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主动去拆开,而是让内监将信放下,让他去前面等着萧承安。
前殿里,萧承安还在与皇帝,太子等一众重臣议事。
顾公立在桌案前方,说道,“齐王从中秋到年关,一直未从京城离开,如此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他总归是藩王,山南道那边还需要齐王回去处理庶务,更何况,齐王世子的胳膊已然好转,陛下更没有理由再将齐王留在京中。”
皇帝将目光转移到萧承安身上。
有关齐王与虞崇之间的苟且,皇帝早就将此事委托给了萧承安,眼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他也该查出了点什么来。
萧承安沉稳走出来,行了一礼,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折子给递了上去。
皇帝沉沉接过内监送上来的厚厚折子,上面详细写清楚了山南道举人外放到各地做父母官儿之后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强占民田良田,欺男霸女,谎报人丁,贪污纳贿。
那些地方父母官所收到的七成银钱粮食,都以齐王寿辰,齐王妃寿辰,齐王世子成亲礼,齐王世子的儿子满月礼,洗三礼,端午节礼等等诸如此类的节日礼单的形式送到了山南道。
至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萧承安还没能将人打入山南道内部,便不得而知。
皇帝的目光一扫最后一列的总金额与粮食布匹总数,勤政殿内的温度便骤然下降,一股来自帝王的威压无形之间笼罩了殿中的所有人。
皇帝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发现?”
萧承安插手行礼,声音沉静,“微臣偶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说,“既然有事,那就说。”
“是。”萧承安应了一声,缓缓说道,“微臣在查齐王与虞崇之间的联系,虞崇与岭南道前朝余孽的联系之时,发现每年都有一批粮草以粮商卖粮为借口,从陈州发往岭南道,接触粮商之人,与前朝余孽中的那位卓将军有姻亲关系。”
陈州……
顾公瞳孔微缩,陈州在河南道,是整个河南道产出麦子最多的州府之一,每年税收能入国库的总量可不少。
而陈州知府,正是御史大夫卫御史的嫡子,卫大郎!
那个强占自己庶弟妻子的好色之徒!
倘若陈州参与到了勾结前朝余孽的事情之中,那卫大郎必定逃不掉,这也就意味着……
御史大夫有问题。
勤政殿内陷入一阵死寂的安静。
御史大夫,邦国刑宪、典章之政令,以肃正朝列的御史台首官,还有巡查县府之责,却查不出个陈州知府与前朝余孽的勾当!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宛如暴雨压城前的黑云,沉重浓厚。
就连顾公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天色渐暗,勤政殿内的灯被点上,直到夜幕,皇后宫中的人催了好几遍,殿门方才打开。
顾公与左仆射年事已高,外面又刚下过雪没多久,皇帝派了轿辇送他们出宫,他则沉凝着神情,与太子和萧承安一路朝皇后宫中而去。
萧承安从皇后那看到了来自母妃的信。
萧承安心中一紧,忙打开信封,读了起来。
老安王妃在给萧承安的信上并没有写太多,只告诉他解毒的草药已经收集了一大半,用不了多久他的外祖父就能帮他制出解药。
老安王妃叮嘱他在京中一定要听话,莫要招惹事端,临了又添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寥寥不超过十句话的信纸,让萧承安眉头紧皱。
太不对劲了。
萧承安在皇宫内用完晚饭,便离开了皇宫,本要回王府,马车却路过了虞宅。
萧承安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吩咐车夫,“停下。”
“王爷?”
萧承安从车中下来,若无其事的说,“我去看看虞昭。”
她生病也好一阵了,萧承安有时不得空来见她,只偶尔能听到她在家中养病的消息。
天色已暗,萧承安算了算时间,虞昭这会儿也应当已经用过晚饭,他也不好惊动虞宅的其他人,索性又一次悄悄溜了进去。
落在如昭院的房顶上,萧承安看着房屋内还亮着光,就知道虞昭在里面。
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了。
虞昭手心攥着一个半圆的东西,正在发出轻凌凌的声响。
她举目四望似乎是在寻找闯入这儿的来访者。
一抬头,虞昭看到遥挂在飞檐之上的弯月下,一道身影正站在那儿,不期然与虞昭的视线对上。
虞昭:“……”
萧承安:“……”
虞昭手中的小玩意,不是他送给她的子母谣还能是什么?
