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报这个仇,她就不叫白瑶了!
白瑶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把刚摘的柿子放进了弟弟的手里,然后抓着弟弟的另一只手快步离开。
她走得急,绿色的裙摆蹁跹之下,一双白色的绣花鞋像极了翩飞的蝴蝶。
少年轻轻的晃着腿,看她离开的背影不见了,他好奇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挂满了火红柿子的枝丫上,伸出手随意摘下了一颗软柿子,他先是用鼻尖轻嗅,然后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
下一刻,他“呸呸”的全吐了出来。
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可真让人感到恶心。
白羽与夫人温婉回到了院子,照例先去看看女儿怎么样了,因为白瑶的脸受了伤,白羽夫妻也好,伺候白瑶的下人也好,都担心白瑶会不会想不通做傻事。
在他们看来,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被毁了容,这简直是天塌了的大事!
然而白瑶现在正坐在房间里,一只手拿着糕点咬了几口,另一只手则是泡在一盆水中,她凶神恶煞,如同咬着的那块糕点和她有着深仇大恨。
白羽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白珏挨着姐姐坐,乖巧的回答:“姐姐被虫子咬了手。”
温婉赶紧凑过去看,“怎么样?严不严重?”
她拿出女儿的手看了看,只见白瑶整只手都变得通红,霎时间就急得不行,“都这么严重了!不知道叫大夫吗?你这是拿什么东西泡手呢!”
白瑶把手重新放回盆里,“淘米水。”
白羽也着急,“用淘米水能有什么用!”
白瑶说:“有用,我没那么疼了。”
白珏插嘴说道:“姐姐说了,这叫什么……什么酸碱中和……”
说着,这个孩子就挠了挠头,可见他也不知道酸碱中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羽只觉得女儿是在胡闹,他们赶紧让下人去请大夫,温婉看着白瑶,眼圈又红了起来,即使白瑶说脸上只是小伤,平日里看不出什么,没有大碍,可他们都清楚,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呢?
所以白瑶这肯定是自暴自弃,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白瑶不得不转移话题,“二叔那边做法事做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白羽就不悦的哼了一声,“他们找来了一个妖里妖气的苗疆人,说是高手,名字也奇奇怪怪的,叫什么蚩虫,但看他年纪轻轻,又浮夸不正经的做派,估计是什么江湖骗子。”
温婉瞥了眼丈夫,“人家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等着所谓的招魂,好指认是我们害了他儿子呢。”
白瑶问:“那个苗疆人说他能招魂?”
白羽说道:“他说已经布置好了祭坛,就等今夜子时,已逝之人便能回魂,现在二房那边的人守在灵堂那儿,可是盯得紧紧的。”
温婉:“盯得那么紧,不就是怕我们会去捣乱吗?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晚上究竟是要招些什么孤魂野鬼回来。”
白珏有些害怕的抱住了白瑶的腰,鬼怪这玩意儿,小孩子还是本能的会怕。
白瑶喂白珏吃了口糕点,她小声的说:“阿珏别怕,这个世上才没有鬼呢。”
白珏扬起婴儿肥的小脸,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可是姐姐……大家都说我们家闹鬼,还死了好多人。”
“那肯定是因为府中藏了凶手作恶,他知道大家都怕鬼,所以才闹出了这么大动静,阿珏,你要记住,人心可比故事里的鬼可怕多了,就说故事里会害人的鬼,那也是人变的,不是吗?”
白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拖了很长时间,大夫总算是来了,白家在闹鬼,又是大晚上的,如果不是重金,还真请不到大夫上门。
大夫看了半天,也瞧不出白瑶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他只能开了些常规的药膏。
好在咬了白瑶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她泡了很长时间的淘米水,症状已经没那么严重了,就是她的手都被泡的皱巴巴的。
白羽叮嘱白瑶,她和白珏晚上就不要去灵堂那儿凑热闹了,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二房那边要闹什么事,让白瑶带着白珏好好的待在房间里,把门窗都锁好,门外也会有小厮和丫环守着。
因为大少爷的死和府中出现了几具干尸,不管是人还是鬼怪在作祟,人心惶惶这件事总是真的,大家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死掉的人,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深夜,窗外狂风大作。
白瑶从睡梦中惊醒,手往旁边一摸,是空的,她急忙坐起,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白珏的身影。
白瑶随手拿起外衣披上,她拉开了门,守在外面的下人们一个个昏昏欲睡,她叫醒了他们,“你们有没有看到阿珏出来?”
