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水的映衬下,净灵寺自带上了一层朦胧纱雾的滤镜,再加上佛堂内不断传来的木鱼声,空灵而悠远。就连在大部分时候都让人闹心的雨水,在此刻怎么看都像是在为这个美好的的氛围画龙点睛。
络绎不绝的香客或是撑伞,或是穿着雨衣,像是被整个环境感染,脚步放晴许多,安静且有条不絮地进佛堂、上香、拜佛、许愿。
像是有感应似的,陶幽转头朝那棵树下望去,一眼就从站着的人群里看到仍旧保持着同样姿势,坐在地上的怪老头,他正闭着眼盘腿打坐,一手慢慢抚着黑色佛珠,不管身边的人发出再多的声响,他都仿若听不见,与世隔绝似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深二字。
或许是因为那棵常青树长得太好,到了冬天依旧枝繁叶茂,树荫下竟一点没有被打湿,只是偶尔被风吹进几粒雨滴。还有好些人站在那儿躲雨,却没有一个人太多关注一旁的怪老头。
——那老头居然还在那儿。
陶幽手上甩着两个崭新的平安福,没有多想就往回走。
刚抬脚走了几步,又被那怪老头叫住,他指了指陶幽手上的两个平安福,声音高亢地说道,“姑娘!请这个免费的平安福,还不如找我解个签来得实在、安心,都是免费的,我这个档次就高很多嘞。”
陶幽站住,默默翻了个白眼,将平安福塞进背包。刚才在佛堂里,她看好多人拜完之后都去坐在角落、穿着僧服的师傅那儿要这个平安福,听说是免费的,她就去拿了两个,反正都是净灵寺里面的东西,免费和付费的能有多大的差别。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陶幽对这个怪老头没有一点好感,下意识把他和每天在桥头蹲着,竖着一杆旗子,算命骗人、带着墨镜装瞎子、靠摸几下手上的纹路就编出一大堆好坏事情的骗子归为一类。这怪老头嘴上说着免费,指不定一会儿就要她买这个买那个,说着什么消灾解难的话。
这种小把戏,陶幽见识的多了去了,要是她再小几岁,或许还会轻易相信他的这番话,但可惜她之前已经被骗过了,就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陶幽没回话,只当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那怪老头急了,将一长串佛珠往手上绕了几圈,起身快速跑进檐下,在陶幽前面几步将她拦下,那步伐灵活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陶幽冷下脸,没好气地上下打量这个怪老头,心里更加笃定他是个骗子了。
怪老头掸去衣服上淋到的雨珠,脸上黑黢黢的沾了不少灰,一双黑白分明、清亮透彻的眼睛在陶幽脸上看了半晌,虚扶了一下本就没有多少的胡须,撇下嘴摇头。
陶幽被他这过于探究的眼神盯得发毛,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你干嘛?”
“嘶,小姑娘,我看你这面相,”怪老头继续抚着胡须,“后面的一段时间可能不太顺啊。”
——怪老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顺不顺的还不是看我自己怎么理解,只要我心态好,再不顺的事情都能被我掰成顺的。
“这样,我这有······”怪老头说着往自己口袋里摸去。
陶幽连忙摇手道,“诶,我说了,不买东西的啊。”
怪老头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串玛瑙红色的珠子,中间有一颗椭圆形珠子特别大,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其他珠子比他手上的那串要小很多。他递到陶幽面前,“你拿着这个,绝对比那个什么免费的平安福更加保平安。”他指了指陶幽的背包。
陶幽警惕地看着怪老头那皱皱巴巴的手上放着的珠子,将双手背到身后。这珠子一看就不会便宜,她要是接了,这老头就该开始跟她要钱了。
那怪老头看到陶幽这个充满防备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块儿,这样一看,倒和他那饱经沧桑的声音比较匹配了。“放心,说了是免费的,绝对不要你的钱,拿着。”
——真免费?这怪老头精神没问题吧?这要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应该很多人抢着要才对啊。而且,她怎么知道这珠子到底能不能保她平安,要是后面生出什么事端,她是不是可以把原因都归结到这个珠子上。
“我不要,你收回去吧。”陶幽继续摇头拒绝。
“嘿,你这丫头······”怪老头被陶幽成功气笑。
“小施主?”身后,智心小师傅的声音出现,将陶幽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他撑着一把再朴素不过的米黄色油纸伞,另一只手还多拿了一把,看到陶幽空空如也的双手,又转头瞧了瞧外面的雨势,意识到什么,说道,“你没有带伞吧?”
