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
端坐于大堂上,手里拿着一张《中华日报》,史天泽心里默默读着,眼神盯着报纸,心思却似乎游离天际。
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
宋军兵锋正盛,这一份浩气凛然的檄文,是要北伐了吧。
“……天运循环,中原气盛,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
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
好一份北伐檄文!好一个抑扬中华!好一个宋皇!
两年前,窝阔台南下伐金,汉中一场大战,蒙古西路大军灰飞烟灭。中路军与金国鏖战,同样是折损不少。一场国战下来,蒙古国元气大伤,以至于两年的时间里,蒙古铁骑并没有四处征讨,只能是蛰伏待机。
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
难道说,宋军北伐,是要恢复整个两河?
史天泽正在苦思,脚步声响起,史天泽一看,赶紧站起身来。
“娘,你怎么来了?“
史天泽扶母亲坐下,看了看小腹微微隆起的妻子,轻轻点了点头。
“娘子,你也坐。“
他戎马倥偬,攻打金朝后才安稳了几天,妻子才有了身孕。
“三郎,你是在为报纸上的事情发愁吧。“
史母让儿子坐下,和颜悦色问道。
“宋人占据了山东大部,驻军数万,转运粮草,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攻打金国。两河本就是宋人故地。儿子总觉得,宋人来者不善。“
在母亲面前,史天泽毫不隐瞒,和盘托出。
“我失去了一个儿子,可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保定府张柔的事情,可不能发生在我史家人的头上。“
史母面色平静,轻声一句,却是语重心长。
八年前,史天泽护送母亲北归。降将武仙叛乱,杀了史天泽的大哥史天倪。史天泽承兄职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后擢升为汉军万户。
至于保定府汉军万户张柔被暗杀,金人已经没有了那个实力和心气,大概率是宋人所为。
“娘,可是大汗对我不薄。况且,蒙古国元气还在,一旦再度南下,岂不是……岂不是……”
史天泽还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岂不是。窝阔台待你不错,但娘也为蒙古国失了一个儿子,我史家不欠他的。窝阔台要是有实力,早已经南下用兵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人也是汉人,你也是汉人,同一血脉。你一贯审时度势,难道还不明白吗?”
史母虽然长居户内,但外界事门清。
“娘,宋军若是北伐,兵临城下,却该如何抉择?“
想起报纸上北伐的事情,史天泽心头一动。
“中华每到危难之时,总有圣人挺身而出。宋皇,或许就是那个圣人。史家一大家人,如何抉择,不用娘说了吧。“
史母说完,站了起来,和儿媳离开。
送走母亲,史天泽心事重重回了书房,在房中负手踱步,心神不定。
几个幕僚敲门进来,一起向史天泽行礼。
“王缙,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史天泽终于坐了下来。
“将军,达鲁花赤忙哥撒儿让部下数万蒙古将士散布于州郡之间,砍伐桑树、毁坏庄稼,百姓深受其害,民怨沸腾。将军得想个对策啊!“
幕僚之首王缙首先开口。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并且禀报了大汗。相信用不了几天,哥撒儿部就会被调往漠北。让百姓再忍耐几天吧。“
提到这些蒙古骄兵悍将,史天泽也是头疼。
宋军北伐,哥撒儿带兵去了燕京城共击宋军,这一场大战结束后,应该会被调回草原了吧。
“将军,今年收成不好,百姓“羊羔息”的积欠已达两万多贯,百姓卖尽田产都偿还不完。还得想个办法。“
另一位幕僚王昌龄愁眉苦脸,继续言道。
“百姓穷得吃都吃不饱,怎么偿还?南下用兵的时候劫掠了一些,正好替百姓还了吧。“
史天泽主动承担百姓积欠,几个幕僚都是佩服,也是羡慕史家的阔绰。
“忒木台让我去燕京商议宋军北伐之事。你们怎么看?”
几个幕僚眼神一对,王缙拿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んτΤΡS://Www.sndswx.com/
“将军,宋人北伐的消息,将军也看了吗?“
“看了,宋军要北伐,天下皆知。”
史天泽看着“三王”幕僚,眉头一皱。
“你们说,宋军北伐,是要攻打金国还是直奔两河?”
“将军,宋人如日中天,不管是攻打金国,还是直奔两河,将军都不可不为将来打算呀!”
王缙语重心长,首先说了出来。
“将军,两河也是大宋故地。即便是宋人先恢复了河南之地,也一定会继续北上。真定府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元气,可不能再经战事了。”
王昌龄的话,让史天泽心里一紧。
看来,宋军北伐,迟早要对河北动兵。
“将军。百姓困苦,民心厌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妄起刀兵。要再起战事,真定府的百姓就要死绝了!”
幕僚王守道也是忧心忡忡,满脸的愁苦。
“三王”离去,史天泽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将军,直沽寨的两位少将军回来了!”
下人的声音,又在书房外响起。
“他们怎么回来了?快让他们进来!”
史天泽不由得一愣。
直沽寨距离真定府600里,没有军令,这两个家伙怎么跑回来了?
“见过叔父!”
史权史揖兄弟进来,满脸的倦容,一起向史天泽行礼。他二人身后一中年儒士风尘仆仆,却笑容满面,向史天泽拱手一礼。
“贤弟,别来无恙?”