“王爷?”虞昭有些无言地喊了他一声。
萧承安跳下房顶,落在地上。
“这么晚了王爷不回去休息怎么来这儿了?”虞昭看着他从严寒中走过来,身上都透着一股冷意。
萧承安将她转了一个身,把人给推了进去,没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风寒好了?还敢穿着中衣就出来。”
知不知道她自己的中衣很薄,灯光之下朦胧暖意之中她身体的轮廓都能被勾勒出来。
“母谣在响,我以为是哪个小贼敢跑到虞宅来偷东西。”
萧承安:“……”
虞昭将子瑶拿起,丝丝缕缕的细线从地上收回,若是细看,能发现那细线的末端有一个黑色的圆珠,被收回后,准确无误地嵌入它原本所在的凹槽。
她轻轻翘起柳眉,看着萧承安,“没想到王爷送我的东西第一个防的人竟然是王爷。”
“好端端你把它拿出来作甚?”
虞昭指了指屏风内那氤氲着热雾的地方,“准备洗澡。”
萧承安:“……”
他觑了一眼那木桶,咳了一声,神使鬼差,“一起洗?”
虞昭:“?”
“疼疼疼!我开玩笑的!虞昭!”
毫无意外的,他被打出了虞昭的房间。
同样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大氅。
萧承安侧边脸红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狠狠捏了好几下。
萧承安往门口走了走,就听虞昭愤怒又羞恼地喊,“你给我离远一点!”
萧承安眼底闪过笑意,说道,“我真是开玩笑的,昭妹妹,外面极冷,你放我进去吧。”
“滚!”
萧承安唉声叹气,自我安慰的想,好歹她还记得给他大氅。
将其披在身上,萧承安低头嗅了嗅,从上面闻到了一股有着虞昭身上馨香的味道。
萧承安将如昭院没剩多少的雪给归拢了起来,做了个小雪人,食指沾了水,在地上写道:虞昭。
没多久,房门又开了。
萧承安扭头看了眼,只瞧见他家昭妹妹正淡淡看着他。
鬓发湿漉漉的,芙蓉面上白中透粉,被热意熏得浮现出酡红。
萧承安眼底暗了暗,抛弃了刚刚做好的小雪人,重新进屋。
虞昭自己绞着发,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刚刚清洗过,水出芙蓉一般的清艳多么惹被自己放进来的人稀罕。
萧承安克制着没有将自己的目光落在虞昭身上,只调笑着问,“不生气了?”
虞昭瞪他,“你再说就回去吧。”
“昭妹妹好狠的心。”
他走过去将虞昭手中的帕子接过来,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灯火摇曳下,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一起,看上去好似虞昭就坐在那儿贴住了萧承安的身体。
萧承安忽然说道,“齐王要回封地了。”
虞昭一顿,想要扭头看他,却被萧承安给按了回去,他拍了拍虞昭的脑袋,“莫乱动,一会儿扯着头发了疼的可是你。”
“疼了我可不哄你。”
“他什么时候回去?”虞昭拧着眉,没有搭理萧承安的打趣。
“约莫着年前。”
这么快。
齐王若是回了藩地,无异于放虎归山,他说不定会集结兵马准备动手。
虞昭感觉到萧承安动作的迟缓,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她抓住萧承安的手,扭头看过他,只见他的眼眸幽深,不像往常那般淡然随性,反而多了几分焦躁不安。
“萧承安?”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承安放下帕子,双手置于虞昭的腋下,将她一下子拖了起来,萧承安自己身体一转,坐在那儿,把虞昭抱进了自己怀里。
落在她腰间的大掌力道极大,坚决不让她往后退。
喷洒在脖颈处的呼吸也略显急促,好似在发泄着心中的不安。
虞昭从未见过他这样,本要挣开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环住了他的窄腰,将脑袋靠在萧承安的胸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忽然开口,“我阿娘要回来了。”
虞昭一愣。
老安王妃……要回来了?