不等陶幽回答,他收了手上的伞,将另一把没打开过的递给陶幽,“喏,你拿去用吧。”
“不用。”陶幽转过身说道,“我等雨停再走就好。”
智心小师傅坚持道,“你拿着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我那儿多的是。”
——这······油纸伞可是非遗啊,没想到他还有这手艺啊。
陶幽接过拿把伞,细细地从伞头看到手柄,伞撑和手柄都是用竹子和木头做成的,手柄处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点也不扎手,伞撑之间用丝线连接,开伞的时候也不会卡顿。能看出来制作者的耐心和手艺之巧,“谢谢,下次有机会过来我再还给你。这伞做得很好看,你很厉害啊。”她不常随意将夸赞的话说出口。
陶幽小时候跟陶爸爸和陶妈妈出去旅游的时候,在景点处买过一把类似的油纸伞,只不过没有这个来得精细和结实,一时间她有些爱不释手,却还是记得有借有还这个道理的。
智心小师傅被夸得害羞,再一次摸上了脑袋,谦虚地说道,“我平时空余的时候也没什么爱好,就做手工还行,正好周围竹子也多,我以前还特地去学过这手艺呢,就是做的还是很粗糙,跟那些大师完全比不了。”
——这脑袋,真是光滑,看上去好像很好摸啊,不知道是什么手感。
陶幽盯着智心小师傅不断摩挲头皮的手,被成功偏移了注意力,甚至有些手痒。
“还有就是,我画画怎么学都不行,跟外面卖的那些上面印花的也还差得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把伞就送你了。”平时寺里师兄弟们用的伞基本上都是他亲手做的,但也没怎么听他们当面夸过他做的伞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耳听见别人赞同他是手艺,当下就决定将伞送给陶幽。
陶幽回神,“真的?!谢谢!”她脸上充满了惊喜,将伞收起,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前,“那你忙,我先走了,回见。”
她笑着转身,就看到那怪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距离她身后半米的位置,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陶幽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因为惊吓而放大,她默默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嘿嘿,”那怪老头又堆起笑容,这次却是往旁边跨了一步,没再拦着陶幽,最后提了一嘴,“你和那个男生,必会互相连累,仔细斟酌。”说完又笑着挥手,“再见。”
——胡说八道,这怪老头,怎么还挡缘分呢,精神是没问题的吧?
陶幽脑中蓦地就出现了宋逸勉的身影,她下意识不想去相信这怪老头的话,便没好气地皱起了眉,就连假笑都不想给他一个,就转身匆匆走了。
“通源师叔?”陶幽走后,智心小师傅仔细打量这个怪老头,犹豫地喊道。
那怪老头回头倪了眼智心小师傅,淡淡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刚才那嬉笑的模样。
智心小师傅长大了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散发着怪味儿、穿着破烂的怪老头会是自己几年前出去游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的通源师叔,怪不得没有人上前找他搭话。搁在以前,上山的香客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来找他解惑的,另外的三分之一就是来找自己师傅的,还有三分之一就只是上山来拜拜求个平安。
“师叔,您怎么变这样了?”智心小师傅心疼地带上了哭腔,嘴角也往下撇去,“回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那怪老头嫌弃地冲他挥了挥手,“哎,行了行了,怎么几年过去,一点长进没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没病没残的,身体健康得很!给我笑!”