史天泽仔细打量,赶紧抱拳回礼。
“严兄,你怎么会来真定府?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严实和史天泽同为河北汉军万户,只不过史天泽是中原三大汉军主帅之一,统领真定、河间、大名、东平、济南五路万户,比严实要高出许多。当年严实作战被擒,史天泽还解救过严实,二人私交不错。
二人分开坐下,史天泽看了一眼两个侄子,看向严实,对方又是一礼。
“贤弟莫要惊诧!愚兄已经投了大宋,至于两位少将军,宋军北伐,二位少将军经我相劝同来。燕京城外一场恶战,愚兄和两位少将军马不停蹄,就连夜直奔真定府来了。”
“燕京城外一场恶战?”
史天泽一阵心惊,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道:
“严兄,宋军果真已经北伐,到了燕京城下了吗?”
此刻他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严实投了宋朝,他在此出现,应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叔父,宋军东路军十余万之众,势不可挡,此刻恐怕已经在围攻燕京城了!”
侄子史权,迫不及待说了出来。
“十余万大军!围攻燕京城!”
严实心头一惊,目光看向了严实。
“叔父,燕京城外一场恶战,四五万蒙古骑兵大败而归。包括我史家骑兵都是折损大半。如今燕京城各门关闭,已经开始守城了!”
“什么?”
史天泽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跟着站起身来,指着严实,怒目圆睁。
“严实,你什么意思?既然要我归降,为何先屠我史家子弟?我不会降宋,我与宋军势不两立!”
“贤弟,稍安勿躁。军令如山,口温不花一声令下,你史家军能不出战吗?”
严实面带微笑,安慰着怒气冲冲的史天泽。
“少将军所言不错。大宋王师北伐,三路大军北上,东路经海路直取燕京。西路直奔太原,各有十余万之众。中路军取大名府以南,坐镇黄河沿线。至于愚兄此刻前来,乃是奉了宋皇的亲笔书信,劝贤弟共襄义举,让河北归于我中原王朝治下。”
严实说完,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史天泽。
“宋皇亲笔书信!”
史天泽大吃一惊,面色立刻变得温和,他接过书信,手指微微颤抖,看了下去。
宋皇亲笔,让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贤弟,你仁义宽厚,堂堂中国英雄,何必要为窝阔台驱驰,虐我汉民。大丈夫行事,为国为民,爱民岂能虐民?如宋皇信中所说,如贤弟弃暗投明,可为一路安抚使,也可为一路都统制官,或民政或入军,全凭贤弟定夺!”
严实郑重其事说道,史天泽看完书信叠好,放在桌上,苦笑一声。
“严兄,宋皇厚爱,我是愧不敢当。可是我深受大汗器重,不能对不起他。不忠不孝,非愚弟为人之本!”
宋军在燕京城外野战大败蒙古骑兵,燕京城恐怕凶多吉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做出抉择了?
“贤弟,你此言差矣!窝阔台重用你,那是因为你能为他卖命,你二人之间,徒有利益而已。自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南下用兵以来,河北死了多少百姓,你心知肚明。就说这真定府,原来有多少人丁,现在有两成还是三成?你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你得为河北千千万万的父老乡亲想想,而不是你和窝阔台的小仁小义。”
严实慷慨激昂,一番话让史天泽发呆,一时无语。
“叔父,大宋天子英明神武,宋军兵锋正盛,你就降了吧!”
“叔父,王师北伐,顺天应人。叔父不要固执,误了大事!”
史天泽不语,史权兄弟面色通红,纷纷大声喊了起来。
“住嘴!没你们说话的份!”
史天泽脸色一板,训了侄子们一句。他转过头来,面对严实,微微一笑。
“严兄,你这来得突然,容兄弟我想一下,回头再给你个准讯。”
开城投宋?
宋蒙都是动物凶猛,仓促之间,他真有拿不定主意。
“贤弟,你若是不愿意冒险,可以作壁上观,按兵不动,等宋军平定两河再说。宋皇绝不会怪罪,定可保你史家一世富贵,贤弟三思。”
严实被带了下去,史天泽正在沉思,几个幕僚又匆匆返回,王缙满脸焦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将军,你还思量什么?一旦错过机会,可就后悔莫及!”
“王缙,宋使前来,你们也知道了。宋军北伐,能不能成功,尚未可知。不在急于一时。”
史天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河北就这么大,“三王”和严实都是熟人,肯定已经沟通过了。
“将军,前方军情,宋军东路军围了燕京,正在攻城。西路宋军已经到了太原。宋军中路军取了徐州,北占了东平府、邯郸等地。以宋军三四十万精锐,恢复两河,甚至整个中原,还不是易如反掌?将军早做决断为好!”
“三王”之一的王守道递上军报,同样是额头冒汗,语气急促。
史天泽接过军报,快速看完,久久不语。
三四十万宋军精锐北上,直奔中原两河!
这也太快太猛了吧!
“将军,两河三大汉军万户,宋皇只招安你一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宋如日中天,蒙古国国运日衰。一盛一衰,此乃天意,将军不可再优柔寡断!”
另一位王昌龄,也是苦劝。
宋军势大,兵锋正盛,已经兵临两河,再黏黏糊糊,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天意难违!
史天泽目瞪口呆,犹豫了片刻,这才低声道:
“王守道,你叫我大哥晚上过来。再把严实请来,咱们好好议议!“
宋军北伐如此之快,事关史家荣衰,让他心跳加速,立刻做了决断。
“将军,那哥撒儿余部怎么办?”
王守道眉头紧锁,小心翼翼问道。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
提到达鲁花赤哥撒儿的部下,史天泽眼神立刻变得冷厉。
哥撒儿部下这些搅屎棍,跋扈骄横,似乎正好可以做投名状,献于大宋。
“将军,要是真这样做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王守道幽幽一句。
“你以为不投宋,就有退路了吗?到时候大军兵临城下,那就玉石俱焚,真没有退路了!”
史天泽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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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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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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