汉中?
“宋人两个月前就下令坚壁清野,看来是早有准备。要不然,宋皇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汉中。这个宋皇,邪乎得很!”
刘黑马摇摇头,忧心忡忡。
十几日的大战下来,他麾下汉军死伤了近万,伤兵满营,让人心焦。
要是再打下去,恐怕汉军要死绝了。
“怎么,你怕了吗?”
托雷抬起头,眼里凶光毕现。
“宋皇就在城中,只要灭了宋皇,比灭了金国强多了。宋国人多,粮食满地,还有火器,比金国强大多了。灭了宋皇,金国就好打多了!没有了宋皇,到时候我蒙古大军南下,就没有敌手!你明不明白?”
托雷说得清楚,刘黑马连连点头称是。
他也觉得,宋皇神秘莫测,很难对付,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巴尔术到底在干什么?咱们在这打了几个月了,他那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是不是没有出兵啊?”
阔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西路军之所以没有从克夷门南下,攻伐西夏兴灵之地,也没有从玉门关进入河西,就是要借道汉中,打宋人和金国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出师不利。
而西域的高昌国,数万骑兵,又是野战,应该已经突破河西宋军的封锁了吧。
“宋军在河西和临洮路都布有重兵,巴尔术想过来,恐怕也不太容易。先前他说和宋军打了一仗,双方都是死伤了几千人。现在咱们恐怕只能靠自己。”
速不台暗暗忧心。巴尔术只服成吉思汗,现在成吉思汗病死,巴尔术恐怕不容易调遣。
“元帅,据将士们回报,宋军在洋州龙亭铺驻兵四万,正好卡住了我军插到东京背后的要道。情形有些不妙啊!”
猛将按竺迩有些迟疑。
一路南下,处处透着古怪。先是宋军坚壁清野,再有就是宋皇出现在汉中,跟着宋军卡住了东去的要道。这一切不能不让人有所怀疑。
“现在说的是宋皇,不是其它!”
托雷意志坚定,寒着脸问道:
“刘黑马,你说实话,有没有破城的办法?能不能杀了宋皇?”
“元帅,恐怕只有围城,等里面没吃没喝。除了这样,恐怕没有其它办法。”
城中宋军精锐,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攻下。要是强攻,恐怕折损将士更多。
刘黑马的话,让速不台连连摇头。
“宋军坚壁清野,城里面粮草肯定不少。反倒是咱们,粮草只能再坚持几天。要是再劫掠不到东西,只能东进了。”
六万大军,每日里人吃马嚼,粮草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要不是破了武休关,补给了部分粮草,军中恐怕已经断粮。
“元帅,要不让刘黑马继续围城,挖壕阻止宋军突围。骑兵东进,击溃了东线的宋军,打通东去的通道,顺便掠夺粮草辎重。”
按竺迩的话,让众将都是点头。
一味攻城,骑兵用不上,难以挥发战力。东线是野战,蒙古铁骑足可以应对。击溃宋军,打通东去的通道,掠夺粮草,进可攻、退可守,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要我说,直接南下,攻入四川腹地,杀他个血流成河,看他宋皇怕不怕?”
阔端恨恨说道,却有不同的看法。
历史上,公元1236年(南宋端平三年),就是阔端引兵攻掠四川,大肆屠杀成都居民。千年古城只落得民无噍类,城中遗骸达到惊人的140万。
托雷心头一动,还是摇了摇头。
“我军是奔着灭金来的,杀不了宋皇就先东进,先灭了金国。要打四川,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没有必要。”
托雷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
“明日再攻一次城,看能不能破城。如果还不能,按竺迩留下,带一万骑兵围城。其余四万骑兵、一万步卒东进,先破了东线的宋军再说!”
众将慨然听令,都是奋然。
攻城战,有劲使不上。野战,一定要好好的出口气。
此次大军南下,志在灭金。如果能顺道击溃宋军,好好的劫掠一番,那真是意外的惊喜。
众将离开,刘黑马暗暗松了口气,速不台脸色阴沉,众将心思各异。托雷出了大帐,看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寒风阵阵,不由得眉头一皱。
看这样子,恐怕是要下雨了吧。
这可不是个好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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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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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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