几个下人摇摇头,神色惶恐。
白瑶心中一急,提起一盏灯,对其他人说道:“分头去找!”
下人不敢有怠慢,连忙分开去找人。
今夜乌云闭月,星光暗淡,树影婆娑里,风声呜呜,似泣似怨,屋檐上挂着的白色灯笼晃来晃去,里面的烛火也莫名时隐时现,把灯笼上的“奠”字印的明明灭灭。
跟在白瑶身后的丫环胆子小,只怕今夜是大少爷的回魂夜,她们会不会撞鬼。
穿过点满了白色灯笼的长廊,在树影之间,隐约浮现出了孩子瘦小的背影。
白瑶喊了一声:“阿珏!”
白珏脚步未停,径直往前,进了黑乎乎的树林。
丫环颤颤巍巍的说:“小、小姐,少爷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白瑶眉头一皱,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白珏的方向追了过去,“阿珏,停下来!”
白珏恍若未闻,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隐没在树影之中,仿佛有只女人的手在呼唤着他到她的身边。
白府的后院有片树林,因为这里有口枯井曾经出过事,所以这块地平时没什么人会来,白珏也被大人要求过不许进林子,也许这里有野兽会把他吃掉。
他一直都很乖,从不曾踏进这片林子,今天是第一次,这也是白瑶第一次踏进这里。
白瑶推开拦路的树枝,离白珏的背影渐渐的近了,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银铃的声音。hτTΡδ://WωW.sndswx.com/
另一侧还有一道红衣身影,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他闲庭信步一般,也在朝着白珏同样的方向而去。
白瑶伸出手:“阿珏!”
她把白珏拉进了怀里,就差那么一步,白珏就要踏进前面的井中了,白瑶喘着气,后怕的抱紧了怀中的弟弟,余光再瞥到另一边,红衣少年已经越过了她,他的背影还在往前。
那口深不见底的井就在眼前。
白瑶扔了手里的灯笼,抓住了他的手,“你是想死吗!”
灯笼落地,烛火顿时熄灭。
他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脸,视线往下,落在了她的手上,昳丽的眉目间藏着点意外的茫然。
白瑶说:“你等我改天找你算账!”
她松开了抓住他的手,扶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白珏往回走。
蚩虫抬头看了眼,乌云散开,月亮重现,他说:“今天是月圆之夜。”
白瑶回头看他,“月圆之夜怎么了?”
月色凄清,红衣少年发白如雪,肤色惨白毫无血色,偏偏他眉目舒展之时,笑容璀璨,又暗藏几分恶劣,“我等着你来找我算账呀。”
——如果你还能记得的话。
跑的慢的丫环终于赶了过来,白瑶压下心底的疑惑,抱起了不对劲的白珏,带着丫环快步原路返回。
蚩虫抬起了手,在月影下,他静静地看着自己不久之前还被抓住的手,最后无趣的撇了撇嘴,掏出一条帕子把手擦的干干净净。
白瑶也不知道白珏是梦游还是着了什么道,这孩子一回来就是倒头大睡,她害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能守着白珏不睡觉,到了天快亮时,她实在熬不住,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白瑶又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白珏早就醒了,他精神状态不好,等白瑶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在半夜跑出去这回事。
外面的声音实在是吵的心烦,昨夜的事情暂且按下,白瑶带着白珏梳洗一番,接着与他出了门去寻父母。
灵堂那边吵得很,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二房的院子,白瑶与对面走来的少年不期而遇。
白珏立马挡在了白瑶身前,他凶巴巴的瞪着眼前的人,“不许靠近我姐姐!”
蚩虫手中把玩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绿叶,神色带笑,对于自己被小屁孩吼了的事情,他大方的不作计较。
白瑶把快要化身为小狮子一样的弟弟拉了回来,“你做什么呢?”
白珏气鼓鼓的说:“就是昨天和他见了面后,姐姐的手就被虫子咬了!他是二叔请来的客人,肯定是坏人!”
白瑶疑惑,“我昨天和他见过面?”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再抬眼看过去,恰好对上了少年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她更加摸不清头脑,如果她见过他,她是肯定不会忘记的,毕竟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男子,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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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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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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