萧承安继续说,“她是个啰嗦干练的,半年前最后一封信寄回京城,她密密麻麻写了将近十页纸。”
半年前的那封信上老安王妃就连自己吃了什么,因为不小心摸了一下刺猬而手上被扎了好几个血珠都要在信中写上一写,啰嗦又冗长。
萧承安眼底发沉,薄唇紧抿着,“今日我收到阿娘从岭南道寄回的信,只有一页。”
虞昭一下就猜出了里面的蹊跷。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世这个时候所发生的事。
她那时已中蛊毒,被操控着去给小皇孙治疗眼疾,萧承安发病已有三月,完全丧失了理智,被关在铁笼之中。
老安王妃杳无音信。
也就是过年的那一段时间,虞昭治好了小皇孙的眼疾,她就被皇帝指去为萧承安治病解毒。
虞昭对萧承安的毒无药可医,只能勉强在他沉睡时进入笼中为他扎针,让他保持短暂时间的清醒。
帝后来看他,虞昭只能背对着,躲在角落里,她能听到萧承安干哑地问老安王妃的踪迹。
帝后皆言辞闪烁,并未正面回答。
虞昭知道萧承安在濒死之际老安王妃和那位神医靳大夫会将他及时救走,还把他给医活了,所以从未想过老安王妃和靳大夫会出什么意外。
可眼下想想……
靳大夫为萧承安奔波,怎么可能不知道萧承安的药不够用了?他一定准备了充足的药让人给萧承安送来,可那药丸迟迟未到,萧承安还在三月前在大街上发病险些杀了人。
种种迹象只有一个可能表明……
还在有人对付萧承安,他们不想让萧承安活。
老安王妃与靳大夫外出寻药,这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对付萧承安一家人的那幕后黑手,是否也清楚?
他们一定不会让老安王妃和靳大夫这么顺利的回到京城!
虞昭越想越多,整个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的目光落在萧承安沉凝面容上。
自己能猜到的事情,萧承安绝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你想去找你阿娘吗?”
虞昭问。
萧承安微愣,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愈发的大了起来。
“从岭南道想要抵达关内道,必然要经过山南道,绕淮南道太远,恐怕快马走上两个月都到不了,如果从大晋与吐蕃边境到岷州入关内道,路程也就月余。”
萧承安低声对虞昭说,“阿娘曾与吐蕃军打过交道,吐蕃将领认识我阿娘,她不会冒险走边关。”
老安王妃若是想年关前回来,必然得走山南道。
那里是齐王的地盘!
萧承安在收到母亲来信之后,一直忧心的就是此事!
若是齐王有心在山南道堵截他母亲和外祖……那层层关卡就是母亲外祖无法越过的沟壑。
“你能猜出你阿娘和靳大夫回来的行踪吗?”
萧承安默了默,“大概。”
母亲行踪不定,时不时突发奇想又会做些什么他都不能肯定。
萧承安低头对上虞昭的眼睛,半晌后,说道,“我得去接阿娘和外祖回来。”
不看到母亲和外祖,他难以在京城安稳呆下去。
“那京中的事务你要怎么办?”
“我主查齐王一事,明日进宫我向皇伯禀明要刺探山南道官员对齐王的态度,皇伯不会不同意。”
萧承安心中早有成算,话语间不见半点迟疑。hτTΡδ://WωW.sndswx.com/
说到这儿,萧承安忍不住想亲她。
他克制了欲念,只在她的发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我离开后不能经常来看你,若有人再欺负你,你就算求我,我怕是也鞭长莫及了。”
虞昭瞪他,“我是那般轻易能让人欺负了去的人吗?”
萧承安拿定了主意,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反而有了与虞昭打趣地心思,他抬手轻刮她的耳朵边缘,低声说,“你不是时常被我欺负?”
虞昭将他按在小榻上暴打一顿。
二人闹得气喘吁吁,虞昭被他抱在怀里,双眸晶亮,“你临走之前我会再给你扎一次针,还有一些药,若是有发病的前兆,你一定要吃药,知道吗?”
萧承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终是没忍住,将她扑倒,狠狠亲了许久。
这么好的小娘子,终于是把他给放在心上了。
“等我带阿娘回来,就让我阿娘来提亲。”
他迫不及待想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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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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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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