智心小师傅听话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在怪老头身后,往另一个佛堂走去,“师叔,您的房间我一直都有打扫,很干净的。我师父也天天念叨您,他过俩天就出关了,看到您回来一定会高兴坏的。”他一激动便说得停不下来。
“师叔,刚才您往小施主包里塞的那个珠子,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您一直供着的那个吧?怎么就送给小施主了,里面还放了······”
怪老头突然停下脚步,智心小师傅在怪老头身后几厘米的位置及时刹住步子,胸膛差点磕到怪老头的脑袋。他低下头疑惑地看向怪老头。
只见怪老头回过头,眼神复杂地朝空无一人的小山坡望去,双手背后,表情也变得有些幽怅,低沉地说道,“遇见有缘人,就给了。”
怪老头都这么说了,智心小师傅也没了疑惑,只是被怪老头的表情感染,莫明地变得有些低落。
“诶,”怪老头语气一转,“你手机里有尼妙吗?”他十分轻松地问,仿佛上一秒那个怅然若失的老头不是他似的。
智心小师傅及时转过弯来,收了心情,点头道,“有的。”
“回去把你手机拿来,给我玩几局。”怪老头伸了个懒腰,偏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撇下嘴嫌弃地说道,“真臭,头发也快半个月没洗了,你给我放个水,我要泡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智心小师傅赶紧跟上,有些不情愿地说,“师叔,你就不能自己买个手机吗?老是拿我的号玩游戏,每次我都要打好久才能回到原先的段位,还要被骂水平菜。而且这个游戏很难的,要动脑子的。”んτΤΡS://Www.sndswx.com/
“啧,”怪老头捋了捋胡子,被戳中了痛点,转过身要给智心小师傅一个暴栗,发现自己才到他胸前,有些尴尬地踮起脚,伸直了手却发现还是差那么一点。
智心小师傅见状,虽然面上还是带着委屈,却还是乖巧地弯下腰,主动将青色的头皮伸到怪老头面前。
怪老头也不客气,给了他一个暴栗,双手叉腰,不服气地说,“谁不会动脑子?!有你这么嫌弃你师叔的吗?!我出去这几年,游戏水平可是大有长进!你一会儿瞧好了,给我两个小时,直接帮你升四十个等级!”他用手比划着,信心十足。
“练练看还是消消乐?还是其他什么单机有戏?”智心小师傅低声嘟囔一句,被怪老头瞪了回来。
智心小师傅揉着脑袋,心中对怪老头的游戏水平并没有很高的期待值,他对怪老头吹的牛皮干笑几声,“师叔,我一会儿就给你拿。”虽然他依旧不情愿,却还是从自己的房间拿了手机给怪老头,又在心里叹息,不知道要偷偷熬多少个夜,才能把等级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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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陶幽刚撑着伞走下小山坡回到最前面的那个佛堂,想进去替唐奶奶也请个平安福,就遇见了同样撑着伞的谢余。
“诶,你有伞啦,我正找你呢,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谢余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另一把伞,又往陶幽来的方向望了望,调侃道,“又去了一次月老那儿?”她已经猜到了一些。
陶幽赧然地低下头,答非所问地说,“智心小师傅给我的伞,我去给我一个奶奶请个平安福。”
“行,既然你有伞了,那我就先走啦,回见。”谢余嘴角高高扬起,准备回去和正聊到一半的洪熙淇分享最新情报。
五分钟后,陶幽从佛堂出来,将书包放下要把平安福放进去,才发现书包一旁的网格袋中多了一串红色的珠子,正是刚才那怪老头要送给她的那个。
——说了不要,怎么还塞给我了?
陶幽双眉紧蹙,犹豫着要不要还回去,可是她也不知道这怪老头是不是还在那儿,又或者到底能不能成功还回去。
——算了,反正没什么用,回去塞抽屉里好了。
她一秒敲定主意,连同平安福塞进书包,回头最后看了眼被大雨洗刷干净的净灵寺,转身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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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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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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